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壓制住要出手的欲望。抬頭看過去。一個相貌清秀的年輕人站在門口,他一頭黑色長發(fā)扎在背后,一身白色武士袍,手上捏著一把木劍,同樣也在打量肖恩。
麥軒·蓋奇看著眼前兩個人,或者說,仔細看著眼前的肖恩。一件破皮襖,一個雞窩頭,看著瘦瘦的,一副吊兒郎當?shù)亩洏?,居然和他一直以來心中肖恩的形象完全一致。于是,幾乎從來不笑的他,忽的笑了?p> “你叫肖恩吧。”他說。
“呃……是的,那個,你怎么知道我呢?!毙ざ骱屠巳R斯對視一眼,有些疑惑的道。阿丹等幾個武館弟子也是如此,他們似乎從未聽過“肖恩”這個名字。
“很多年來,肖貝萊達叔叔和我父親一直通信不斷。他總是在信里喋喋不休的談?wù)撃?,肖恩又闖禍了,肖恩怎么老長不高,肖恩有一雙好看的黑眼睛,肖恩今天一口氣吃掉了一整只烤野豬,肖恩這,肖恩那。這些信,我父親總愛念給我們聽,我聽的耳朵都起繭了?!?p> 肖恩聽到他提起肖貝萊達,眼神不為人知的黯淡了一下。
年輕人走過來擁抱了肖恩一下:“我叫麥軒·蓋奇。歡迎來到中土世界?!?p> 他又轉(zhuǎn)身對拉克萊斯道:“您是?”
“拉克萊斯。”拉克萊斯摘下兜帽,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氣,但是他們還是很快回過神來,并從拉克萊斯的聲音里聽出了個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他竟是個男人!
麥軒第一個回過神,大概家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全城聞名的美人,他對英俊或者美貌的承受能力顯然超人一等。
一把提起地上的大包袱,他身子微微一頓,有些驚訝的看了肖恩一眼:“你就這么一路扛過來的?力氣可真不小?!?p> 伸手往武館示意道:“快進來吧。我?guī)銈內(nèi)ヒ姼赣H?!?p> “謝謝,嗯,”肖恩有些感動,這是進城來第一個對待他和拉克萊斯如此友好的人。
肖恩就是這種人,他不在乎別人對他的惡意,卻對那些善良的人印象深刻。
這也是為什么他一直活的那么快樂。
“一個多月前肖貝萊達叔叔說你可能會在近期過來。我們一直期待著。誰想你到今天才來?!丙溰幵谇邦^領(lǐng)路。
阿丹幾個人想起剛才的態(tài)度,有些不好意思,便從麥軒手上把肖恩的包袱搶了過去。當然,拿到手里時,同樣也是一臉驚訝的看了肖恩一眼。
這間世代由蓋奇家主持的武館占地不小,肖恩幾個人沿著回廊七繞八繞,才走的一個大道場前。
十幾個年輕人正穿著武士袍在里面盤坐著圍成一圈,認真傾聽一個相貌粗豪的男人站在中心講解武藝。
門口則站著一個背著手的高大中年人。
“爸爸?!丙溰幾哌^去畢恭畢敬的行禮道。
“哦,麥軒,你不是最近在閉關(guān)準備選拔大賽嗎?!敝心耆祟^發(fā)有些花白,他約么五十歲左右的年紀,但肩膀?qū)掗熀駥?,身材比道場里面那個相貌粗豪的男人還要高大魁梧。
他就是蓋奇武館的主人,拉夫爾·蓋奇。
“咱們家的劍道第十三式我摸索良久,實在無法領(lǐng)悟,已經(jīng)放棄了?!?p> 拉夫爾蓋奇嘆口氣:“唉,這不怪你,從我爺爺起后面那幾式就沒人學得會。有些東西只靠圖冊終歸無法理解?!?p> “剛才想出去散散心,卻在門口遇到了從坎貝拉來的肖恩。”
麥軒看到父親露出驚訝的表情,微微一笑,指著旁邊的肖恩道:“爸爸,肖恩他真的來了?!?p> 中年人臉上一直掛著威嚴表情瞬間化為烏有,他看看肖恩,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把摟住了肖恩,揉著他的雞窩頭:“我以為你半個月之前就該到這里了。你爸爸的信我看了,肖統(tǒng)領(lǐng)他最近怎么樣,是不是還是那么強壯?肯定的,他從年輕時就是我見過最強壯的男人。你真瘦,孩子,既然到了中土你以后要放開了吃!”
肖恩有點感動,倒不是因為那句“放開了吃”……好吧,也有這方面原因。
但是最主要的是,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關(guān)懷,蠻族的人把他當做英雄,他們敬畏他,但是卻不會像家人一樣關(guān)懷他。這個世界上,只有肖貝萊達曾經(jīng)這樣關(guān)心過他。
想起肖貝萊達,肖恩眼神有些暗淡:“我父親……去世了?!?p> 空氣有些凝固,好久,他才聽到老拉夫爾用似乎很平靜的聲音道:“是之前那場大戰(zhàn)嗎?”
肖恩點點頭,他并不奇怪拉夫爾知道神廟之戰(zhàn),總有些信息老百姓不知道,但是在另一個圈子里卻人盡皆知。
只是顯然拉夫爾一家沒有把那位力挽狂瀾的蠻王肖恩和眼前這個“瘦弱”的小伙子聯(lián)想到一起。估計也和那幅傳遍全大陸的《世界報》上他的“畫像”有關(guān)……吧。
“沒事兒的,要是坎貝拉不好生活的話,以后就住在我這里。你父親救過我很多次命,當然,我也救過他的?!彼粗ざ?,很認真的道:“你就是我親兄弟的兒子。你在這兒,想住多久就住多久?!?p> 對于肖貝萊達的離開,老拉夫爾并沒有想象中的悲傷,他和肖貝萊達年輕時經(jīng)歷過太多的生死別離,親眼目睹了太多生死手足的突然離世。他能跟隨肖貝萊達活著離開中土核心的那塊風云之地,已經(jīng)是一種莫大的幸運。
神廟大戰(zhàn)的風聲傳來時,以他對肖貝萊達的了解,他就預感到了這種情況,對于此刻的他而言,無論如何,再也沒有什么比迎接親人更重要,更有意義。
正當肖恩感動時,道場內(nèi)響起一片贊嘆的驚呼聲。
是那個相貌粗豪的大胡子,他此刻正在實戰(zhàn)示范,一連干凈利索的擊倒五名道館弟子。
“麥軒說他還有位大哥,這位就是嗎?”肖恩道。
“哦,不是的,這位是我的大弟子。他是城衛(wèi)軍的副統(tǒng)領(lǐng),但是常常回來看望道館的師弟們。至于他大哥麥稈?!崩侠驙栍行╊^疼的撓撓頭:“他和他妹妹伊蓮娜一樣,對武道不感興趣?!?p> 麥稈、麥軒?蓋奇一家起名字倒是很有意思。肖恩想。
等到晚上吃飯時,肖恩才見到蓋奇家的老大。
“當當當~!”
這個長得比老拉夫爾還要魁梧得多的壯漢,居然是個手藝不錯的廚子,他像跳芭蕾一樣張開手臂,指著長桌上琳瑯滿目的美食,得意地哈哈大笑:“再也沒有什么比一桌子好菜更適合歡迎我們的親人了!”
這一次,肖恩眼眶真的有些紅了。
這一家人,沒有想象中各種狗血橋段,他們對肖恩就是一種純粹的關(guān)懷。甚至在這之前他們從未見過自己,但第一次見面,他們就仿佛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對他沒有絲毫陌生感和排斥,用各自獨有的方式表達對肖恩的歡迎。
有的人認識一生,卻恍如路人。有的人第一次見面,就仿佛相交一生。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奇妙。
肖恩也沒有絲毫客人的自覺,他真的放開了肚皮,在大家的驚呼和歡笑中將整整一條長桌的美食掃了個干干凈凈。
一桶桶啤酒被蓋奇家的老大麥稈·蓋奇抬過來,然后又一桶桶的被大家喝了個干凈。
就連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小兒子麥軒也被哥哥強拉著灌了不少酒。
壁爐里橘紅色的篝火,讓笑鬧聲不斷的屋子暖意融融。拉克萊斯給自己找個安靜的角落,他端著啤酒,微笑著看喝的大醉的麥稈挎著肖恩跳著蹩腳的踢踏舞。
千載啊琵琶
toupiao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