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來
時間匆匆而過,今天也就是大年三十,也是吳鐵柱結(jié)婚的日子,誰也沒想過時間是這么趕。
賀蘭聽草兒說: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這些工序一樣都沒有落下。
整個婚禮也體現(xiàn)了奢華,奢華也分了層次,族里有臉面的都被請去了酒樓,剩下的便被吳家老二組織在村里吃了一個沒有新人的酒席。
吳清竹一家并沒有去,總總跡象表明他們家這次真的是被人耍了,而他們又不能做什么,家里人也只能吞下這口窩囊氣。
吳父從早上一直蹲在院子里抽著煙,吳爺爺坐在書房發(fā)著呆,清梅已經(jīng)好幾天沒從房間出來了,吃飯都是賀蘭送過去的。
從那天晚上到現(xiàn)在清梅的哭聲總是不間斷的響起,此刻的賀蘭也有點擔(dān)憂,人一多想就容易想歪,想多;看著家里人一個一個的陰沉臉色,她真怕這個家里因為點什么事把自己趕出去。
到了中午的時候吳村長家的老二來了家里請一家人去吃飯,人家客客氣氣禮數(shù)也做的周全來請人,吳爺爺便讓吳父客客氣氣的把人送了出去。
好在來的管事的也知道中間的來由,并沒有強求,客客氣氣拱手拜別也就去了別處。
到了晚上賀蘭吃著在這個世界的第一頓年夜飯,也有點食不知味,清梅不在,其他人還是心不在焉,這樣的的飯桌上真是讓人如坐針氈。
賀蘭忍不住想如果吳清竹在,會不會給她一絲心安?答案是:會的。
賀蘭睡前想了想,如果當(dāng)初她醒來見到的不是那個光站那就給人安心可靠的男人,自己可能就不會跟著陌生的男子回家。也不會過這么久時間的踏實日子,也不會體會到家的感覺,雖然自己不承認,但吳清竹確實給了她所謂的依靠感。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就聽到家里的大門被敲響了,隱隱約約聽到像是吳清竹的聲音,然后就聽到吳父開門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是我”的一聲回復(fù)。
賀蘭一個激靈披著衣服起了身,打開門后果然就看到了吳清竹的身影,依靠著打下來的月光,賀蘭不由得想,這個男人瘦了,衣服也都是褶皺,沒想到也開始留起了胡子,略顯的有些成熟。
賀蘭往前走了幾步就想說句話打個招呼,猶記得上次走的時候兩個人還有些鬧別扭,也不知道他這次有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吳清竹接下來說的話讓聽到動靜從屋里開門出來的家人嚇得不輕。
“爹,我現(xiàn)在沒工夫跟你多說,你快點把家里值錢的東西趕緊收一收,該放起來的趕緊找地方藏起來,流寇要來了,往前幾個村子已經(jīng)被洗劫了,不到一兩天就能趕到我們這。”
“啥!流寇!天殺的!”吳父顯然也有點著急。
“你們趕緊收拾,我現(xiàn)在去村長家,讓清泉趕緊叫醒附近的幾家。”吳清竹說完話后便著急忙慌得出了門。
賀蘭還是真的頭一次聽到馬賊這個稱呼,大約能猜到是土匪的意思,看著家里人著急忙慌收拾東西的樣子有些無從下手。
醒來的清梅得知哥哥送過來的消息,顧不得傷心難受的,趕緊從床上跳了起來幫忙收拾東西,趁著一些空檔還跟賀蘭解釋了一下。
流寇也就意味著兵亂,戰(zhàn)爭,這些人跟土匪沒兩樣,走到哪劫掠到哪,還會把村里的壯勞力收編麾下,然后組織一場又一場的戰(zhàn)亂。
官兵也會出來剿匪,只是他們這個縣城的縣太爺是沒有什么本事的,聽說有流寇立馬嚇得關(guān)城門,在加上整根縣都是窮人,又因為他們這地方偏遠,流寇之類的也不會來這邊。
“那為什么這次就來了呢?”
“不為錢財就是為人白,我估計是被朝廷的兵追趕到這了。”
“那大家為什么不反抗呢?”賀蘭覺得不應(yīng)該組織抵抗嗎?為什么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逃呢?
“他們手里都是大刀,錘子等各種武器,我們也就是棍子和鋤頭,能干啥?再說,一個村子的男人就算都沖上去拼了命,剩下我們這些孤兒寡母的,你覺得下場能好嗎?”
賀蘭沉默了,險些忘了,這個時代跟以前不一樣了,自己想在家里這么久了,鐵器都很小見。
等家里東西收拾差不多了就聽到了村里響起來的敲鑼聲,以及挨家挨戶的叫門聲。
村子里大概四十戶人家,此刻都帶著自家的家當(dāng)站在了祠堂的廣場上。
吳村長簡單說了下流匪的事情,便組織著大家摸黑進了山。
冬天山上氣溫很是寒冷,此刻的天還是黑乎乎的,男人們走在外圍舉著火把,老人孩子和女人相互扶持著走在中間。
一直走到了下午,才走到一個較大的天然山洞,一直往里還是挺深的,有點像是防空洞,空間也夠大,足夠村里的四十戶人家居住。
清梅告訴賀蘭,這個是祖輩傳下來,這個地方救了村里好多回,山路不太好走,這個地方也不太好找,即使流寇土匪的知道他們在山上也不會上來,實在是過于麻煩。
村長挨著劃分了地界,整個村子的人也就此落了戶,一家一塊小地方。
吳爺爺把吳清竹叫到身邊小聲的問著到底什么情況。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都沒說上話,一家人也只是知道有流寇。
吳清竹的解釋是:他本來是陪著老師去京城看望兒子的,說好的開春回來,老師的兒子有意把老父親留下,吳清竹便想著自己先回來了。
剛好有商隊要往這邊走,便跟著一起上了路。途徑隔壁縣的邊緣村子,便看到搶掠過的痕跡。跟一個孩子打聽,才知道有一隊人把村里的壯勞力帶走了,又因為找不到多少吃的便一把火燒了村子,反抗的人都被殺了。
“我看著是從南方來的,從那邊往前就是京城的路,肯定會路過我們這里,我估計這次的戰(zhàn)爭不會小,看著行路的痕跡倒像是有訓(xùn)練有組織的軍隊。”
吳清竹說話的時候忍不住舔了舔舌頭,從他得知這個消息到現(xiàn)在滴水未沾,一路上拼了命的往家趕,生怕晚一點就見不到家里人,好在自己趕上了。
一直注意兩個人談話的賀蘭注意到吳清竹干裂的嘴唇趕忙裝著水的竹筒遞了過去。
正這個時候吳村長也從那邊走了過來,張嘴想開口,又有點問不出來。
“村長叔,有啥事您就說吧,我知道的肯定會回答您。”吳清竹這時候還不知道兩家的情況,一如既往熱情的打著招呼。
“我想問問,這次的流匪會不會跑到城里作怪?”吳村長擔(dān)心的是自己兒子,昨天辦完婚禮,便跟新娘子留在了城里,縣太爺都發(fā)了話,他們老百姓也不好拒絕。
吳清竹皺了皺眉頭,他也發(fā)現(xiàn)了,一直沒看到鐵柱的身影,村長這么問,這小子估計被困在了城里。
“叔,我不敢打包票,但我肯定的是這次的流寇不是尋常的那些,我遠遠的看到過他們的隊伍,像是從軍隊出來的。如果他們想,就咱們這個縣城,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攻破。
吳村長得知這個消息后,黝黑的臉更加的黑了,跟吳清竹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不明情況的吳清竹扭頭看著自己的爺爺:“鐵柱沒回來過年?”
這會的吳爺爺正拿著吳父的煙桿子抽著煙,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冷靜冷靜。
看到家里人難看的臉色以及爺爺不接自己話茬的舉動,吳清竹知道肯定有事。
賀蘭拉了拉吳清竹的袖子,等吳清竹把身子側(cè)過來,便對著他的耳朵小聲的解釋了一下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吳清竹看著身邊日思夜想了許久的小媳婦挨自己這么近就有點心兒飄飄然,聽到了退婚兩個字立馬就坐直了身體:“蘭姑娘,你再說一遍,我剛剛沒聽清楚?!?p> 賀蘭又重頭開始說了一遍,這下吳清竹的時候臉都綠了,自己才幾個月沒回來,家里就出了這么大的事情。
扭頭看著靠在娘懷里的妹妹,又看了看吳村長家待著的地方,即使再大度的男人這會心里都在暗想,對方也是活該。
賀蘭緊接著又開口道:“二十四日那天村長跟自己兒子還從家里拎了半頭豬過來,禮數(shù)做的也挺全的。”
賀蘭瞅著吳清竹陰森的眼睛都有點害怕,趕忙打了一個小圓場,生怕吳清竹沖過去找村長干一架。
“放心吧,我不會干傻事。”吳清竹也十分慶幸吳村長當(dāng)時沒去官府,不然妹妹跟鐵柱走的可就是寫休書這條路。
真走了這條路妹妹在村里可就活不下去了,兩家從此之后便是死仇了。好在現(xiàn)在也知道兩家婚事沒成,要是真嫁過去遇到這樣的男的一輩子也不會好過到哪去。
“哥,難道就這樣算了嗎!”一旁的吳清泉聽著賀蘭的敘述便更加憤慨,這事總覺得憋屈。
“有什么不服氣的?要是我們兩個但凡有點本事也不會讓家里的女眷跟著受委屈。要想出氣便先自己出人頭地,等我們兩個都中了秀才,清梅才不會被人看清,即使嫁到地主家人家也得供著!哄著!”
吳清泉聽著哥哥的訓(xùn)導(dǎo),暗暗的心里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出人頭地,做人不能活的這么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