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雙魂
繁星點綴著夜空，如一塊黑布上落滿了鉆石，眾人都呆呆看著那道光影，破碎，消融，鉆進天羽身體里。
世界又短暫地平靜下來，廢墟中只有那暈倒在地的諸葛青云和列兵，還有躺著不能動，對一切都感到迷惑的天羽，全都是顛覆他世界觀的事。
片刻寧靜之后，諸葛家主便帶著人趕來。其實先前諸葛青云第一擊過后，他就有所感知，迅速到來，卻并未直接出手。
而是靜觀其變，想要看看那光影究竟是何等情況，另一方面也可進一步認證下這孩子身份，到底是不是他死去的兒子諸葛清風。
因為從老太爺那得到消息時，諸葛家主遲遲不敢相信，活了這么多年，即使實力到達魂師級別，也從未聽說人死還能復生的。
要知道，那一年他可是親眼看著諸葛清風隕落的，那一幕八年來反反復復在眼前閃過。
清風微笑的臉和絕望的抹劍動作，
“父親，孩兒不孝，給家族帶來滔天大禍。如今唯有清風這條爛命，還能對諸葛家有點用，養(yǎng)育之恩來世再報！”
劍意決，熱血灑，空中帶起一條艷麗的血弧，伴隨著如殘葉般的身體在空中飄蕩，一起墜落，歸于塵土。
作為家主，他不能出手，這是責任。作為父親，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這是無能。雖然沒有人會責怪諸葛家主，但是他過不了“父親”兩個字這一關。
而這一次，老太爺讓他派人接回這孩子的時候，他就不可思議，長相完全不一樣，甚至年齡差距都極大的兩個人，為何就能說是另一個人的復生？
若不是老太爺命令，且說有上面那位的指點，他是萬萬不可能做此等荒謬不經的事。
當他追隨聲響來到院子里時，看到那團光影，憑著魂師的實力，他可是一眼認出了此人，司馬妍！那個清風拼命護著的司馬家長女。
這一畫面的沖擊，讓諸葛家主開始相信那流落街頭的小流氓和清風有點關系。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更是讓他驚嘆不已，司馬妍竟然不惜耗損精魂，也要保護眼前的小孩，一個她不可能有過交集的小流氓。難道？真的是你嗎？清風？
沒錯，別人看不出來，諸葛家主身為魂師一眼就辨別出，那是到達魂師才能夠使用的魂體精神戰(zhàn)斗。
而司馬妍八年前實力受損，不是那位高人，可能也和清風一起香消玉殞了，如今昏迷在家，萬萬沒有能力發(fā)揮出魂師那等實力擋下青云那一劍。
只能使用燃燒精魂的一招來激發(fā)出曾經的部分實力，但這樣的行為對于修煉者無異于走鋼絲行為，一不小心魂體受損當場死亡不說，就算運氣好，沒發(fā)生什么意外，魂體消耗也是很難恢復的。
司馬妍昏迷八年，每天食用藥物，正是為了修復那一戰(zhàn)所損耗的精魂。這樣的付出，不是摯愛之人，又怎能做到如此這般。
另一邊的司馬家，司馬妍渾身寒氣升騰，一會兒房間里就白汽茫茫，司馬家主剛好趕到，沒有說什么，而是立馬雙手動作起來，沒人看清楚他使用了什么功法，只感受到強大的魂力波動。
司馬家主魂力散開，在閣樓內形成一雙發(fā)著紅光的大手，將那團團升起的霧氣一股腦包裹進去，慢慢壓縮回司馬妍的身體。那大手把司馬妍牢牢護在掌心，同時讓那紅色的魂力流轉在司馬妍周遭，帶動著霧氣流進她身體，這才讓司馬妍之前更加蒼白的臉色有所緩和。
看到局勢有所好轉，司馬家主司馬雄臉色陰沉，立刻對著打坐中的司馬妍吼道：
“妍兒！為何要這般胡鬧！你這是在玩命，快點停下來！”
下一刻，司馬家老太爺也落在了閣樓之中，見到司馬妍似乎又有下一步動作，無奈地一聲嘆息，
“哎……”
單手拂袖一揮，一道溫柔的魂力注入司馬妍體內，強行將她從先前的狀態(tài)打斷。
“太爺，不要！”
司馬妍突然睜開眼，驚呼一聲，就重新暈倒下去，似乎一切都未發(fā)生過，而也正是諸葛家那道光影消失的一刻。
八年了，有點恍惚，老太爺飛身來到床邊，那聲太爺等了八年，終于又重新響起。他的眼前恍若出現了司馬妍小時候的模樣，
“太爺，我要學最強的功夫，我要告訴所有人，女孩不比男孩差！“
那撅著嘴，昂著頭的小女孩在他面前倔強的模樣，依舊清晰，恍若昨日……
司馬老太爺眼睛有點濕潤，雙手搭上司馬妍肩膀，去檢查她身體內魂體損傷情況，司馬雄也走到跟前，他自然也一眼看出了司馬妍先前在干些什么，那升騰的白氣，就是魂體燃耗產生的靈氣。
老太爺閉眼，臉上時而褶子滿起，時而舒展，弄得司馬雄著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敢上前打擾。
他知道在這家里沒有人比老人更疼愛司馬妍，甚至連他這個父親都自愧不如，畢竟從很小的時候妍兒就跟著太爺學習、修煉，生活在一起。
老人年事已高，早已退隱江湖，不問世事長年居住后山，沒有一個人敢去打擾，畢竟老人實力連他這個魂師都看不透。
司馬家只有妍兒的事，才能請得動太爺。妍兒昏迷后，老人每次前來也只是停留片刻，沒有和其他人有任何交流。也許退隱過后，妍兒就是他的全世界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老太爺睜開眼睛，緩緩起身，雙手背在身后，低著頭就要離去。
司馬雄懵了，小心翼翼問道：
“妍兒...她怎么樣了？”
老太爺停了半會腳步，搖了搖頭，難得背對著他們說了幾句。
“妍兒雖是天生雙魂，但是燃耗精魂，還是很危險的。小丫頭還沒有蠢到利用她這脆弱得快油盡燈枯的本魂，而是利用了當初放在那小子身體里的一魂，并無大礙?！?p> 說完老太爺抬步就要繼續(xù)走，司馬雄欣喜地說：
“那是不是意味妍兒很快就能醒來了？”
臉上的笑意還沒舒展開來，老太爺一句話又讓他表情木愣住。
“不會，甚至需要更久的時間恢復魂體。這次醒來是這妮子意志強大，加上那一魂靠近了！”
這次老太爺再也沒有停留，直奔后山而去。
司馬雄也是一掌狠狠拍在墻上，深深嘆息，留下淺淺的掌印離去。只丟下一句，“好生照顧小姐。”的命令給侍女小花，就帶著侍衛(wèi)遠去。
老太爺回到后山茅屋，站著竹林前，看著月影和竹影在風中共舞的景象，
感嘆道：“沒想到這妮子還是一個情種，哎，當年就是這妮子為了救諸葛家那小子，將自己的一魂作為載體融于那小子的碎魂，才導致如今這般落魄?，F在那一魂重新被喚醒，是好還是壞呢？也罷，老夫就替她再走一趟！”
老太爺踏步，凌駕竹葉遠去，沒人知道他的目的地。
這世間一個情字真會讓人為對方不顧生死嗎？
情若至深，那余生自己就是次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