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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之戀

第三章

樓梯之戀 許雪莧 1788 2020-10-13 08:29:15

  第三日。

  冼銳好像忘記了昨晚的一切,依舊早早地在湘瀟身旁的紅沙發(fā)上坐下。但湘瀟已不再是前晚他初識時的湘瀟,他們已經(jīng)無話可談了,她不時地低頭看手中的書。由于他的存在,她只好打破了沉默,問冼銳道:“冼哥,我看書你不介意吧?”僅僅是出于禮貌。

  冼銳回過神來,含著笑說:“你看吧,我喜歡看你看書時的專注與投入?!彼⒉恢浪睾虻囊咽且粓F不能融化的堅冰。

  湘瀟果然低頭看書,她抬頭時果然看見冼銳的目光從那厚厚的鏡片后透出來,柔柔地看著她。昨天也是他,昨天也是這樣的目光,但此時湘瀟卻再也無法回到昨日,于是她想起身逃避,便真的到卡廳去了十分鐘??僧斔氐交疱亸d時,冼銳還坐在紅沙發(fā)上,手中端端正正地捧著她的書。

  那位最丑最風流的小姐穿著紅色緊身衣褲好幾次從他們眼前閃過,她夸張的胸部和豐滿的臀部毫無保留地被勾勒了出來。紅色,狼見了都會撲上去的。

  湘瀟對著那小姐的背影,笑著對冼銳說:“這位小姐要出場的,幾乎天天晩上都出去?!?p>  冼銳搖搖頭,不語。于是湘瀟便在心里說:“你也不是潘安、陳平、王衍、裴凱呀,還嫌人家丑了。丑是丑,可是點是點,線是線,是一串紅的俏姐?!?p>  又走過一位濃妝的小姐,高挑的身材,淡黑的皮膚。湘瀟再次跟冼銳開玩笑:“冼哥,這位小姐也是要出場的?!?p>  終于,冼銳再也無法忍受湘瀟的“玩笑”,為自己辯解道:“小郗,你真把我前天晚上的話當了真?其實我這人不壞的。跟你在一起,我覺得比跟任何一個女孩子在一起都快樂。這是真的,我不騙你?!币徽Z之誤,造成這樣的尷尬,他如何才能向她表明自己的心呢?

  湘瀟不言,她不知冼銳所說的“前天晚上的話”是指他讓湘瀟找小姐呢,還是后面小柳所說的?她不想問,更不好問,反正,他在她的心中已被狠狠地打了折扣。反正他們不可能,她也就不在乎,使勁折騰吧。

  冼銳和湘瀟都不再言語。就這樣默無聲息,就這樣一瞬間莫名其妙的四目相對后又很快躲開。湘瀟覺得尷尬,冼銳也覺得沒趣,最后還是決定到樓上去。不過,臨走時他告訴湘瀟說他的樓上有書。

  一聽說有書,湘瀟便高興了,跟著他上了四樓。是肖建國的《野渡》,剛買的,但他已經(jīng)看完了,所以便送給了她。送別的她也許不會要,但是書,她毫不猶豫地收下了。她坐在床邊同他聊了幾句,都是關(guān)于書的。忽然,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將名片給了她,又找出通訊錄來讓她留下她的地址,還說會給她寫信。湘瀟留了,但在心里想道:“現(xiàn)在都不能好好相處,以后還能派上什么用場嗎?”

  冼銳本來想留湘瀟再多坐一會兒,但她卻如一陣風般地飄走了。湘瀟剛下樓,休班的云就從二樓宿舍里下來陪她。她將《野渡》遞給她看,無意之中說出一句:“他上面還有別的書,只是我不喜歡,所以就沒拿?!?p>  “那你陪我上去拿好嗎?”云道。

  湘瀟拗不過云,同她又上了樓。上樓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兩步跨作一步。兩人氣喘吁吁地爬上四樓,冼銳正從房間里出來,身上只穿了一條褲衩。肩上搭著毛巾,手上拿著盆子,盆里放著香皂和洗發(fā)水。

  湘瀟一見,臉上頓時飛上兩片薄薄的云霞,連忙害羞地垂下了眼皮。云可是無所謂,大聲問道:“冼哥,你洗澡???”

  雖然沒戴眼鏡,但冼銳還是看清了她們,連說:“哦,是你們呀,等我一下?!闭f完,轉(zhuǎn)身推門進去了。

  “來得真不是時候?!痹凄絿佒?,一把拉起湘瀟往樓下跑。云是手腳反應快,湘瀟是心里翻騰得快。

  剛到四樓與三樓的樓梯轉(zhuǎn)角處,她們就聽見冼銳在樓上叫:“你們上來呀。”他已經(jīng)穿好了長褲,戴好了眼鏡,站在他們頭上的扶手邊了。

  想到冼銳在房間里急急忙忙地穿褲子的情形,云再也忍不住“噗”地一聲大笑出來:“冼哥,你穿褲子的動作好快呀?!毕鏋t也覺得那一定很滑稽,站在一旁“吃吃”地笑。

  她們進了房間,在冼銳對面的床上坐下。冼銳連忙提醒說:“那張床快塌了,你們小心啊?!?p>  兩人都起身轉(zhuǎn)頭去看那張床,是木頭做的,靠門的這邊果然有些傾斜了。

  “放心吧,我們把它坐不塌的?!痹菩Φ?,和湘瀟一樣,向窗邊移了移。

  接下來的談話在云和冼銳之間進行,談的內(nèi)容是話別,冼銳再過幾天走,云馬上就要走。她是云嘛,一朵沒有根的,飄泊的云。要走的人送要走的人。湘瀟只是反反復復地翻著桌上的書,武俠小說,很難插口,又變得金口難開。

  臨行前,冼銳目送她下了樓,而湘瀟卻一直送云上了三輪。她就這么兩手空空地走了。相處這么久,相逢一場太不容易,湘瀟舍不得云,云也舍不得湘瀟,兩個都想哭,但終于沒有,兩人都不愿哭著送行。

  三輪遠去,戴小紅帽的云被三輪載著,從“一串紅”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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