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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世書

第三十卷

雙世書 云中君 5594 2020-09-29 08:00:00

  “剛剛喝了江州造,如今卻又要馬上喝了女兒香,不知道這兩杯酒下了肚子會不會變成另一種佳釀”我笑道

  “那你可以試試”他借著我的話說道

  他眸子忽然定格在我的頭上,他的手在我面前漸漸地放大,然后緩緩的收回

  “這簪子定是你喜歡的物件,見你多次帶著它,卻沒有其他過多的裝飾”

  我摸了摸頭上的紅玉簪子,原來他說的竟是這個

  “也不算是什么喜歡的物件,只是爹爹說我八歲那年時墜湖,打撈我時候順便也撈起來了它,他只當我與這簪子有緣,就讓我一直帶著了,未曾丟棄”

  一想到這簪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從三哥那里轉(zhuǎn)到我手,就覺得好笑

  “你笑什么?”他問

  我抬眸,對上他的眼睛

  “我在笑你笑的事情”

  只是他的眸子那樣的深邃,那樣熟悉,看久了會讓人沉淪。

  就在這時我的肚子‘咕?!囊宦暣蚱屏诉@短暫的寧靜

  “我,我餓了”我還是先開了口,畢竟挨餓額滋味不太好受

  他說他知道,只是我想著,這深山里面又這么多雪,上哪找吃的?我看著這屋子里面也沒有什么可以吃的,心里有了些失落。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

  “你且在這屋中坐著,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起身要出去,我拽住他的衣袖

  “上次的那只兔子,還能再烤一次么?”

  我這只饞貓,真是為了吃可以‘不擇手段’啊

  他看著我,笑了笑道了聲好

  他帶了一些個工具就出了門,我一個人坐在屋子里,也不知道他何時會回來,心里此刻竟然有了一個可笑的想法,就像是自己丈夫出了遠門,小媳婦在家眼巴巴的望著一樣,巴不得他早點回來,為了吃的啊,我搖了搖頭,心里在胡思亂想什么,他是三哥,不是梁珺。

  我從未仔細的打量過這個屋子,這一次,我靜靜地看著這里的一切,這里屬于三哥,是他自己的空間,縱使別宮再大,但也比不過這里的天下,也不知看了多久便站累了,就坐在了梳妝臺前,想必上面放的當初是她娘親的物品,我走過去,那上面什么也沒有,估計是走的時候東西也一并帶走了吧,只有桌子上有一把已經(jīng)舊的木梳,或許是因為不起眼才沒被帶走。

  鏡中的自己臉頰有些桃花的緋紅,剛剛一路騎馬過來,頭發(fā)已經(jīng)顯得很凌亂,索性把簪子拔了下來,黑發(fā)散散的披在兩肩,倒是有一種別樣的韻味,我低低的笑了,拿起桌子上的梳子細細的梳了起來,每一絲,每一縷。

  忽然想起了一首詩,默默的念了出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這本是一首說佳人禍國的詞語,此時此刻竟是顯得謬贊了,我輕輕地放下那柄梳子,仔細想著這詩里的意思,在北方居住著一位佳人,她姿容美貌,清新脫俗,舉世無雙.她只要對守衛(wèi)城垣的士卒瞧上一眼,便可令士卒棄械、墻垣失守,再對駕臨天下的人君瞧上一眼,亡國滅宗的災(zāi)禍,就要降臨到君王身上.美貌的佳人,常常給君主帶來城池失守,亡國滅宗的災(zāi)難。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見得還少嗎?君主豈不知傾城與傾國的災(zāi)難?是因為佳人實在太難得啊!是愛江山又愛美人的人太多了,我不禁哀嘆女子的命運,是那么的經(jīng)不起推敲,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你讀的書,都很奇怪,不過里面的故事一定不會差”

  我這才從思緒中走出來,不知何時他早已經(jīng)站在門口

  我朝他走了過去笑著說

  “哪有什么故事,不過是以前看的兩本閑書,都是世人的杜撰罷了”

  他笑了笑道

  “若是世間真有這樣的閑書,我倒是有心一看”

  “若是有機會我定將這書親手奉上給三哥”

  他頷首淺笑

  “東西準備好了,隨我來吧”

  就在屋門口,那只剝了皮的兔子已經(jīng)被架在了火架子上,我贊賞的看了他一眼,身手真是利索,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能搞定,真不錯。

  他搬來了兩個小凳子,在我的那個凳子上墊了一個軟墊,我們兩人圍在火邊,看著他烤兔子

  “從你口中說出來的東西,十有八九我是沒聽過的,不知道這杜撰來的故事怎么樣,你愿不愿意與我講一下”

  我手上的木棍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燃燒的火焰,誠然,我還是愿意說一下這個故事,畢竟景睿的書總是看起來令人頗有感觸。

  “這世間有一個地方叫做漢,那里的宮廷叫做漢宮,當時宮廷的樂師李延年為了博君王一笑,所以唱出了這首佳人曲,其實中曲終佳人就指的是那樂師的妹妹,當時的君王聽說有如此絕代佳人,令樂師將其妹接回宮中,君王一見到他那妹妹的姿色便已上心,而且此人又能歌善舞,君王馬上就納她為妃,寵冠后宮一時,不久就誕下一名男嬰,可是好景不長,這位帝王妃還是經(jīng)不住歲月變遷,容顏篡改,加之身體羸弱,不久就去世了”

  說到這,我不禁有些感嘆,縱使有傾國傾城之姿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空夢一場,人老珠黃,遭人遺棄。

  “這故事的確有些悲傷,只是不知那李延年最后如何”

  我嘆了口氣道

  “其妹已經(jīng)獻給皇帝,皇帝待其自然是不會差”

  他看了看燃燒的火焰

  “有些人正是因為此,才能高居其位,卻不想一朝毀了別人的一生”

  我側(cè)目看著他,他是世子,是王室的成員,卻不想有這樣的悟性,實則不一般。

  “難得你會這樣想,你的立場看到的是李延年,而我看到的是他妹妹的下場”

  我抬頭看著星空,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也不知在這里呆了多久,那里繁星閃爍

  “女人的立場?”

  “對,女人的立場,一切不過是空夢一場,色衰之后,君王有何曾記得枕邊之人?而枕邊人從此怕是要死在這囚籠般的宮闈之中,了其一生”

  忽而他站起了身,我側(cè)目,看見了三哥那高大的身軀在月下,月華籠罩著他

  “有人曾經(jīng)問過我,如果我是君王,江山和美人應(yīng)該選擇哪個”

  “你選擇了什么?”

  良久,他開口

  “我都要!”

  我笑了,笑的竟有些癡

  “你未免太過貪心”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

  “相反”

  “為什么?”

  “我以江山為聘,終其一生護她周全”

  他的話,很美好,或許是所有妙齡女子最愛的設(shè)想吧

  “可是,那樣你會囚禁她一輩子,她會做出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轉(zhuǎn)過身看著天上的月華

  良久他才悠悠的開口

  “我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我最后的選擇”

  我看著滿天的星空,這個男人的形象瞬間在我心中變得和從前不一樣,劉姌,這些話,他是對劉姌說的吧。

  :劉姌,若你還在,你將會是一個多幸福的人啊,你有三哥,而我什么都沒得到,我徑自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今晚的兔肉,似乎回到了那日我和十三還有他一起在運場吃的那次的味道,恩,這種味道,也就只有他做的出來。

  我沒少喝酒,他有時會喝上一口,結(jié)果最后,還是我先醉了。

  “你醉了,我?guī)氵M去休息”

  我似乎忘記那人是誰,是梁珺么?我想到這的時候死死的抱住了面前這個人,嘴里咕噥著一堆話,我怕他離開,我不放手,就是不想放手,縱使我現(xiàn)在是他的義妹,縱使我們之間再無可能,可是仍然貪戀這短暫的美好。

  迷迷糊糊間,我見著什么都會亂抓,胸口好像是一團火,要燃燒,忽然手中一片清涼,我才覺得舒服些,迷迷糊糊間覺得耳邊有人在喚我的名字

  “阿瑜”

  我悶哼一聲,睡了過去。

  頭痛的要炸裂,我沒睜開眼,先張開了嘴,嘴巴里干干的,嗓子里面發(fā)出一聲難聽的悶哼。

  睜開干澀的眼,仔細看了看上方的世界,很簡單的木頭屋子,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音,溫熱,規(guī)律,我側(cè)目,三哥的俊顏在我面前放大,而此刻,我正枕著他的左臂,他的右手被我死死的攥在手里,可能是時間久了的緣故,指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白,我沒有驚呼,也沒有驚訝,第一,他并沒有對我做任何越矩之事,第二,我看得出,是我自己的手握著人家的。

  正想著,不禁感覺到手上一陣發(fā)麻,我慢慢的松開手,活動了一下指骨,想起身,卻沒有成功直直的倒了回他的臂彎里面,該死,頭發(fā)被他壓在胳膊下面了。

  我這么一動彈,估么著他該醒了,果不其然,我側(cè)目看他,他正好也瞄見了我。

  他支著半個膀子笑道

  “醒了?”

  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他順便坐起了身,揉了揉他的胳膊

  “恩,醒了”

  我扶著自己昏昏沉沉的頭勉強著坐了起來

 ?。壶P景瑜啊鳳景瑜,喝酒誤事,下次能不能不要一喝酒就斷片啊

  我隔著窗紙,大概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正午了,昨晚一晚沒回鳳府,不知道現(xiàn)在家里那邊怎么樣了。

  他早已整理好一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不太好意思的起了床,看樣子昨晚真是自己失態(tài)

  我趕緊下床匆匆穿了鞋子。

  門外一地狼藉,酒壇子被倒放在一旁,雪地里可以見得到亂七八糟的腳印,還有一地的兔子骨頭,我別過臉去,自己的醉態(tài)定是不好的,索性就不去看。

  那馬兒估計也沒怎么休息好,慵懶的伸了伸蹄子就被三哥牽下了山。

  一路上,我還是在他懷中,感受著他在我耳邊溫熱的呼吸,很奇怪,我好像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種感覺似的,但我另一面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前一刻還信誓旦旦的說著喜歡梁珺,后一刻就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騎馬。

  我努力搖了搖頭,任由著清晨的風(fēng)吹亂我的頭發(fā)。

  他并沒有把我?guī)У进P府,而是直接在于記茶樓后門停了下。

  “正好有事去找鳳相商議,你且在這稍等片刻,過會兒帶你去百花樓,叫余婉秋幫你梳個見得人的發(fā)髻再回去,這樣我們一前一后也不礙別人的眼”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此刻的裝扮,也難怪他會說‘見不得人了’他將我安頓在茶樓西側(cè)的一個廂房之中,自己徑自去一邊換衣服了

  我心忖度著剛才他說的話,我當然知道他說的別人是誰,無非就是那些沒事兒愛嚼主子舌根子的下人們,自從經(jīng)歷上次奶娘的話后,我一直是忌憚著的,沒想到這事兒他還記得,想到那奶娘之前的一頓胡話,自己也是沒來由的笑了一下。

  他換了一身藏青色錦袍,上面繡著象征他身份的圖騰,這個男人此刻在我面前竟然也像是鍍了一層光環(huán),那樣耀眼。

  “走吧”

  他將我拽上馬,一大清早又是很清冷的時刻,所以街上也沒有幾個人,他騎馬帶我在大路上馳騁,在芙蓉閣的后門,他停了下來,將我放下了馬,我下去之后,轉(zhuǎn)身欲要敲門,誰知他勒馬,引來那馬匹一聲長嘯

  “景瑜”

  他喚我,也是第一次,他這樣喚我的名字,不知怎的,我心中一陣悸動,三哥平時是不會這樣喊我的名字的,我回頭看他,他眼中有莫名的情緒在流動

  他抬頭看了看天,我而我在看著他

  “以后在我面前莫要再提那個名字了”

  我心口一震,似乎沒料到他會這樣說,可是當我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哪里還有他的身影?

  誰的名字?我昨兒叫了誰的名字?。

  我心中想著,這時側(cè)門開了,里面有個約么十二三歲左右的小姑娘探了頭出來,可能是因為天冷的緣故,她的小手握著小拳頭。

  “可是鳳姑娘?”

  我點了點頭

  “隨我來吧”

  我跟著她一路進了芙蓉閣,剛進屋子,一股子暖意就上了身,余姐姐見了我趕緊將手中的暖爐遞給我手中,順手幫我解了外袍。

  “怎的弄成了這個樣子,倒像是許久不曾梳洗了一般”

  我一屁股坐在木椅上,任頭發(fā)披散在兩肩,看著手中的暖爐沒有說話,余姐姐見狀也沒再問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趕忙開了口

  “姐姐怎么知道我就在側(cè)門?”

  她從梳妝臺上取下一把木梳子放在手中復(fù)而又在銅盆之中浸了浸水

  “今兒一早就有個小廝捎來了消息,我一看,是于記茶樓的伙計,說一會兒有貴人要來,卻不說是誰,剛剛在閣樓上又聽得下面一聲馬叫,我看下去只見著了三殿下,我猜著,你一定在那屋檐下,所以就叫阿薇下去迎迎你,沒想到,還真是你這位貴人”

  余姐姐面上笑著,走向我,順勢將梳子在我頭上梳了起來。

  我想著,定是今兒他換衣服的時候吩咐的,只是沒想到,三哥會將一切打點的如此之好,忽然鼻尖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我側(cè)目看過去,左手邊放著一個銅盆,里面漂著許多浸了水的花瓣

  “這是什么花,好香啊”

  我拿起一瓣放在鼻子上,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只是似乎在哪里瞧見過似的。

  “是臘梅”

  我這才想到之前與她一起去過郊外的梅園子,可是這會兒怎么可能還有這花?

  “這花不是應(yīng)該早就謝了么?”

  她輕輕地順著我的頭發(fā)道

  “是七殿下聽說之前咱們?nèi)ミ^那個梅園子,看我喜歡的緊,用冰塊凍了一些保存著,如今梳頭的時候拿出來一些,不妨就有了這冷梅香?!?p>  我狡黠一笑道

  “看來是七哥待你極好的”

  余姐姐笑了笑,簡單的給我綰了一個發(fā)髻

  “好了如此看來,倒像是個大家閨秀了”

  “姐姐你凈打趣我”

  之后我在她那里簡單的用了一些早點,可能是因為有煜王的照拂關(guān)系,余姐姐這里吃穿用度一向都是好的,我也沒貪嘴,看了看外面的時辰,約么著此時也該回去了,遂就從后門離去。

  “小姐你可回來了,老爺昨天差點找遍了整個盛京”

  我心中訝異著,爹爹不是一向不去管我晚歸之事么?如今這是怎么了?我疾步朝著正廳方向走去,遠遠地就見著正廳里爹爹正在和三哥在談事情,我在門口踱步,到底要不要進去,就在這時我聽到了爹爹的聲音

  “逆子,還不進來?”

  這聲音里雖是有著一些怒意,但還是不嚴重的感覺,我硬著頭皮進了去,三哥的目光并未在我身上停留多久,倒是爹爹一直盯著我看,估計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我淡淡的朝三哥行了個禮,畢竟在爹爹面前,這種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誰知爹爹一開口,我卻像是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樣

  “你昨和雅陽公主都談些什么了?怎么一夜未回,還好意思留宿在公主那里?”

  雅陽公主?那又是誰?我心下一急,就朝著三哥看去,他看了我一眼,并未有什么其他的表示,繼而他放下手中的茶盞笑道

  “我這妹妹平日里就時太孤單了些,難得昨個與我出宮一起碰到了令千金,遂就多說了些話,我見他們了得投機就干脆讓令千金去宮里住一晚,沒來得及和您說一聲實在抱歉,今兒早正巧我有些政事來找相爺商量,順帶著來這說一下此事,還望相爺不要怪我自作主張”

  他面上笑著,就像是和煦的春風(fēng),這個男子就連編謊話都是比我略勝不止一籌啊!

  “原來是這樣,那小女可是有很大的榮幸了”爹爹賠笑道

  “那就不叨擾了,告辭”

  他轉(zhuǎn)身欲走,爹爹起身要送,我卻攔住了爹爹

  “我還要謝謝殿下,這次我來送他吧”爹爹雖是疑惑,卻也看了看我,點了點頭

  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心里想著怎么開口,他卻突然停住了,我一個不留神撞在了他的后背,我吃痛的叫了一聲。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我

  “昨日不該找你喝酒的,到你府上來之后才知道,相爺昨日找了你一晚上”

  沒想到他先說出了緣由,我這才明了,原來他是怕爹爹責備我,不由得說出了雅陽公主這個幌子,也只有他的話爹爹會信了。

  “謝謝”我淡淡的回應(yīng)了一聲,抬頭時對上了他的目光,我抹了一把臉道

  “是臉上什么東西沒有洗干凈么?”

  他面上一笑

  “沒有,只是覺得你這發(fā)髻梳的的越來越別出心裁,簪子的顏色與你剛好相稱”

  這發(fā)髻是余姐姐給我梳上去的,我與他簡單的說了兩句之后他便離開了

  我心中只想著那冷梅的香氣,也沒顧的上去看那發(fā)髻的樣式,仔細看了看才知道,倒還真是個大家閨秀的模樣,想起了三哥剛才的話語,不自覺間,微笑拂過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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