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的暖閣中,依然還是溫暖如春,但是和前兩日不同的是,今日可不是夜入三更,而且這次是范初親自來迎,從這就可以看出這次來的人,
要比荊離的身份高上不少。
“這門為何如此之低?”項靖祺指著低矮的暖閣內(nèi)室門開口問道,之前其實荊離也注意到了,只不過荊離并沒有問。
范初則是微微一笑說道:“這扇門是老朽修給自己的,每次進(jìn)門都要低頭,不然就會碰到頭,要想不碰到頭,就要學(xué)會低頭,為人處世便是如此?!?p> 項靖祺聽了卻是搖頭,他不懂得什么叫低頭,但是霸王還有兵敗烏江,退回江東之辱,所以項靖祺還是低頭進(jìn)了內(nèi)室。
內(nèi)室之中的陳列也并沒什么變化,但是桌上的字上次荊離拿走了,所以這次的字換成了‘抱樸守拙,知雄守雌’八個字,字體還是龍飛鳳舞,磅礴大氣的很,而這字?jǐn)[在如此顯眼的地方,想不注意到也是很難的。
項靖祺看了一眼后,不明深意,于是指著八個字問道:“不知國師這八個字作何解釋?”
范初卻是不急著解釋,先招呼項靖祺坐下,然后端起茶杯抿了兩口熱茶,這才緩緩問道:“二皇子殿下當(dāng)真不解?”
項靖祺點頭說道:“不是很明白?!?p> 聽他這么說范初這才不在賣關(guān)子直接說道:“這頭四個字抱樸守拙,典出《菜根譚》,最早源于老子,乃君子處世之道?!粨袷侄问呛澜?,不改初衷真英雄’。攻于心計,處事圓滑,或許能夠成就一番事業(yè),但真正的英雄,是那些不愿同流合污,寧愿固守愚拙的人。做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抱樸守拙,明明什么都知道,卻一副癡呆愚頑的表情,這種人不張揚,不高人一等,平易近人,反而更易得眾人的歡迎。朝堂是很現(xiàn)實的,人心更是難測的。當(dāng)你的聰明外表、鋒芒畢露時,則遭人妒忌。那又何必呢?炫耀自己,無非想讓人高眼看你,無非為了虛榮、臉上有光,但當(dāng)你在朝堂被排擠,不能盡情揮灑時,不知是否有聰明致禍之嘆?”說到這里范初抬頭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項靖祺再次喝了口濃茶。
良久項靖祺或許是明白了范初的意思,再次問道:“這四個字我明白了,那這知雄守雌又是何解?”
“知雄守雌,也就是以退為進(jìn),真正的英雄,是那些能伸能屈之人。沒有誰一輩子都是順順利利的,所以,得意時固然值得揚眉吐氣,失意時卻不能一味消沉,應(yīng)積蓄力量,以伺東山再起。這時候的隱忍,才算把人生百味都嘗盡。失意時的忍,是知雄守雌,以退為進(jìn)。二皇子殿下此時便是應(yīng)要知雄守雌,以退為進(jìn)之時?!狈冻醭谅曊f道。
項靖祺聽完嘴角輕輕上揚說道:“原來先生前四個字是用來鋪墊的,而這后四個字才是真正要說給我聽的字??!”
范初搖了搖頭說道:“前四個字是大道,后四個字只是正好對應(yīng)了當(dāng)前的情況?!?p> 項靖祺聽完拱手施禮說道:“受教了。”
范初擺手道:“不敢不敢,二皇子殿下用茶?!?p> “可是在我的理解中這口訥的智慧應(yīng)是不逞利口,不論人短,以說話遭禍者,不在少數(shù)。究其因,無非愛逞利齒,愛論人長短、搬弄是非。而最冤枉的是那些人,本無心之語,被人道聽途說、斷章取義,致千古之恨。所以,如果從一開始就慎言,不是可以免去許多煩惱嗎?為人處世,萬不可忘記禍從口出之戒啊?!表椌胳鬟@次說完目光有些侵略的看著對面之人。
“哈哈哈”范初則是聽了后一陣大笑,然后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二皇子殿下是聽信了,如今這朝堂上的一些瘋言瘋語啊?!?p> “哦,難道不是嗎?”項靖祺則是追問道。
范初則是苦笑說道:“我那徒兒自覺的自己也是有著超人之才的,當(dāng)然是不想如此一直居于我之后,如今朝堂風(fēng)涌,他有如此選擇我也不怪他,年輕人嘛,想要搏一個未來,我是能理解的。”
看著他那一副真心實意的表情,項靖祺當(dāng)真是看不出真假,于是也不再繞圈子,而是直接將自己的茶杯向前一推,和范初手中的茶杯齊平,目光盯著范初問道:“那若是現(xiàn)在讓先生選,先生會選哪杯茶?”
范初抬頭,四目相對,良久范初一笑,雙手抬起開口說道:“自然是茶壺朝那個茶杯里倒茶,哪個有茶水喝,我選哪個了?!?p> “啊,哈哈哈”兩人一笑,項靖祺起身,來到字前,起筆四字‘左右逢源’,然后便告辭離去,而范初則是看著項靖祺留的四個字一臉的冰冷。
出了暖閣,項靖祺一揮手有人靠過來,項靖祺沉聲開口問道:“察,把所有于郭政有關(guān)的人都查一遍,還有也可以動用隱藏的力量,我記得之前看見過他弟弟郭圖的一些事,應(yīng)該都是被他壓下了吧。”隨著他的話說完,不少人離去。
太子府上,此時卻是歌舞聲聲不絕,在這冬日里,這些舞姬身上還是單紗衣,真不知是當(dāng)真不覺的冷,還是冷卻無可奈何。
而項靖康更是摟著一個身材婀娜的美人,這美人手持銀筷在項靖康嘴里夾菜,另一個美姬手拿玉杯在倒酒,看得出來項靖康的心情當(dāng)真是不錯,項靖祺的黨羽大部分進(jìn)了大牢,而今天他又從王宮的眼線那里得到消息,二皇子項靖祺的祺王之位要被罷黜,再加上楚王可能要讓黃將軍之女嫁給自己,這樣一來,自己又將得到軍中的支持,這可真是讓他高興啊。
這時有人從外邊進(jìn)來,跪在項靖康身前開口說道:“回太子爺,我們盯著二皇子的手下人來報,說二皇子臉色有些不好已經(jīng)出了范府?!?p> “哈哈哈”項靖康大笑一手用力一捏旁邊美人的豐臀,引得一陣呻吟,然后說道:“范大賢又怎會幫他,我想他去了也是沒用的,還有他竟然堅持要一個別人不要的女人,哈哈哈,為此還丟了祺王位,哈哈,真是可笑,另外你去催一下刑部,讓他們明日早朝就要出結(jié)果,這次我一定要讓項靖祺他傷筋動骨,壓了我這么多年,終于可以好好的出一口氣了?!?p> 項靖康眼中帶有瘋狂說道,然后一手摟過身邊美人道:“我可不像他那么癡情,今夜你就是太子妃了,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