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蘇茶揚揚眉,現(xiàn)在他的身影完全擋住了屋子的門,好像是在告訴月悉,沒他的允許,她絕進(jìn)不去。
月悉有些苦惱,卻更加覺得自己很沒面子,索性一轉(zhuǎn)身向桃樹走去。
“不進(jìn)就不進(jìn)!誰稀罕!”
話雖如此,可月悉心里確實稀罕得很。
可惜這一切都因為自己幻化出人形,而改變了。
有蘇茶饒有趣味地看著月悉的背影。
月悉現(xiàn)在畢竟是女子,就算前一百年作為紅線被他時刻帶著,那也是不一樣的。
現(xiàn)在就算月悉變回真身,與他在同一屋檐下休息,有蘇茶也還是覺得不妥。
至于昨夜收留月悉,也不過是迫于無奈。
月悉生氣地走到桃樹下,一屁股坐下,倚著樹干,不知道在想著什么,總之看都沒看有蘇茶一眼。
可沒過一會兒,她就忍不住了。
她悄悄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有蘇茶早已關(guān)上了屋門。
一陣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月悉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只是覺得鼻子酸酸的。
從前她還是一根紅線時,總是盼著什么時候也能變成人,也能說話、走路還有吃飯,什么時候能親眼看看這個一直把自己帶在身邊的人。
可今天月悉第一次感覺到了后悔。
她很懷念自己還是紅線的時候,那時候有蘇茶不會嘲笑自己,更不會一次次趕走自己。
想到這里,月悉覺得今日吃過的那么多美食,也全都不美味了。
她的腦袋輕輕倚著樹干,想著想著,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睡著后,她迷迷糊糊地看見了一個青色身影,那身影很熟悉。
不知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是誰?
哦,應(yīng)該是有蘇茶。
夢里都有他,連覺都沒法好好睡了,這是月悉熟睡前的最后一個想法。
有蘇茶站在月悉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月悉剛剛看見的那個青影,并不是出現(xiàn)在夢中。
現(xiàn)在,有蘇茶確確實實站在她面前,可她已經(jīng)睡著了。
有蘇茶有些無奈,她明明有自己的屋子,卻非要嚷嚷著去他的屋子。原以為拒絕了她,她就能老老實實回去睡覺的,現(xiàn)在又偏要睡在這里。
他展開手中的外袍,蹲下身,輕輕地披在她身上。
他的動作很輕,好像是害怕月悉醒來看見自己。
這時,有蘇茶忽然想起月悉曾說過的話。
“也許這一百年里,你不認(rèn)識我,也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稍谖业氖澜缋?,只有你一個人。你現(xiàn)在讓我離開,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
……
有蘇茶皺了皺眉,月悉所言非虛。
他在外游歷,雖孑然一身,卻能常常與人交談暢飲,可她就只能待在狹小黑暗的荷包里,摸索著感受外界的一切訊息。
算了,若真的證明月悉真的不是不軌之人遣派而來的,那就等陶羽的事情解決了,再給她另外安排去處吧,有蘇茶想道。
在此之前,有蘇茶是打算在他們抵達(dá)魔沼之前就讓月悉離開的。
有蘇茶伸出手,靈力幻化,一本書赫然躺在他的手掌上。
書的封面寫著《論靈寵是如何養(yǎng)成的》。
他把書輕輕放在她身邊,而后轉(zhuǎn)身離去。
他剛剛其實是出門召喚青鳥,這才看見了縮在桃樹旁的月悉。
青鳥十分罕見,卻也是有蘇氏的“秘密武器”。
很偶爾的情況下,有蘇氏才會用青鳥來傳遞消息,這樣不會引人注目,因為沒人會將青鳥與青丘沒落的有蘇氏聯(lián)系在一起。
這個秘密有蘇茶從未告訴別人,包括涂山衡。
現(xiàn)在他的灌灌鳥阿蔚病了,他便不得不啟用青鳥。
他傳回去的消息是,讓軒重這段時間無論如何一定不能離開有蘇山。
還有一條消息,他差人留意著東海帝君和東海公主的動向。
東海公主只是讓涂山衡幫她找軒重,就說明她還不知道軒重其實是有蘇山的靈狐。
雖然不知道那位公主找軒重的目的,有蘇茶還是很擔(dān)心這件事會對軒重和有蘇山不利。
從前他總是在外游歷,現(xiàn)在卻要開始收心,學(xué)著如何守護(hù)有蘇山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桃樹間,細(xì)碎的樹影為月悉擋去了刺眼的陽光。
雖是月悉倚著桃樹,可桃樹卻也是微微傾斜,就像是月悉與桃樹正相互依靠著。
一片落花隨風(fēng)飄揚,落在了月悉的鼻尖。
“啊嚏!”月悉睜開眼睛。
天已經(jīng)亮了。
她瞇著眼睛看了看天空東邊的緋紅,伸了個懶腰。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還蓋著一層衣袍。
衣袍是青色的,她輕輕拿起,滿臉疑惑。
一轉(zhuǎn)眼,她又看見被放在身側(cè)的書籍。書上已經(jīng)落了薄薄一層的花瓣,看樣子它被放在這里已經(jīng)好一會兒了。
月悉有些發(fā)愣,一時間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真的是有蘇茶過來給自己蓋的衣服?還把這本書給了自己……
月悉有些不敢相信。
她側(cè)頭瞄了右側(cè)的窗子一眼,什么都沒看見。
可她嘴角卻浮起笑容。
有蘇茶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家伙。
“月悉姑娘?”涂山衡這時走來。
看著月悉身上的落花,他問道:“你在這里睡著了?”
月悉笑嘻嘻地說:“嗯,我昨天一不小心就在這里睡著了。”
“是要趕路了嗎?”她問道。
涂山衡點頭,又補(bǔ)充了一句:“你若是覺得困,還可以再回去睡一會兒?!?p> 月悉從地上拿起那本《論靈寵是如何養(yǎng)成的》,另一手拿著原本披在身上青袍,步履匆匆地向她的屋子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說:“不必了,我馬上就能出發(fā)?!闭f完,她就一溜煙兒的不見了蹤影。
月悉決定這次她不能再拖有蘇茶和涂山衡的后腿,更不能再耽誤時間,讓有蘇茶有責(zé)怪自己的理由。
她簡單梳洗一番,又向店小二要了一個包裹,把衣袍和書都裝了進(jìn)去。
現(xiàn)在她還不能掌控靈力,自然也無法像有蘇茶一般用靈力收著物件,只能像凡人一般背在身上。
待月悉返回桃樹下時,有蘇茶和涂山衡已經(jīng)等在這里了。
月悉打量著有蘇茶,今日他還是穿了一身青衣,看樣子他真的很喜歡這個顏色。
“我是不是又耽誤時間了?”月悉有些慚愧。
“沒有。”涂山衡答。
有蘇茶聳了聳肩,似乎是在告訴月悉,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他瞧見月悉身后背著的小包裹,無奈一笑。
“走了?!闭f罷,他先一步向客棧門外走去。
月悉興沖沖地跟在有蘇茶身后,涂山衡也提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