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上二哥,二哥叫上吳婧,吳婧叫上青凝,青凝叫上王青,王青叫上書雨……最后竟是我們堂上的一堆人都出王府游街去了,白白浪費了王府準備了一早辰的飯菜。
說起來,這還是我來朝都之后與他們最和諧的一次出行,還挺有意思。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們這一群很不一樣的年輕人,能這樣風風火火地一起玩。
我們這一大群人,姿態(tài)各異,意氣風發(fā),無異是整個朝都街上最亮麗的畫面。
在這個過程中,我忽然發(fā)現(xiàn)二哥的眼神大多落在吳婧身上。吳婧這個姑娘,我是極為喜歡的。她是朝采國上下唯一的女大人,不僅長得俏麗,還聰明睿智,心胸更是寬廣。知道王青對她無意后,仍舊進退得宜,是我目前最為欽佩和尊敬的姑娘之一。怪不得皇帝看好她與王青,他兩若是成為夫妻,那定然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我自然也是十分希望她能夠成為我二嫂的,但是吧,吳姑娘什么都好,就一點,她不僅厲害,還十分深情,不似我這般膽小易退。我二哥看上她,可得有苦頭吃咯……
我暗暗嘆了一口氣。
寧康一開始并不滿意這許多人一起,但出了王府后,她很是興奮,便立馬不記得這個事兒了,她左蹦右跳,歡樂不已,像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一樣,讓我一時恍惚。
礙于寧康刻意隔開,我與王青一個走在人群的最左側(cè),一個走在人群的最右側(cè)。我的身后是吳書雨,他的身后是葉青凝。而我們中間,最前面是寧康,她拉著我的袖子四處歡呼。寧康身后,則是吳婧,吳婧擔心她出事,一直在她身后護著,而吳婧身后則是我二哥……
看到這些,我忽地想到一個問題,這一群人,或多或少,我都看得出每個人的一些心思,唯獨吳書雨……為何我從未發(fā)現(xiàn)書雨兄對誰有過過多的留意呢?我忍不住轉(zhuǎn)頭瞧了他一眼,只見他手持一把折扇,安安靜靜地走在我身后。說起來,吳書雨還是這一群人中,除了我二哥之外我第一個認識的人呢。
我笑著問他:“書雨兄,你今年,年歲幾何?”
他聽我喊他,有些意外,抬眼瞧了我一眼,將自己的扇面打開,擺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笑道:“怎么?”
“就是有些好奇,書雨兄這個年歲,可曾婚否?”我笑問。
他愣了愣,嘴角的笑停了一瞬,反問:“姑娘怎么忽然問起這個?”
我想了想:“許是我忽然發(fā)現(xiàn),與公子接觸也不算少,卻從未發(fā)現(xiàn)公子為誰分過心,于是好奇……”
“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如此……”他如有所思。
我點頭表示附和。
他將折扇收起,繼續(xù)如有所思地回道:“別人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姑娘都看不清,我更是不清楚了?!?p> …………………………
他這話,含糊得不要太明顯,這么含糊,想必是有心上人了的,許是我不認識而已,我心了然,回他一個我已明白的笑顏,不再追問,轉(zhuǎn)過頭去,后挨了他一扇子。
這時,寧康的注意力回到了我這邊,她問:“你們聊什么?”
大概是在這樣熱鬧的氣氛下,我完全忘記了我與她的爭鋒相對,我調(diào)侃道:“我在同吳公子討論,公主將來長大了,會嫁一個什么樣的人呢?!?p> 她似是沒想到我會這樣說話,雙頰漲紅,瞪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這場游街,我們從午時一直游到夜晚。先游了幾條熱鬧的商販街,買了各自喜歡的一些小東西,而后上茶樓看戲,再后來,上酒樓去吃宴席。熟悉的,不熟悉的,在這一場游街上,都暫時忘掉了煩惱,只享受當下。這場游街好到,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好到,我都不想再回皇宮了,不想回到那個我每時每刻都需要警醒,連生氣和哭泣都要算計,如在夜里潛行的地方。惆悵畢了,我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我不僅無心,不僅謹慎膽小,我還極能算計。
我特別不舍,可盛席華宴終散場,晚時,皇帝遣李公公帶人來接我和寧康。
臨走前,我趴在二哥懷里狠狠的哭了一場,已經(jīng)不敢期待他能帶我一起回梧桐縣,但,進入黑夜之前,總要先把自己身上的情緒都卸掉,才能煥然一新,重新作戰(zhàn)。
回皇宮的路上,我瞧見糕點店還在開張,便順手給皇帝買了一袋回去。同時,在自己買的小東西和寧康買的東西里面挑了挑,最后挑出一個玉飾和一個扇面。同寧康道:“這些,便給你父皇好了?!惫ト讼裙バ?。
寧康并不反對,反而覺得我的做法頗合她意,在我面前展了笑顏。
收到我們的禮物時,皇帝略感意外,但他也只是將禮物接過,放置一旁。我知道,皇帝的內(nèi)心有一堵很深的墻,就如銅墻鐵壁一樣,很難打通。這于我的行事十分不利,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之后,我、皇帝、寧康又回到了宴會之前的那種生活狀態(tài),皇帝批改奏折,我和寧康在一旁習書,和諧得像一家三口。
經(jīng)歷了那場宮宴,后宮的娘娘們開始對我不友好起來,因此我待在寧康殿的時間極少,深怕一個不小心她們便跑到寧康殿來找我麻煩。以前,是寧康拉著我,而現(xiàn)在,是我一早拉著寧康往皇帝的書房走去,不到絕晚,絕不回寧康殿。當然,我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那就是盡我所能,挖出皇帝書房里的所有秘密,十五號那日,我便會再次與王青會面。但這些,是絕不能讓皇帝和寧康知道的。因而,當他們問起我最近為何這般用功時,我的答案永遠都是:“后宮的那些娘娘們太難纏了,我只能躲在這里,能躲一會是一會?!?p> 寧康知道這是她自己惹出來的禍,所以不好意思說什么,只能任由我;而皇帝,因為這些事都是他的后宮娘娘們?nèi)瞧饋淼?,所以他也不好意思責怪于我。因而,他們偶爾有離開御書房的時間,但我卻時時守在御書房里,看準時機,翻找出那些埋藏在角落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