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不會讓你死
賀隨舟不想往下聽,扒開醫(yī)生就要往急救室里走,在開門之際卻又停住腳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地,門從里面被人推開。
護(hù)士推著虞清酒的病床出來,對視上賀隨舟的時(shí)候,眼神里閃過驚艷,但礙于自己還在工作,只不好意思地提醒了一句。
“麻煩讓讓,我們要送這位小姐回病房?!?p> 回病房?
賀隨舟猛地揪住主刀醫(yī)生的衣領(lǐng),眼睛猩紅,冷冽追問:“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她的病況到底怎么回事?”
“我話還沒說完,你別緊張?!敝鞯夺t(yī)生開始后悔自己皮了這么一下,連忙賠笑,解釋。
“這位小姐的左手受了很重的傷,骨裂,縫了八針,腰的部位也有很重的剮蹭,應(yīng)該都是車窗迸裂的玻璃刺傷,除此之外,內(nèi)臟沒有任何損傷,只是可能有輕微的腦震蕩,需要靜養(yǎng)?!?p> 賀隨舟上眼瞼壓下來,眉頭依舊緊蹙,手還沒有松開。
“我說她運(yùn)氣不大好,是因?yàn)樗笫质軅奈恢糜行╇y處理,有一定程度會留疤?!?p> 醫(yī)生說完后,怕賀隨舟不信,又連忙搗蒜般點(diǎn)頭,“我真的都說完了,她只需要養(yǎng)養(yǎng)手上的傷就好了,其余的都不是大問題。”
賀隨舟這才甩開他,神情依舊不爽。
醫(yī)生扯了扯自己發(fā)皺的大褂,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就是做手術(shù)太累了,才想說個(gè)冷笑話欲揚(yáng)先抑放松一下嘛,怎么就碰上這么急躁的病人,他都怕剛才被暴打一頓。
那可就虧大了。
這個(gè)醫(yī)院的住院條件有些差,賀隨舟又連夜通知了林澤川,將虞清酒轉(zhuǎn)移到私人醫(yī)院。
“我說大哥,這大半夜的饒人清夢是會下地獄的?!绷譂纱ㄉ袂闈M是倦意,勾唇冷笑,明顯對于大半夜被人叫起來這事很不滿。
要不是他起床氣這些年有所改善,這回早就和賀隨舟吵起來了。
“你再多說一個(gè)字,我讓你馬上去地獄。”賀隨舟覺得他吵,絲毫沒有猶豫就把人反鎖在了病房外,一點(diǎn)都不念及對方半夜給他騰病房的功勞。
“就她是寶貝?!绷譂纱ú凰?,但還是壓低了聲音,轉(zhuǎn)身時(shí)沒忍住吐槽了一下自家哥們的絕情。
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一個(gè)小丫頭找他幫忙,還盡心盡力地守在醫(yī)院。
這要是說沒有居心,他就把白大褂吃了。
林澤川實(shí)在困得厲害,也顧不上什么,快步回到私人辦公室再瞇一下。
保命要緊。
沉甸甸的黑暗之中,只有幽幽綠光在空中漂浮,一開始還只是緩慢跟著,到后來直接演變成了熊熊烈火,幾欲將虞清酒整個(gè)人吞沒。
熱!
連呼出的空氣都在下一秒變成了熱氣,將整個(gè)人籠罩其中,連呼救都變成了嘶啞的哭聲。
虞清酒找不到方向,漫天火光里,像是逃不出的地獄。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被燒死時(shí),下一秒,火光散去,只見一輛踩足油門的車向她駛來,她腿一軟癱在了地上,眼睜睜看著車子越來越近。
耳邊似乎聽到有人說,“你不配活在這個(gè)世界上,你就該死?!?p> “不,不要?!庇萸寰茝呢瑝糁畜@醒,大口大口地呼氣,眼睫沾著濕,背部拉扯到傷口的刺痛更是讓她臉色陡然變白。
“我在這?!辟R隨舟沉聲,伸手按亮了燈。
一室明亮,空氣里有淺淺的橡苔木味道,是賀隨舟身上的香水味,帶著某種讓人安心的味道。
虞清酒身形一歪,抱住了賀隨舟,不管不顧就哭出來,聲音哽咽:“我不想死,我,我想好好活著,為什么都不放過我?!?p> 她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趴在賀隨舟的肩頭哭了很久。
賀隨舟沒說話,只是動作輕柔地一下一下拍著她的后背,任由她發(fā)泄情緒地下意識咬住自己的肩膀,像是沒感覺般,完全不掙扎。
濃墨黑眸中是化不開的戾氣,隱忍著。
虞清酒哭完了,才抽抽噎噎從賀隨舟的懷里抽出身,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些胡話,怕賀隨舟起疑,原本想轉(zhuǎn)移下話題,視線偏移,發(fā)現(xiàn)他的西服都被蹭上了鼻涕眼淚。
再一細(xì)看,顏色更深的分明就是血珠漫出的痕跡。
窘迫變成了慌亂。
她急忙想要脫下賀隨舟的西服檢查,但她忘記了自己左手還受著傷,一碰到就疼得叫出聲。
“亂動什么?”賀隨舟小心抓著手臂過來檢查。
好在傷口包扎還好好的,沒有任何撕裂的痕跡。
“就算是想摸,也得等你手好了?!?p> 賀隨舟這話太過于曖昧直白,以至于虞清酒都有種錯(cuò)覺,以為自己真是覬覦賀隨舟美貌而動手動腳的流氓。
不,她才沒有。
虞清酒紅著臉,老老實(shí)實(shí)坐好:“你的肩膀好像受傷了。”
“嗯。”賀隨舟語氣淡,壓根就看不出來疼。
“對不起。”虞清酒真情實(shí)感地道歉。
“你道什么歉。”賀隨舟不悅,伸手胡亂抽了幾張紙巾就給她擦眼淚,“還有哪里覺得難受嗎?”
虞清酒搖搖頭。
“離天亮還有幾個(gè)小時(shí),你再睡一會?!辟R隨舟扶著她躺下,見她眨巴著眼睛盯著自己,壓著聲音在逗她,“陪你睡?”
虞清酒眼神拒絕,并且默默用另一只沒受傷的手拉過被子蓋過頭。
開什么玩笑。
她后背還疼著呢,要是賀隨舟躺上來,那這一夜注定是睡不好了。
“行了,不動你?!辟R隨舟有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拉下被子替她抿好。
虞清酒受了那么大的驚嚇,心底始終是慌的,還沒恢復(fù)過來情緒,一時(shí)間也很難入睡,就這么瞇著眼睛,強(qiáng)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但不知道是不是賀隨舟在的原因,漸漸地,那種不安被手的溫度熨貼。
賀隨舟一直握著她的另一只手沒松開。
他的手很大很暖,像是保護(hù)傘,讓她有一瞬間生出了想要依靠的感覺。
睡意襲來,朦朦朧朧之間,她好像聽到了賀隨舟的聲音,說了一句話,“有我在,不會讓你死的。”
睡夢中的虞清酒勾出了一個(gè)淺淺的笑,臉頰在枕頭上蹭了蹭,像是一只小貓。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的事,虞清酒睜開眼,詫異發(fā)現(xiàn)賀隨舟還沒走,而且旁邊還站著林澤川,只不過后者是臭著一張臉。
“睡眠質(zhì)量這么好的病人,倒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