城外巡查的小兵直接將鳳輕舞等人帶回嶺南府衙,現(xiàn)在一行人已經(jīng)卸下行囊,投入到疫情的治理中了。
而三皇子君天翊自進了城,便與鳳輕舞等人分道行駛,帶著侍衛(wèi)向另一條路駛去。
從進城門,一直行到嶺南城曾經(jīng)最熱鬧的大街上,一路哀嚎遍野,破衣爛衫的人們攙扶著,顫顫巍巍的走著,或有病重的倚在墻根的角落邊茍延殘喘。
城中大部分的百姓,臉上都帶著防護面罩,有自發(fā)組成義士穿在白大卦,在城中穿梭,協(xié)助官方救治感染瘟疫的病人。
處處看見婦人摟著小臉黑紫的孩童,哭到嗓子沙?。?p> 有跪在奄奄一息的患者身旁,捶足頓胸,哭嚎叫嚷的;
亦有趴在地上拉著士兵的衣袍,死不松手的人,哭喊著讓官兵不要帶走自己的親人。
巡視的士兵,見慣不怪,面無表情的將人拖走,抬起死掉的尸體,扔到板車上,推到城外進行集中處理。
死神的氣息籠罩在嶺南城上空,人們眼中看不出一丁點神采,有的只是死亡無窮無盡的恐懼,以及生者對生命不知何時逝去的無奈。
多日的瘟疫,快要摧垮人們心中的信念。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藥水味,以及艾草燃燒的味道。
訓練整齊有素的官兵,在街上走來走去,維持著城中的秩序。
五步一攤、十步一處,大街上到處有分發(fā)、派送防疫湯藥的攤位,供給城中百姓。
衙門口,亦或是富商巨賈府前,亦有粥攤,或一些賑濟百姓生活物資的攤位。
城中疫情雖嚴重,倒也有條不紊的管控住了。
因著方便,整個衙門便成了統(tǒng)一的配藥基地。
走進看,衙門里烘曬著各式各樣的草藥,院中支著一口大鍋,在熬著黑乎乎的湯藥,熱氣騰騰,草藥味明顯比街上的味道更加濃郁。
只見一個醫(yī)者模樣的老頭蹲在邊上,耐心的攪動著鍋里的湯藥,這便是此次瘟疫的主醫(yī)官——太醫(yī)院傅太醫(yī)。
“舅舅在哪?怎么還沒見著他人?”鳳輕舞心中疑惑。
突見一寬臉濃眉的大漢走上前,將袍外罩著一件白大褂,臉上同樣蒙著面巾。
微微撤下一點面巾,謙恭作禮:“鳳小姐,一路上辛苦了?!?p> “原來是齊將軍啊,聽聞父親講,將軍一早便趕到嶺南協(xié)助傅太醫(yī)管控瘟疫。此番瘟疫沒有蔓延到其他地方,多虧了將軍,將軍才是辛苦了?!兵P輕舞不疾不徐,緩緩說道。
“將軍可聽聞云翳然?”鳳輕舞想了想,問道。
“哦,云先生啊,聽過聽過,疫情得以稍微控制,多虧了云先生?!饼R寒脫口而出。
“他現(xiàn)在在何方。”鳳輕舞一邊問,一邊接過李嬤嬤拿來的白大褂穿上,重新?lián)Q了一個新的面巾戴在臉上。
說罷示意李嬤嬤和白芷下去,將行禮拿到齊寒準備好的屋子。
“末將這就帶小姐前去,小姐您跟著末將”齊寒說道,便往府外走去,暗夜、暗影亦緊跟在鳳輕舞身后。
云修瑾與云逸寒早已換上白大褂,出街巡視城中疫情了,畢竟心中得有具體的直觀感受才行。
走出府衙,往前行數(shù)十步,拐進一個小巷子,然后在一個普通的院落前駐足。
轉頭看向鳳輕舞,悄聲道:“小姐,云先生就在這里。”
輕叩門扉,里邊有腳步聲傳來,門“嘩”的一聲,從里側打開。
齊寒身子側立,讓鳳輕舞先進。跨入院落,只見里邊儼然是一幅醫(yī)館的模樣,院子里躺著許多咿呀哼痛的病人,躺在草席子上掙扎。
看來一些染病的人已被集中隔離,開始救治。不知街上那些同樣感染的可憐人,什么時候輪到他們。
“找云先生?!饼R寒謙遜有禮的對開門的小童說道。
“這邊?!毙⊥谇胺揭?。
穿過院落中的人群,進入另一個院落,瞧見一個身形修長的白袍男子在院子中間擺弄著一堆草藥。
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來,鳳輕舞試探性的開口:“舅舅?”
那白袍男子抬起頭,發(fā)絲有些許凌亂,眼中布滿紅血絲,僅露出的上半臉,顯得疲憊滄桑。
“哦?你是輕舞?”男子訥訥的問道。
“舅舅,是我?!兵P輕舞激動不已,走上前。
“你怎么來了,這瘟疫太過兇險,嶺南不是你該呆的地方,還是找人護送你回京城?!痹启枞话欀碱^,不悅的說道,語氣不容拒絕。
面罩下,他臉上表情晦暗不明,瘟疫的起源,他已經(jīng)有點眉目了。
眼下輕舞來了,他并不想讓她卷到這些事情里。
若是她知道了,會作何選擇,云翳然不敢想。
云娘就留下輕舞這一個孩子,他想保護好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因此,云翳然仍想著勸鳳輕舞回京,不讓她攪進這場陰謀權斗中。
事實上,云翳然查到了,這次瘟疫之源,與十五年前,他與云娘研究出來的一種病毒,極其相似。
“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來的?!兵P輕舞撅著嘴巴說道。
“還有,我告訴你一個奇怪的事情,舅舅你跟我來?!彼е启枞坏男渥?,揮了揮手,示意暗影、暗夜守在門外。
“等等。”云翳然有點無奈,心想:算了,由她吧,反正這些事,她遲早會知道的,也瞞不了多久。
于是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往鳳輕舞衣衫上撒了一些,淡淡說道:“新研制出來的,預防瘟疫?!?p> “拿著?!睂⑿∑咳M鳳輕舞手中。
又交代:“給你隨行的丫鬟們身上也撒上一點,瘟疫兇猛,切勿感染上了。”
“知道了,您快別說了,啰啰嗦嗦的。我還有要事和您說呢,您看這個?!闭f著從懷里掏出用錦帕包著的銀針。
那銀針上沾著的毒液,還是從楊山鎮(zhèn)郊外,那個神秘地宮中帶出來的。
那銀針已通體發(fā)黑,錦帕上沾染了黑褐色的痕跡。聞上去,仍有絲絲縷縷、淡淡的藥味。
“您看,可有什么異常之處?”鳳輕舞壓低聲音,悄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