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文圖拉這個名字,鎮(zhèn)公所大廳內(nèi)陷入了詭異的平靜,長老們沒一個說話,整個大廳里只剩下凈火燃燒的聲音。
眾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鎮(zhèn)長。
弗蘭克斯鎮(zhèn)長的頭上有了一絲汗水,這絕對不是因為大廳里燃燒的凈火。
這里的火燒得非常有限,老菲利克斯都快要把手伸到溝槽里面去了,依然是佝僂著身子,沒有得到足夠熱量的樣子。
弗蘭克斯鎮(zhèn)長看到老菲利克斯這個樣子心里就有些煩躁,鎮(zhèn)公所里的燃料都不夠。
這完全是因為綠蟹鎮(zhèn)最重要的產(chǎn)出蟹殼被辛乃爾特的養(yǎng)豬場壟斷了,售價是按照幾十年前非常不嚴謹?shù)挠嬎憬o出的,這讓綠蟹鎮(zhèn)空守著寶山卻只能過苦日子啊。
這是一個難得機會,把綠蟹鎮(zhèn)真正抓在手上的機會。
弗蘭克斯鎮(zhèn)長看向波羅隊長,這位老隊長感受到了領(lǐng)導的意圖,想了想辛乃爾特的實力,權(quán)衡了一番后,咬著牙說道:“鎮(zhèn)長,我們不能讓牧師一個人去,我可以帶城防隊一起,如果拿住了文圖拉勾結(jié)這么強大的火法師的證據(jù),那即使是辛乃爾特也保不住他,順便還能把蟹殼的價格提高一點,這是一個為城鎮(zhèn)帶來長久安定的好機會。”
提高一點?
弗蘭克斯鎮(zhèn)長微微皺眉,他為了選這個鎮(zhèn)長欠了上千蘇勒德斯,提高一點怎么還賬啊!
“為什么不動員城鎮(zhèn)民兵?下個季節(jié)再困難,我們也得把這個季節(jié)過了再說?!绷硪粋€長老說道,“而且干掉文圖拉勢必會引起辛乃爾特的反撲,這個老壞蛋在黃鐘城,甚至新羅馬都有很多關(guān)系,到時候說不定還要我們?nèi)サ狼改?,要降低蟹殼的售價也說不定,只有動員民兵,先把文圖拉拿下,然后順勢去鎮(zhèn)外,收回辛乃爾特控制的薄甲豬養(yǎng)殖場,找出辛乃爾特勾結(jié)可怕火法師的罪狀!”
“對,對,這位長老說得對?!辈┌轄査惯B連點頭,這罪狀就在他兜里揣著呢,辛乃爾特、文圖拉勾結(jié)異教徒,妄圖毀滅綠蟹鎮(zhèn)安定團結(jié)大好局面的陰謀都明明白白地列好了。
當然博拜爾斯并不認為這會派上太大用場,他知道辛乃爾特不會任由他們搜查然后污蔑,一定會守衛(wèi)自己的莊園,只要這個掌握著相當武力的豪強和綠蟹鎮(zhèn)當局翻臉,那他的目標就達成了。
“這可是屬于那位元老的莊園?!辈_隊長非常吃驚,“我們能對付鎮(zhèn)內(nèi)的文圖拉,應付一下辛乃爾特的反擊也沒問題,但是直接惹辛乃爾特的話,那肯定會引來黃鐘城的總督和主教的關(guān)注,如果引來那位元老的注意力的話...”
“那位元老繼承了父親的位置之后都沒有來過羅德半島,一朝元老一朝管家啊?!辈┌轄査箤︽?zhèn)長說道,“而且那本來就是我們鎮(zhèn)的土地,收回之后,我們也能自己養(yǎng)薄甲豬。”他的話把所有長老的注意力都完全吸引住了,“我可以去新羅馬打開銷路,我在那里還是有一些朋友的,其中一些和元老都是說得上話的,辛乃爾特的事情,我也能去新羅馬說清楚。”
他這話確實不是胡說,長老們知道他確實有關(guān)系。
艾爾蘭牧師卻非常焦急地大喊了起來:“諸位,這件事情非??梢?,特克倫說的那個延遲爆裂火球是非常強大的魔法,這個法師帶上幾個護衛(wèi)就能毀滅我們這種小鎮(zhèn)?!?p> “艾爾蘭牧師,我知道你和馬洛斯關(guān)系不錯,也看不起我們這些沙漠人,但是他死是因為他在自己都救不了的時候,還想要救自己的叔叔,你不能因為這個事情就怪我啊?!碧乜藗惖膽獙ψ岄L老中的不少都是微微點頭,“他跑得這么慢,還喜歡回頭看法師,這能怪我嗎?”
他們倒不是覺得這個家伙說的有道理,而是這個反擊挺對路,對人不對事,很不錯啊。
“艾爾蘭牧師,如果這個敵人真的這么危險,我們更要及時發(fā)現(xiàn),迎難而上,拿出羅馬人的勇氣和果敢來!”博拜爾斯注意到了長老中某個微微閃過的冷酷眼神,心中就是一抖,因為這不是他上級的安排,他得到的命令是讓特克倫把火焰之盾說出來就行了,是他自己覺得這個“延遲爆裂火球”威力巨大,特別能唬人才讓特克倫說的,所以他必須積極補救啊,“還是你身為寧靜之主的牧師,對于和異教徒作戰(zhàn)并不熱心?如果你真的覺得比較危險,你也可以留守鎮(zhèn)公所,我們元老院諸神的信徒去對付異教徒就行了?!?p> 博拜爾斯從小跟著大人物學來的本事多少還是有些用處的。
艾爾蘭牧師雖然感到情況很是不對,但是也不能再反對了,說到底他只有一票,而且在這個鎮(zhèn)上寧靜之主的基礎(chǔ)薄弱,也沒有足夠分量的盟友。
弗蘭克斯鎮(zhèn)長看了看博拜爾斯,心中也是有些不安閃過,但是貪婪還是壓倒了一切,他對還在烤火的老頭說道:“菲利克斯長老,你是我們綠蟹鎮(zhèn)的老前輩,你看我們該怎么處理文圖拉這件事?”
“對,對,是得處理?!崩戏评怂拐缢A料的一般不肯正面對答問題,這個老頭已經(jīng)好多年只拿津貼不表態(tài)了,但是這次這老頭說完就是一臉緊張。
“好,既然老前輩也說該處理,我就下決心了!”弗蘭克斯鎮(zhèn)長的圖謀達成了,這次是他玩弄了這個老狐貍啦,“我們?nèi)w長老都達成一致了,那我們這就下達動員令,為了元老院和羅馬人民?!?p> 弗蘭克斯鎮(zhèn)長很滿意這是集體做出的決議,如果成功,那就是他領(lǐng)導有方,如果失敗,那也是集體有責。
他大聲對波羅隊長下令:“去點燃告警之火,給所有公民分發(fā)物資,動員至少一百人過去文圖拉的宅邸,然后做好連續(xù)戰(zhàn)斗的準備?!?p> “為了元老院和羅馬人民!”
“為了元老院和羅馬人民!”
長老們紛紛發(fā)出歡呼。
看著鎮(zhèn)長的表情,長老中有不止一個在嘴角露出了微笑。
博拜爾斯心中滿足地想到,下個季節(jié)應該就是這個倒霉的綠蟹鎮(zhèn)的最后一季了吧。
特克倫也是難掩激動,他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發(fā)現(xiàn)了火法師毀滅綠蟹鎮(zhèn)的陰謀呢,至少也該得到一個羅馬公民權(quán)了吧?
該死的老東西那么多年了,從來沒有給自己弄到這個身份,沒有這個公民權(quán),那個公共浴室自己怎么繼承的了!
“你們聽我說...”
“請冷靜?!?p> 一片嘈雜之中,艾爾蘭牧師的喊叫非常虛弱,他感到事情正在失控,巨大的混亂將要接踵而來,但是他似乎無法阻止了。
他只能拉住波羅隊長,還想要說什么。
“艾爾蘭牧師,你真的不要怕,其實那個延遲火球是馬洛斯喊的,當時他說這里有一個火球,問我該怎么辦?!碧乜藗悳惲松蟻恚坪跏窃谀M馬洛斯當時的樣子,“我能怎么辦?我只能跑??!結(jié)果他一陣瞎跑結(jié)果撞到了火焰之盾上面,你要說這個延遲火球是他看錯了,那也是有可能的?!?p> “哪怕僅僅是會火焰之盾的法師也極為強大了?!卑瑺柼m牧師皺著眉頭說道。
他的話讓波羅隊長下定了決心,大步走出要去動員鎮(zhèn)上的羅馬公民。
特克倫繼續(xù)消費馬洛斯:“其實馬洛斯也是我的好朋友,雖然他天賦很差,反應也慢,還經(jīng)常喜歡找我討教一些特別浮夸,他根本掌握不了的劍技,一起干活的時候也不認真,拈輕怕重,想盡辦法混日子,但是我從來沒有數(shù)落過他,一直鼓勵他勇敢面對生活,但我終究是沒有能把他帶動起來,其實他要是真的再勇敢一點,腿不要軟,說不定也是能夠逃出來的,唉,你說馬洛斯這個人,真的是不僅不聰明,而且也不夠勇敢。”
“誰說不是呢,這家伙就是這么畏畏縮縮,過去想要加入防火隊,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辈┌轄査挂瞾韼颓唬^去扎特和馬洛斯給他送禮物不足,還被他羞辱了一番。
其他長老也都紛紛數(shù)落馬洛斯叔侄,挖出了好些個馬洛斯偷懶?;?,扎特摳門揩油的往事。
聽著他們這么說,艾爾蘭牧師露出很是痛苦的表情。
“好了,好了,大家別這么說了,馬洛斯和扎特這次是為了綠蟹鎮(zhèn)的安危而光榮戰(zhàn)死,回到了成神元老們的懷抱,在萬神殿見到奧古斯都也是要得到夸獎的?!备ヌm克斯鎮(zhèn)長想到以后還有用得上艾爾蘭牧師的時候,主動對他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把扎特和馬洛斯算作因公殉職,給予他們的繼承人一份撫恤金,我記得馬洛斯有個堂妹在黃鐘城的純紫教會吧,那挺好,讓她可以寬裕點,過去這位小姑娘一直說馬洛斯是虔誠的純紫信徒,其實我知道他內(nèi)心信仰的還是元老院諸神?!?p> “馬洛斯是寧靜之主的信徒?!卑瑺柼m牧師這話就讓鎮(zhèn)長有些不高興了。
波羅隊長立刻說道:“如果他是寧靜信徒,那你給他安排一個教會武士的身份啊,那就不應該這會占用我們鎮(zhèn)上的經(jīng)費的?!彼盅a充了一句,“而且我認為不能因為某人恰好被異教徒殺死就說他是為了公益而死,我認識鎮(zhèn)上的每個人,知道某人就不是這種人?!?p> 波羅隊長考慮到鎮(zhèn)長需要正面典型,所以稍微遮掩了一下。
但躲在柱子后的某人還是被氣了個半死。
馬洛斯把叔叔送到凈水池后發(fā)現(xiàn)那里沒人,然后就把叔叔給丟進了凈水池,在凈水池中是不存在淹死這個問題的,凈水會保護其中的人。
然后馬洛斯就來鎮(zhèn)公所找艾爾蘭牧師,正好聽到艾爾蘭牧師對他進行了很是公正的評價。
“馬洛斯對于寧靜之主虔誠,對于元老院忠誠,對羅馬人民充滿了尊敬和善意,我必須要求你立刻停止這些含沙射影!”艾爾蘭牧師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沒有怒吼。
“好了,好了,過去關(guān)于馬洛斯和扎特的一些謠言,我相信都是毫無根據(jù)的,他們都是綠蟹鎮(zhèn)的好鎮(zhèn)民。”弗蘭克斯鎮(zhèn)長決定要弄一個反對異教徒的典型代表,“以后都不要再信謠傳謠了!”
這位鎮(zhèn)長是不錯的,馬洛斯喜歡這種能分辨毫無根據(jù)謠言的鎮(zhèn)長。
“他們是死在火場里的,不如再追認扎特一個防火隊隊員的身份,他一直想要得到一份公職?!辈┌轄査挂惨庾R到自己可以再消費一下扎特,他有點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了,這下防火隊也立功了,“唉,他過去是生活在鄉(xiāng)下的,把這么個小鎮(zhèn)上的防火隊員也當個什么寶貝工作,還有馬洛斯,總想要去新羅馬,呵呵,其實他就適合綠蟹鎮(zhèn)?!?p> 這話充滿了新羅馬的傲慢,鄉(xiāng)鎮(zhèn)長老們紛紛怒視著博拜爾斯,但是博拜爾斯才不在意呢。
離開了綠蟹鎮(zhèn)之后,博拜爾斯才不在意這些家伙們的惡意呢,關(guān)鍵是他的履歷就更加光鮮啦。
到了新羅馬包裝一下,那不就是他發(fā)現(xiàn)了異教徒法師的蹤跡,并破獲了本地勾結(jié)他的陰謀網(wǎng)絡嘛。
聽著這些卑鄙無恥的中傷,艾爾蘭牧師感到自己的內(nèi)心仿佛不大安寧和平靜了,馬洛斯的勇敢和可靠,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就在這時,他看到大廳邊緣似乎還有一個不大安寧和平靜的人。
馬洛斯對于博拜爾斯一貫是最討厭了,不就是新羅馬嘛,馬洛斯不想去,不在意,更沒有經(jīng)?;隊繅衾@!
馬洛斯不由回憶起了一些和博拜爾斯接觸的往事,越想越氣。
“馬...馬洛斯??是你嗎,你沒死?”
最靠近邊緣的老菲利克斯看見了沒有藏好的馬洛斯。
“唉,老菲利克斯...我死了,欠你的房租怎么辦啊?!?p> 馬洛斯很不情愿地從一根寫滿了羅馬官員和公務員待遇文字的柱子后面走了出來。
“我剛來,只聽到你們說要給我叔叔安排一個防火隊員的位置,還有給我妹妹一筆錢,我是怎么個安排啊?”馬洛斯很是埋怨菲利克斯,只是一臉感激地看著弗蘭克斯鎮(zhèn)長。
“你沒死??”
“你沒死!”
特克倫發(fā)出不敢置信的問話,艾爾蘭牧師則是喜出望外。
馬洛斯也看了看艾爾蘭牧師,確定這位牧師似乎也沒死。
然后他對特克倫說道:“我沒死,我把叔叔也拖出來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雖然不聰明,但我們羅馬公民都是很勇敢的,不會拋棄自己的戰(zhàn)友,當然你也不是羅馬公民,我也不會這樣要求你,所以我一點也不怪你,以后還會繼續(xù)帶動你?!?p> 其實馬洛斯來得真是挺早的。
“馬洛斯,你是怎么從那個法師的手上逃出來的?”艾爾蘭牧師問道,他的鏡像和他實力是差不多的,雖然他不知道鏡像是怎么完蛋的。
“那個法師一點都不強啊?!瘪R洛斯不知道特克倫和他操縱者的打算,但是他知道敵人支持的,他就要反對,“其實就是一個低階法師,就是手上有一個火舌一樣的東西,看上去挺嚇人的,但是只要不偷懶?;?,經(jīng)常學習異教徒法師的一些知識,就能知道那就是一個1級法師,誰知道哪里來的流浪法師,我那么一沖,他就被我打碎了,變成了一灘灰燼?!?p> “他會用火焰之盾!”博拜爾斯喊道。
“什么盾?沒看見那個法師有盾???”馬洛斯一臉不解。
“火焰構(gòu)成的盾牌,不僅保護法師,還能反傷,是4級法師才會的強大魔法?!卑瑺柼m解釋了一句,他確實有些意外,同級的法師本來就比牧師強,這種信仰邪魔的半瘋法師就更強了,“你確定是一灘灰燼嗎?”
按說這個差距不是馬洛斯和扎特就能填滿的。
“那怎么可能呢,對上4級法師,我肯定死了啊,一灘灰燼應該沒錯吧,反正我沒看到尸體。”馬洛斯對博拜爾斯其實沒有多少惡意,人家都說給扎特安排個工作啦,不過他覺得周圍那么多長老,還是要盡量融入點,“我一個鄉(xiāng)下劍士,怎么可能面對4級法師還不死!雖然我和我的叔叔都非常勇敢就是了。”
他說完之后以此看了看鎮(zhèn)長、波羅隊長,最后落在艾爾蘭牧師的身上,這位牧師救了他的命,似乎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艾爾蘭的臉上正在流著汗水,這對于一個控制水的牧師來說可是很嚴重的情況,不過他很快會得到回報。
“無論如何,動員看來是不必了?!卑瑺柼m牧師對弗蘭克斯鎮(zhèn)長說道。
“那就不必了?!备ヌm克斯鎮(zhèn)長有些懊惱。
“鎮(zhèn)長,那我和我叔叔的撫恤金...”馬洛斯給了鎮(zhèn)長一個眼神,扎特教過他的,微微抬一抬下巴,領(lǐng)導就明白了?!捌鋵嵨乙删托辛耍硗馄叱擅魍砩辖o您送到您的宅院?!?p> “這事你和波羅隊長商量?!辨?zhèn)長揮揮手,很不耐煩地就走了。
馬洛斯又給了隊長一個眼神。
“鎮(zhèn)上財政很困難,你們又沒死!”也不知道是扎特教得不好,還是鎮(zhèn)長不是這種人,反正波羅隊長沒有理會。
“喂,我傷得很重啊,我叔叔傷得更重,至少把醫(yī)療費給我們報銷了啊?!瘪R洛斯最后堅持道。
“行,行,醫(yī)療費給你們報銷?!辈_隊長覺得這還是能接受的。
“呼。”馬洛斯松了一口氣,“那個我叔叔的傷太重了,所以我把叔叔放進凈水池了?!?p> “什么?!”波羅隊長一聽就急了。
“什么?!”艾爾蘭牧師被氣得大吼一聲,也忘記了安寧與平靜的奧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