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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歲月之赤腳獸醫(yī)

第六十三節(jié)接診第一刀

知青歲月之赤腳獸醫(yī) 心行健 4172 2021-02-11 10:51:35

  “王書記,大隊長,我現(xiàn)在有一事要請示兩位領導。”

  書記、大隊長心情真好著呢,大隊長一臉笑意:“易一文,有啥事,你說。”

  我指著王炳成和他的連襟,把他們希望我去做手術,我擔心到隔壁公社出診,有什么不妥之處說了一下,請領導決定。

  王書記所在九小隊與相鄰的啟明公社第十三大隊,一河之隔。公社行政區(qū)域重新劃定之前是兄弟大隊,兩個大隊的社員與王炳成家的情況一樣,不少家庭都有親戚關系。所以,無論是社員之間的親情、集體之間的關系,并沒有因行政管轄隸屬有了變化而關系疏遠。再說了,十三大隊屬啟明公社最東面,他們到啟明公社鎮(zhèn)上辦事,與我們紅星大隊到燕王公社鎮(zhèn)上辦事一樣,種種不便,感同身受。

  書記和大隊長聽了我的敘說之事后,兩人轉身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大隊長回轉身對我說:“今后其他公社的社員如果來求診,你就把他們當作本大隊的社員要求你去治病做手術一樣,認真負責,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為他們服務好。收取費用標準與本大隊社員相同?!?p>  “王書記、大隊長,二位領導的指示就是同意我去做手術,是這個意思吧?”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再重復一遍,書記和我都同意你可以跨公社行醫(yī)?!?p>  我不認識王炳成的連襟,但王書記、大隊長都與他相熟吧。他見書記、大隊長已同意我去做手術,也不對書記,大隊長謝一聲,而是催促王炳成:“我們走吧?!闭f完話,轉身就走。

  我與大隊長、王書記打個招呼:“王書記、大隊長,你們都同意,我就去了?!?p>  大隊長揮揮手:“走吧,這次我不陪你去了,王炳成跟你一起去?!?p>  有些看熱鬧的社員散了,但還有幾個社員跟在我們三人后面一起朝十三大隊走去。從后面?zhèn)鱽硭麄兊恼f話聲我聽得真切:“剛才看到驐的是小公豬,給小母豬閹割還沒見他做過。聽人說,給小母豬做手術是有難度的。以前家有苗豬需閹割時,請鄉(xiāng)間手藝人做手術,如果遇到一個手藝不咋樣的,鼓搗半天閹割沒有成功。他一看手術失敗,做不下去了,就對豬的主人說做好了,拿錢走人。結果,幾個月后,小母豬沒有長成為大肥豬,而是活脫兒長成了一頭大母豬,你說坑人不坑人。所以,一定要找獸醫(yī)站的獸醫(yī)來做,不能請來路不明的游方郎中做。這個易一文是公社獸醫(yī)站陳站長的徒弟,不知學得怎么樣,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自身。今天我們也見識一下他的手藝?!?p>  我跟著王炳成和他的連襟,走村道過界河橋。聽著后面幾位社員說著小苗豬做閹割手術的逸聞軼事,暗想,還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物,有關閹割手術方面的信息了解頗多。他們說得沒錯,小母豬做閹割手術失敗后,如不及時再補做手術,左右卵巢不摘除,小母豬慢慢長大,不知不覺中就長成了老母豬。當然長成了老母豬,只要采用“盤腸大法”再行卵巢摘除術,老母豬還是會變回生豬、大肥豬的。但這頭豬在它的生長過程中遇到多次手術傷害,肯定元氣大傷,生長速度受到影響;老母豬變回大肥豬,由于內分泌因素的作用,豬肉的品質下降,口感也不好。

  我們七八個人,一路走在村道上,引起了道旁住戶社員們的注意,有人跟王炳成的連襟打招呼,知道他把紅星大隊的大隊赤腳獸醫(yī)請過來為他家小母豬做閹割手術。只一會兒工夫,尾隨過來的社員就有了十幾位。

  王炳成招呼我:“易一文,我連襟家到了?!?p>  “老辦法,王炳成,你去你連襟家拿只小方凳過來,我馬上手術。”

  社員們吃完了午飯,沒事,湊個熱鬧圖個新鮮感,當我在小方凳上坐定,周圍已站滿了社員。

  在這么多人面前做手術,我還是第一次。我暗示自己:別慌,觀看你做手術,人多人少與你沒啥關系,跟平時做手術更沒有啥兩樣。

  我抬頭對王炳成說:“讓你連襟去抓豬?!?p>  接過小母豬,只感覺小母豬沉甸甸、胖乎乎的,它渾身是勁兒,扭動著身子,嚎叫著。

  我問了一聲:“中午剛喂過食嗎?”

  王炳成的連襟說“中午給的食,吃得個盆底朝天,胃口好著呢!”

  我暗想:這個手術有風險。小母豬在做手術前,應該餓一頓。小母豬已保定在腳下,我看著小母豬圓滾滾的腹部,內心思忖:手術做還是不做。

  我清晰地記得:陳站長每次接診時,總要叮囑求診人一句話:“上午我不去了,你回去后,中午不要給苗豬喂食,餓一頓,下午做手術容易成功;明天早晨不要給小豬喂食,等我做過手術后再喂食”。總之,等待做手術的苗豬,必須是空腹。

  面對橫臥在腳下的小母豬及周圍準備觀看我做手術的社員們,我告誡自己不要沖動、不要逞能,肚飽腹圓的小母豬現(xiàn)在不能做手術,不要心薦僥幸心理。

  我松開雙腳,提起小母豬一雙后腿交給站在王炳成身旁他的連襟說:“剛吃飽的苗豬,不適合做手術。我下午收工前再過來,下午不要再給小苗豬喂任何食物?!?p>  “不做了?”王炳成問了句。

  “對,不做了,豬吃飽了做手術,有可能失敗,讓苗豬白挨一刀。到傍晚,等小苗豬腹中沒有食物了再做手術,手術失敗的風險要小得多?!?p>  我再次向王炳成和他的連襟解釋為什么要等到傍晚時分做手術的理由,同時也是說給周圍的社員們聽的。讓他們知道。今后,如果家中有小苗豬要做閹割手術,記得要讓小苗豬空腹,手術成功率才有保障。

  圍觀的人叢中各種聲音在我耳邊先后響起:“散了,散了,不做手術了;這么多人圍著看,易一文這個小青年心虛、膽怯、手軟了;易一文,別看他年紀輕輕,做事蠻沉穩(wěn)的,有章法,不胡來;他現(xiàn)在不做,等下午收工時他還要過來,到時候我們再過來?!?p>  人散了,場院里還站著四個人:我、王炳成和他的連襟,另外還站著一位年近四十歲的男社員。這位社員對王炳成說:“叫易一文到我家去看看,我家的豬早晨、中午不怎么愿意吃食,是不是病了?!?p>  我聽說是讓我去他家給豬診病,大隊長剛才說過的話余音尚在。我說:“沒問題,去看看。”

  沒幾步路就到了他家后院的豬舍,我看一眼豬舍:四周、屋頂原來圍擋、鋪蓋的草簾子因年長失修,草簾已看不出形狀,只剩少量稻草附著在豬舍的框架上。豬舍無遮蓋,上下四面通風,大熱天的,倒也涼快。

  豬舍內,一頭半架子豬,精神沉郁,耷拉著小尾巴,水樣鼻涕從鼻孔中流出,伴隨有咳嗽,呼吸有些急;食盆里的食沒動多少。我探身摸摸豬耳朵,耳朵尖冰涼。我放下藥箱,取出體溫表,測了一下豬的體溫,稍有升高。

  整個圈舍地面上濕漉漉的,低洼的地方有墨汁一樣的臟水,臟水表面上泛著油光。因陽光透過屋頂、四周木柵欄的縫隙照射進來的光束,使臟水的水面折反射出多彩的光譜,真是圈舍內少見的奇觀。

  圈舍內怎么有這么多水,仔細一想,對了,昨晚下半夜一場大雨,雨水從天而降,豬舍地面上原有一個淺坑,變成盛接雨水的蓄水池了。半架子豬,下半夜開始就半臥在“水床”中,從病豬表現(xiàn)出來的癥狀判斷,它是著涼感冒了。

  “這頭豬感冒了,昨夜一場大雨,豬舍中所積雨水無法及時排出,豬就臥在涼水中,雖然夏天氣溫高,但豬的身子長時間浸在水中,不生病才怪呢。好在感冒剛開始,表現(xiàn)出的癥狀不嚴重,你燒一鍋姜水,分幾次給他喝,如果沒有姜,也可用大蒜頭搗碎加白酒半兩到一兩,再加適量溫水灌服,明天早晨豬吃食就沒事了;如果癥狀沒有減輕,就得用西藥了。我剛開始行醫(yī),沒有經驗,今天我的治療方法,明天早晨如果發(fā)現(xiàn)不管用,還是到啟明公社獸醫(yī)站請獸醫(yī)出診,不要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p>  我提醒這位老哥:“你的豬舍要好好修理一下。下午就動手吧,把地面的豬窠灰和臟水清除出去,多鋪一些稻草,屋頂、四周木柵欄鋪圍上草簾子。為你家的豬建造一個能遮風擋雨的窩,不能再讓它在這么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活下去。如果不及時改變當下的生活環(huán)境,豬還會再次生病?!?p>  王炳成也在旁邊說:“常哥,你整天在忙點啥,一個豬舍只存框架,遮蓋的稻草都爛掉了。豬跟人一樣,冷熱也要當心?!?p>  “王炳成,我以前沒養(yǎng)過豬,這個豬舍還是我爸在時修下的。前幾年人都吃不飽,豬舍也就一直這樣空著。現(xiàn)在生活開始好起來,大家又都開始養(yǎng)豬了,我也想買一頭小豬養(yǎng)著,于是在五月初,我跟隊里的社員一起到明溪鎮(zhèn)苗豬市場買了一頭小豬回來。當時,請啟明公社獸醫(yī)站的獸醫(yī)做了驐豬手術,他也曾提醒我應該把豬舍重新修建一下。我也沒當一回事,邊事就這么拖著……”

  下午,六時不到,我已來到王炳成連襟家豬舍旁。望著豬舍中的小母豬,它在轉圈。小母豬見有人靠近豬舍,一雙豬眼盯著你看。是到吃晚飯的時候了,小母豬有些餓了,它在等著主人給它喂食。

  聽見背后有響動,轉身看,是王炳成的連襟收工回來了。他見我站在豬舍旁,有些激動地說:“易一文你來了,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中午,你拒絕為小母豬騸豬,我當時想你剛開始做獸醫(yī),對自己的行醫(yī)能力尚缺乏自信吧,又見這么多人圍觀,害怕萬一手術失敗影響不好,所以隨便找個小豬剛吃飽不適合做手術的理由給推辭了。我還準備明天到啟明公社獸醫(yī)站走一趟,請獸醫(yī)下來做手術。易一文,不好意思,我這是多想了,要不,先吃個香瓜,解解渴再做手術?!?p>  王炳成的連襟也是一個爽快人,又是一個直性子,心中咋想的,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

  我也不與他糾纏來不來做手術的話題,只是說:“不需要啥準備的,你只要去拿張小方凳過來,然后在旁候著,等我叫你去抓豬,你去把小母豬提過來,沒有其他事?!?p>  就在他進屋去拿小矮凳時,王炳成也來了,中午那一幫沒有看到騸豬的社員們也結伴進了后院。

  我接過小凳子坐定,打開藥箱,做著手術前的準備工作。事畢,我一聲:“抓豬”。

  王炳成連襟也不說話,轉身就奔豬舍。

  伸手接過小母豬,小母豬因為餓著肚子,已沒有了中午那股勁兒,叫了幾聲,就老老實實乖乖地被我雙腳保定住。

  給小母豬消毒后,我取過藥箱蓋紗布上的手術刀,深吸氣,左手看準下刀部位,用力按捏下去。小母豬腹部受壓感到難受,輕哼了兩聲。我憑手感,已知按捏到位,右手手術刀果斷前伸,只聽噗的一聲,腹水流出。我剛退出手術刀,小母豬的子宮角已跟著涌出刀口。我右手一擰,一個刀花動作,手術刀柄頭已伸入腹腔。我用刀柄頭小心挑著子宮角外移,兩粒粉紅色“米粒”已跟隨顯現(xiàn)。我松開按捏苗豬腹部的左手,順勢輕捏住刀口上的子宮角和卵巢,右手手指一扭,掉轉刀頭,手起刀落。我左手托起子宮物件給王炳成和他連襟看了一下說:“扔了吧。”

  用藥棉把手術刀和雙手擦拭了一下,抓起小母豬一雙后腿提起,抖動兩下,右手又拍拍小母豬腹部后交給了王炳成的連襟:“手術完了,可以給小母豬喂食,但今晚不要喂得太多,以免鼓漲的胃腸與刀口摩擦發(fā)生炎癥?!?p>  王炳成的連襟一邊接過小豬一邊說:“做得真快,比中午給王炳成家的小公豬做的手術還要快,謝謝了。我知道了,給小母豬喂的食量只要是平時食量的六、七成就夠了。”說著話,提著嚎叫的小母豬,對圍觀的社員們說:“閃開、閃開。”樂哈哈地向豬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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