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九天白鳳落凡塵,月下老柳述衷情
“奶奶的,你們不敢上看老子的!”
“鏘!”一聲刺響,便見獨耳頭領(lǐng)拔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刀。
“啊!”
兩人相交,劈柴的斧頭和劈人的刀。
段崇義雖然內(nèi)力盡失,但那些精妙的劍法卻是記得滾瓜爛熟。使將出來雖然威力大減,但要對付這家伙也是綽綽有余。
獨耳頭領(lǐng)使的乃是一套晃金刀法,此套刀法乃是小家之門用來強身煉體的“雜技”。雖然功低位末,但現(xiàn)在的段崇義也是拿他沒有辦法。
兩人久攻不下,那些小嘍啰見段崇義根本就不是傳說之中那樣威猛之后,一個個也都大著膽子欺了上來。
圍攻之人越來越多,段崇義簡直是心中憤恨,手忙腳亂。
虎落平陽被犬欺,鷹落林地雞傲鳴。
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一天啊。
想當年,深夜狂屠劍城唐劉;一人獨上弈劍山莊,殺人無數(shù),嚇人無數(shù)。
沒想到自己今日卻要死在這群嘍啰的手中。
段崇義每一次揮砍,胸間便會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他的動作越來越慢,周圍的嘍啰們卻是越來越高興。
“去死吧!什么狗毛祁連大俠!”
眼見大刀狂劈而下,段崇義連忙將那斧頭擋在了自己的頭上。
“當!”
一聲震響,段崇義的兩個虎口頓時鮮血淋淋,一股撕裂的疼痛直傳骨髓,腦中卻莫名的恢復(fù)了無數(shù)的清明。
雖然段崇義擋下了這一刀,但那左肩也穩(wěn)穩(wěn)的中了一下。鮮血噴薄溢下,緊接著腰腹上又傳來了狠狠的一腳。
“砰!”
段崇義渾身發(fā)顫的倒在地上,他的肩頭早已被鮮血打濕,無處可去的鮮血如泉一般涌向了大地。
“哈哈哈哈,這就是那個厲害無比的祁連大俠嗎?哈哈哈哈!”
獨耳頭領(lǐng)的心中無比的得意,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得意的得意。
“把他給老子抓起來!”
段崇義已準備好與別人同歸于盡,突然,那門邊卻跑來了一個小女孩。
她扎著兩個羊角小辮,眼里滿是淚水。
“你們這群壞蛋,不要欺負我段叔叔!”
小婷兒用自己渺小的身體緊緊的護著段崇義,此時段崇義的心中卻是無比的苦澀。
天煞孤星,克人無數(shù),一生孤獨而終。沒想到,在自己臨死之時,還要再害死一個可愛而又天真善良的小女孩。
眾衛(wèi)士嘻嘻哈哈,獨耳頭領(lǐng)更是笑聲暢快。
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將!”
“將將鏘鏘……”
顫抖的琴聲好似萬馬千軍,那聲聲鏘鏘猶如刀劈劍戟。
周圍的樹葉無端的碎落而下,所有的飛鳥一瞬間呼嘯青云。
眼見異象突起,獨耳頭領(lǐng)早已是渾身顫抖。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失去的那一只耳朵,心中更是恐懼了七分。
耳中“鏘鏘”之聲直如重錘擊向心肺,此刻段崇義只覺得渾身難受。他將小婷兒護到自己的懷中之后,便用最后的力氣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那聲音猶如穿墻之針,又豈是捂耳朵所能解決的。
“鏘!”
一聲鈧鏘又起,懷中的小婷兒也因此昏迷了過去。
眾衛(wèi)士緊捂著雙耳向四周環(huán)視著,他們想找出到底是什么東西在作祟。
一襲白衣猶如天外之仙一樣從那茅屋頂上飄了下來,她一臉冰霜,兩只眼睛更是充滿了無盡的寒意。
和風將她的衣擺拂開,剛一落地,周圍的空氣就好像瞬間冷了下來。
她的左手抱著一張古琴,右手纖指緩緩的離開了琴弦,然后俯身望向了段崇義。
“你來了……”
這一刻,段崇義的心情好像是一下子將自己身上所有的重擔都卸下來了一樣。也許有了她,他便沒有了任何的煩惱。他們是兩個世界,兩個可以互相擔當,互相融合的世界。
冷凝靜靜的看著他閉上雙眼,然后才緩緩的縮回伸在他脖間的玉指。
纖纖玉指重新放到古琴之上,只是這么一個動作,獨耳頭領(lǐng)便急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琴……琴魔,冷……冷凝,你……你還活著?”
“呵呵,黃子杰,黃雷,你們這兩條忠實的好狗,當年割了你一只耳朵,放了你一條狗命,沒想到這么多年了還是這副德行!”
“我……兄弟們,上??!不要怕,她就只是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鏘!”
黃子杰的話被一聲堅硬的琴聲打斷,聲起聲落,身旁的黃雷便七竅溢血痛苦的大叫著倒在了地上。
“??!快逃啊!”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頓時剩下的嘍啰們便如不要命一般朝著四方散去。黃子杰一見大勢已去,逃跑的速度也是不輸別人一籌。
“鏘鏘將將!”琴聲如刀似劍,冷凝每撥一下,便會有一兩個嘍啰七竅流血而死。
他們雖然跑得飛快,但是冷凝的輕身功夫也是不差。他們死去的眼神之中滿是恐懼與痛苦,驚吼與哀嚎的聲音直嚇得山鳥們飛得更高了一些。
突然,冷凝緩緩的坐了下來。
她靜靜的盤坐在草地之上,古琴橫于雙腿,十指芊芊一撥弄,譜的乃是一曲《孔雀東南飛》。
琴聲悠揚,音符陣陣悲悲戚戚。此時此刻就好像看見了那對夫妻在眼前上演著可歌可泣的殉情。
粗壯的大柳樹搖曳著枝頭,千絲萬縷的枝條好似憂愁。鳥群由山邊匯聚而來,嘰嘰喳喳直鋪滿了一片天。
它們飛累了就站在冷凝的周圍,站累了的就展翅徘徊在她的上空。好像是聽到了全天下最美妙的曲子,久久不愿離去。
最后一個守衛(wèi)也閉上了不敢置信的雙眼,周圍的一切也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段崇義醒來時已是上晚,一張眼,安靜祥和的房間便印入了自己的眼簾。燭臺靜靜,一切靜靜。耳中蛐蛐之聲起此彼伏,一曲仙音婉轉(zhuǎn)流連。鼻中聞著的是沁人心脾的檀香,那是廳內(nèi)八仙桌上面的香爐。
段崇義晃著腦袋走出房門,在那靜靜的月光柳樹之下,石桌之上,他終于看到了那一襲曼妙的白衣。
白衣如雪,長長的衣擺伴隨著柳枝輕搖。那動人的琴音便是從此處傳來的。
“你醒了?!?p> 聽見聲響,段崇義不禁從癡迷中醒轉(zhuǎn)過來,想到自己又不知道直直的看了她多久,那一張老臉頓時便紅得不成模樣。
“是……是啊,你還在彈琴???”
“恩,睡不著。今天……你還好嗎?”
“恩,好險,辛虧你來得及時,不然的話……”
兩人突然停止了話語,可能心中都在唏噓著。
“坐?!?p> 月光靜靜,話聲靜靜。
“謝謝你保護小婷兒?!?p> “我應(yīng)該的,而且這些人也都是為了我而來。對了,小丫頭膽子可真大,竟然還想保護我……”
“呵呵,她呀,可不是嗎。”
月光靜靜,兩人突然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
兩人一同開口,突然又一起住口。
“你先說?!崩淠?,白凈的笑容在月光之下是那樣的美。
“我……你……還是你先說吧?!?p> 段崇義窘迫的模樣逗得冷凝不由得嗤笑出聲。
“恩,那我先說。你和弈劍山莊有什么仇嗎,他們怎么會派這么多人來抓你?而且集市上到處都貼著你的畫像,說是……”
“什么?”
“恩,賞黃金三千兩,差一點我就動心了?!?p> 望著狡黠的目光,段崇義也笑了起來,說道:“沒想到我還值這么多錢,那你還是把我拿去換賞銀吧,到時候咱們五五分成,也好把小婷兒的一千萬根糖葫蘆湊齊!”
“哧!”冷凝笑道:“就怕我抓不住你?!闭f完此話,立馬面色殷紅,但眼睛又膽大的不愿閃躲,直直的看著段崇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