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唐三杰

　　馬車終于在重華宮的宮門前停了下來。

　　甄連城抱著賈東風(fēng)緩緩下了馬車，看見重華宮三個字，微微愣怔了一下：“皇太女不住承乾殿嗎？”歷朝的儲君，都是住在承乾殿的。

　　指引宮娥欠身道：“殿下住慣了重華宮，因此請了圣帝的恩準(zhǔn)，繼續(xù)留住重華宮。”

　　重華宮不是很大，宮里的陳設(shè)也遠沒有金光殿和仁德宮的奢華貴重。除了日常用度的陳設(shè)，便是一些奇怪的零散東西，正殿的角落里，散落著民間的織綾機，拆了一半的弩箭，還有一輛木車，車上立了一個小木人，小木人的手，直直指著一個方向，看著有些瘆人。

　　甄連城抱著賈東風(fēng)，快步向殿內(nèi)的貴妃榻走去，突然腿上一緊，觸感軟熱香糯。他低頭看去，卻是個粉雕玉徹的女娃娃抱住了自己的腿。這個女娃娃眉目如畫，眉眼間長得與自己七八分相似，猜的是賈東風(fēng)給甄連璧生的女兒賈懷璧，心中不由得一軟。雖然她姓賈，可她流著甄家的血。

　　女娃娃正一臉濡慕地看向甄連城：“爹！”

　　甄連城緩緩一笑，將還在安睡的賈東風(fēng)安置在手邊的貴妃榻上，順勢蹲了下來，撫上女娃娃嬌俏柔軟的臉蛋：“郡主認(rèn)錯人了，在下甄連城?！?p>　　女娃娃卻不撤手，一雙大眼睛笑得彎彎的，與幼時的賈東風(fēng)一般透著狡黠的光：“你就是爹爹，娘親的寢宮里就有你的畫像，爹爹可不能不認(rèn)懷璧。”

　　賈東風(fēng)對連璧兄長如此長情？那她流連面首又是何故？甄連城目光移向貴妃榻上的賈東風(fēng)，又轉(zhuǎn)向女娃娃：“郡主，你可以喚我叔叔?！?p>　　哪知賈懷璧卻皺起了眉頭：“叔叔？可是懷璧有叔叔了。”說著便望向甄連城身后，歡呼了一聲：“叔叔！”

　　甄連城轉(zhuǎn)過頭，卻見一身玄色男裝的傅歡情眉眼都是笑，手里拿了只玉蜻蜓，快步走到懷璧郡主面前，將玉蜻蜓順勢遞給懷璧郡主后，雙手抱起懷璧郡主轉(zhuǎn)了幾圈，逗引得懷璧郡主哈哈大笑，方才放下懷璧郡主：“你娘呢？”

　　“你也來啦！”塌上的賈東風(fēng)醒轉(zhuǎn)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緩緩坐了起來，看向傅歡情，露出了淺淺的笑意，臉上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給她的天人之姿平添了一份嬌俏，與她在朝堂之上的冷笑哂笑不同，這是一種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愉的笑容。

　　“娘親！”懷璧郡主歡呼一聲，撲到了她的懷中，炫耀地舉起手中的玉蜻蜓：“叔叔給我的?！?p>　　賈東風(fēng)點了點懷璧郡主的鼻子，臉上的笑意更深，瞥了傅歡情一眼，糾正賈懷璧道：“都說了，要叫姑姑。”

　　傅歡情攤了攤手，熟稔地走到重華宮的茶幾旁，拿起幾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慢慢啜飲：“隨她高興就好?！彪m然賈東風(fēng)不是很在意宮人的服侍，也不喜歡宮人亂碰自己的東西，然而重華宮的宮人總是最伶俐通透的，比如該在時候準(zhǔn)備什么茶品點心，只要賈東風(fēng)需要，趁手就有溫度適宜的茶水，剛剛出爐的點心。眼下這茶水，估計在賈東風(fēng)從金光殿回程時就準(zhǔn)備上了，口感醇而不澀，泡的剛剛好。

　　懷璧郡主凝重地歪著頭想了想，還是很堅定地叫了一聲：“叔叔?！?p>　　賈東風(fēng)撫了撫額頭，指著甄連城道：“那才是你叔叔。”

　　懷璧郡主看了看甄連城，又看了看傅歡情，最后用一種看白癡的同情眼神地望向賈東風(fēng)：“娘，那是爹?！?p>　　“噗——”傅歡情嗆了一口茶，撫著胸口紅著臉咳了半天，笑著指著賈東風(fēng)：“哈哈哈哈！”

　　賈東風(fēng)語塞，看了一眼云淡風(fēng)輕的甄連城，又看了一眼笑得完全沒有形象的傅歡情，還有被傅歡情笑得一臉困惑的賈懷璧，使出了對付賈懷璧的殺手锏：“今晚吃火鍋烤肉怎么樣？”

　　“太好了，我最喜歡吃烤肥牛了！”賈懷璧果然放棄了對二人稱呼的執(zhí)拗，吸溜了一下口水拍手道。

　　金黃的銅爐分為上下兩層，一層是平鍋，可以滋滋地烤肉；一層是鐵鍋，里面倒了宮外引進來的清泉水，可以涮肉涮菜，配上賈東風(fēng)搭配的青青香菜和紅紅尖椒、醬、醋、鹽等佐料碟，煞是好看。

　　重華宮的宮人手腳麻利的在殿外院子的石亭中布好火鍋烤肉，乖巧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院子中，只剩下賈東風(fēng)、甄連城、傅歡情、賈懷璧三大一小湊做一桌。

　　“你這院子怎的光禿禿的？”甄連城環(huán)視了一眼干凈得不像話的重華宮院落，不解道。還記得小時候，重華宮的院落里種滿了奇花異草，引得各種大大小小的蝴蝶蹁躚、飛鳥流連煞是好看，恍若一個人間仙境。如今，怎么都不見了，就連一顆小草都沒有。

　　“圖個干凈利落?！辟Z東風(fēng)目光一黯，似是勾起什么不愉快的回憶。

　　“來來來，我們?nèi)齻€久別重逢，當(dāng)浮一大白！”傅歡情見賈東風(fēng)神色不虞，連忙站起身，提起桌子上的金玉酒，給三人的酒杯斟滿。

　　“玄微子門下不得飲酒……”甄連城歉意一笑，緩緩將面前的酒杯推出去半分。

　　“不是吧，甄連城，久別重逢這么掃興……”傅歡情嘟囔道，“小時候不也和我們一起偷喝酒來著？”

　　“叔叔，爹爹不喝就給我唄。”賈懷璧舔了舔唇，望著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眼里是滿滿的渴望。

　　“懷璧乖，你看果子露和金玉酒是一個顏色，其實味道也是一樣?！辟Z東風(fēng)撫了撫賈懷璧的小腦袋，順勢端起甄連城面前的酒杯，將杯中物傾覆在地，給他斟上了果子露，“你看叔叔和你喝一樣的果子露。”

　　“好，爹爹喝什么我就喝什么?！辟Z懷璧歡呼了一聲，端起自己面前的金杯，豪邁地一飲而盡。

　　“哈哈，東風(fēng)，雖說懷璧長得不像你，可這喝酒的豪氣，與你小時候還真是一模一樣?！备禋g情望著賈懷璧，笑得前仰后合，又舉起手中的酒杯，“為了我們大唐，哦不，大周三杰的再聚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