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不記得了，有一個人是怎么說的來著，你忘記一些事情是你不想想起，壓抑，對就這個詞。從意識里壓抑到了潛意識里，并且設置了屏障，讓你找不到。這一般是指痛苦記憶，比如遭到性侵的小女孩，當然也有可能是男孩，那些變態(tài)誰知道他們會干什么，為生存，孩子只能壓抑自己的記憶，盡量讓自己過的快樂……怎么想到戀童癖了……和女人味做愛應該屬于快樂記憶，為什么壓抑……
他看著正在開車的女人味，感覺一點也不真實。儀表盤、擋風玻璃感覺都不真實。路兩邊一掠而過的路燈、綠化帶、黑乎乎的建筑都像是假的一樣。
大腦所構建的現(xiàn)實世界正在解體。他解開了安全帶，扳開門鎖，推開車門，一氣呵成，動作流暢，然后優(yōu)雅的跳了出去，在汽車時速達到100公里的時候。
馬路很少見過一張臉會以這樣的速度向它撲來，嚇的想要尖叫。
嗯，《盜夢空間》里的帥哥講的，夢里死了，現(xiàn)實里就會醒來，張堅在撞擊發(fā)生前一刻前想到的是這個。
他眼睛未睜開之前感覺到身下的床單和身上的被單，很熟悉、很舒服用過多年，柔軟的讓人安心。他感覺到自己穿了一條內褲，耳朵里聽到了空調發(fā)出的噪音。夢醒了，其實是個不錯的夢，他想著，一會還要上班呢……。
睜開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起床吧，別睡了，他告訴自己。
“睡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他順著聲音偏過腦袋，看到一位須發(fā)全白，剃著平頭，滿臉皺紋的老人。
頭發(fā)雖然白了，但很密集，張堅暗想著，很會養(yǎng)生，這么老頭發(fā)還沒怎么掉。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隨口答應：“醒了?！?p> 老人笑瞇瞇的問：“你從車上摔下來，我猜一定很痛吧，在你昏迷之前。”
還沒醒？不像。他掀開被單看看自己，完整無損，長出一口氣。
“我的手藝還不錯吧，這皮肉，跟新的一樣?！崩先说靡獾恼f：“你昨晚摔得夠慘烈的，胳膊和腿都……，”他比劃著，然后搖搖頭，說：“年輕人就是毛手毛腳，開這么快，也不系安全帶。”
“女人味呢？”昨晚的記憶回到了張堅意識中。
“你摔得太狠，三魂只找回一魂，女人味去南極找白鶴討要靈芝草去了，那白鶴又陰有壞又狠又色，記得年輕那會，這只禽獸老圍著我老伴轉，說什么，生個混血的漂亮……”
“你個老不死的，別在這里胡沁，”一位老婆婆走了進來，說：“老東西，把兒子衣服找一套給張先生穿?！鞭D臉對著張堅說：“味味買早餐去了，我說我來做，她非要去買?！?p> 老頭聽話的起身，打開柜子翻找，發(fā)出丁里哐啷的聲音，聽來柜子里不止是衣服。
婆婆瞄到爹爹找出的衣服，又吵道：“這件兒子要穿呀，回來發(fā)現(xiàn)不見了又生氣。去去去，我來找?！?p> 張堅換好衣服，衣服舊了一點，但很合身，穿著也舒服。
他跟老夫妻一起來到客廳。
這是一個兩居室的房子，客廳頂部的電扇正在旋轉。
“客廳里沒裝空調。”婆婆滿含歉意。
張堅說：“可以，可以，不熱，蠻舒服?！?p> “就為幾個錢，”爹爹突然暴怒的說。
“別理他，”婆婆對張堅說：“他越老越糊涂脾氣也越大，吃降壓藥吃的……”
“你們是黃鶴夫婦！”張堅突然明白了。
“腦袋摔開竅了，好事?！钡洁斓溃骸拔段哆€不回來，要你下面條，人家客氣下你就同意人家去買?！闭f著坐在餐桌前，摸起一瓶牛欄山，到了一杯聞了起來。
張堅看那杯起碼半斤。
婆婆沒理爹爹。對著張堅說：“你有福氣，坐，坐?！?p> 他們分別坐在爹爹兩邊的凳子上，張堅一臉疑惑，不清楚‘福氣’指的是什么？不大可能說的是昨晚自己摔在了福氣上。
婆婆接著說：“福氣不是能求來的，命中注定。”
“……你們信這個？”張堅驚訝的說：“我是說命，你們也信'？”
“當然信了，”爹爹說：“我那混蛋兒子非要去追求孔雀，那是好鳥嗎？敗家的東西。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要干啥?！钡７轮曊f：“好久沒吃法餐了，咱們今晚去吃吧！”
蒼老的男性聲音模仿女性說話，透著古怪和滑稽。張堅差點笑出聲。
“如果福氣到了，你不要，就沒了?！逼牌挪⒉焕頃?，接著說。
“就好像她吃過法餐似的，只怕她連法餐長什么樣都不知道，當年咱們去法國參加雞兄弟的婚禮，那氣派……那蝸牛賊大……”老頭啰嗦著說。
沒人理他。
“我沒覺得福氣，只覺得糊涂，”張堅實話實說說：“稀里糊涂的像做夢?！?p> “糊涂很正常，”婆婆說：“你會明白的?！?p> “明白什么？”
“明白什么？”爹爹喝了一大口酒，說：“娶一個愛你的人然后愛她，而不是和我那混球兒子一樣找一個不愛他的人去愛她，花多少冤枉錢……法餐……。”
“別理他?！逼牌耪f：“味味不錯，別再傷她的心了。”
“……我?！?p> “她很苦的，總去做些不愿意做的事?！?p> “你干嘛自殺，”老頭子瞪著眼睛又喝了一口酒：“騙不了我，和神仙交朋友有利有弊，壞處就是沒有許可是不能死的，哈哈哈，你就是死熟爛透，骨頭架子都腐朽了，我老人家也有辦法把你恢復如初，甚至會更好?！?p> “別廢話了，”婆婆喝道。
張堅尷尬的跟著笑了幾聲，笑聲和干咳差不多。
爹爹接著說：“昨天太倉促，否則可以給你整個容，起碼別在照鏡子的時候把自己嚇著撒。”
“閉嘴。”婆婆沖爹爹吼道。爹爹不再說話。婆婆轉頭對張堅和藹的說：“爹爹以前不這樣，”她眼中放出精光，似乎看見了爹爹年輕時的影子：“他以前是真正的英雄。即使在以前……很久很久以前，真正的頂天立地、嫉惡如仇的男子漢也是很少見的，爹爹就是其中之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