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晚上。
客人走后湘瀟和小葉開始收拾碟子碗筷。
將碟子里的剩菜回收到廚房后湘瀟開始打掃衛(wèi)生。
她彎著腰掃完了地,然后又蹲下身去將垃圾全掃進撮箕。
一掃沒掃完,再掃一掃。
“老廣”站在門口遠遠地叫她:“小郗,跟我們到w賓館去玩?!?p> 湘瀟提著掃帚走了過去,甜甜地笑了笑,道:“郗哥,我正打掃衛(wèi)生呢,不能去了?!?p> 她去w賓館干嘛呢?已經(jīng)沒有人要讓她給他“洗衣服”了。
“哎呀,打掃完衛(wèi)生以后再去嘛?!薄袄蠌V”又說,覺得這女孩很可愛,笑起來像個甜點心似的,很好玩。
湘瀟不語,默默地看著“老廣”身旁的冼銳,有些眼不由己。
看了以后,方才后悔道:她不去就是了,干嘛要去看他,要去征求他的意見呢?
他們已再不可能了,是他們親手放走了緣分,放走了再相知的可能。
“你去吧?!辟J看著她說,目光仍然相牽。
他說過,他會將她當妹妹相待的。
“那你們等我一下?!毕鏋t道,不明白從不愛湊熱鬧的自己,為何今晚偏就想湊湊熱鬧。
她回頭利索地將垃圾倒了,又抱了一大抱橘紅色的口布到廚房里去洗。
今晚洗口布,可不比往常,先要用洗衣粉洗去油跡,然后再用清水慢慢地清洗干凈。
今晚,湘瀟只將它扔進水池里去打了一下滾,把折褶去了一下,就提了起來,迅速地將一張張濕淋淋的口布晾曬在坐凳的靠背上。
夏天,再怎么都能干。
接下來,拖地和洗杯子該是小葉的事了,她上樓去換衣服。
老板絕對想不到,一向手腳勤快的湘瀟,在今晚也偷了一個小小的懶。
不到五分鐘,她就又出現(xiàn)在“老廣”面前了。
她只換了丅恤和裙子,匆匆梳了個頭。既沒洗臉又沒上妝,還忘了——穿襪子。
冼銳在前面的商店里買東西。
湘瀟不好去,只得跟了“老廣”走。
沿街擺開一個個烤羊肉,烤牛肉攤。
“老廣”見了,側(cè)臉問湘瀟:“小郗,你吃牛肉串嗎?”又說:“咱們到前面烤牛肉串吃,不管他們?!?p> “我不想吃。”湘瀟搖搖頭說。
她本來就不太好吃,此時她的心又緊系冼銳,哪有胃口?
“我知道小姑娘都喜歡這個。走,郗哥給你烤去。”
盛情難卻,湘瀟再不好說什么,回頭看了看冼銳的背影,跟著“老廣”去了烤牛肉攤。
來到攤前,“老廣”比劃著說:“小姐呀,我們要烤很多很多的牛肉串啦……一塊錢六串怎么樣?”
不待對方回答,馬上搶著說:“一塊錢六串!”
烤牛肉串的姑娘笑道:“一塊錢五串,你們老廣有的是錢。”
“小姐,我們要烤很多很多的啦……一塊錢六串怎么樣?”“老廣”道,仍一口死咬住“薄利多銷”的好處不放。
“好吧。你們要多少串?”姑娘果然中計。
“我給你說啦,先烤的這六串給這位四川的小妹妹吃……要又麻又辣?!?p> 湘瀟聽了,立即糾正他說:“辣點無所謂,不要太麻了。我不喜歡吃麻的,舌頭受不了。”
“小姐,你聽見沒有?這位小妹妹說辣點無所謂,不要太麻了。她不喜歡吃麻的,她的舌頭受不了?!?p> “老廣”卷著舌頭說。
“老廣”就是“老廣”,常常逗得小女孩子直叫肚子疼。
其實,他就只花了一塊錢。
一塊錢所帶來的歡笑,也并不差。
“聽見了?!惫媚镄α?,扇起了通紅的炭火。
他能逗笑路邊隨便一個姑娘,但卻不能逗笑湘瀟。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任他人唾沫橫飛,她只相信她親眼所見到的。
只見她左手拿牛肉串,右手扇火,動作優(yōu)美而嫻熟。烤到一定程度,再刷上菜油再烤,直烤得滿街飄香。
趁此,“老廣”低聲對湘瀟說:“她聽我叫她小姐一定很高興,內(nèi)地沒有多少人叫她小姐吧?”
湘瀟一聽,覺得很有趣,背過臉去偷偷地笑,并說:“不少的,要不你站在這里聽聽?!?p> “你每個月工資多少?”他忽然問她。
湘瀟不假思索,坦言說:“一百五,老板包吃住?!?p> “哎呀,一百五還不夠一頓飯錢?!薄袄蠌V”脫口而出。
湘瀟心中真不是滋味,但轉(zhuǎn)念又想:她只是作零用。工薪階層那么多,不也同樣要活下去嗎?而且,許多人還要用它養(yǎng)家糊口。他們的收入,甚至比她還低。在這里,老板是賺得到錢,給得起價的。在小餐館,也只有這樣的錢,更累,還不包住宿。
“那,體驗生活吧?!毕鏋t想了想說。
這時,周胖子從后面走了上來。
一聽湘瀟的話,便嘲笑她說:“體驗生活?怎么不我坐三輪,你提著我的行李跟在后面跑呢?這也是體驗生活嘛。”
“老廣”完全沒有惡意,而他卻是明槍打鳥,故意狗眼看人的。
湘瀟冷冷一笑,毫不留情地還擊他說:“別人不會以為我是瘋子,而只會認為是你吃了東西想賴帳。”
“郗妹不愧是郗妹,回答得好!”老廣哈哈笑道,將烤好的牛肉串遞給她以作獎勵。并說:“這六串辣的你先吃。”
又問周胖子:“你吃牛肉串嗎?”
“不吃?!敝芘肿踊卮鹫f。
湘瀟看見他的奶油小臉更加發(fā)白。
她在心里得意地笑道:“念書時同學(xué)老說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呢。你別惹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