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太后婆婆7
田秀在行宮一連住了數(shù)月,眼看著窗外梨樹從碩果累累變成雪滿枝頭,趙婕妤的肚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大,而比這變換更大的,還是霍悅對自己的態(tài)度。
“太后!”說人人到,外面?zhèn)鱽硪宦暁g呼,沒一會一個紅色如火的身影就沖了進來,田秀熟練的命人去拿一早準備好的湯婆子,一面迎過去,迎面襲來的冷風吹得她一抖,但她還是接住了來人的擁抱,而與溫柔動作完全相反的,她嘴上嫌棄道:“瞧你,怎的愈發(fā)沒個正形,這么冷的天還往外跑,要是凍感冒了可怎么行,你身邊的人怎的都不提醒下?”
“他們哪敢管主子呀?”霍悅笑的驕傲,“不說這個,妾這次出去獵了只狐貍,雖比不上太后那件狐皮大氅,可也能剝了皮,給太后作件圍脖或是像妾這般做頂帽子可好?”
她頭上那頂帽子也是之前自己出去打獵回來讓下人縫制的,上面還插著幾只孔雀翎,又漂亮又威風,毛絨絨的還十分保暖。
田秀則看了一眼被她揪著后脖子提溜起來的狐貍,那是只全身赤紅,四只爪子黑黑的,尾巴尖卻是雪一樣的白,該是被嚇著了,整個炸開像根雞毛撣子,不安分的在地上甩來甩去,明明一副慫得不得了的樣子,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卻滴溜溜的轉,頗有靈性的藏著審視和戒備,她毫不懷疑若是霍悅有片刻疏忽,這小家伙絕對會頭也不回的跑掉,說不定還會咬上一口報仇呢!
“這小狐貍可真好看,和貴妃一樣?!彼矏鄣貌坏昧耍魫倕s不服氣的皺了皺鼻子,“狐貍哪有我漂亮?”
許是知道自己的小命最終掌握在誰的手里,那小東西忽然就對著田秀撒起嬌來,簡直就是一個嚶嚶怪,又嬌又軟,她本來就不堅定的心瞬時就投降了,“罷了,你有這份心意我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可這小東西實在聰明得緊,不若就放它一馬,交給馴獸師訓練一段時間,以后就養(yǎng)在我身邊吧。”
說到底霍悅捉它來本就是斗田秀開心的,所以這狐貍到底殺是養(yǎng)她都沒什么意見,于是便把狐貍交給宮人,自己凈了手,碰著湯婆子取起暖來。
見狀剛才一直插不進去的趙婕妤連忙湊了過來,“霍姐姐此趟出去可是收獲頗豐?既然太后有了狐貍,那可有妾的份嗎?”
她一副眼巴巴可憐兮兮的模樣,淚水就在眼眶里打轉,大有她一說不就大哭一場的架勢。
霍悅笑著捏了捏她最近越發(fā)圓潤的臉頰,綿軟又有彈性,手感十分好,她這才滿意道:“當然有了,本來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野兔子窩是想給你打個野味,不想那是只母兔子還懷了崽,我把它帶了回來,不日就會生出來一窩小兔子,給你作伴可好?”
趙婕妤舔舔嘴巴,有些可惜道:“可妾更想吃麻辣兔頭和辣子兔丁?!?p> “你可給自己積點德吧?!碧镄闶Φ?,最近趙婕妤可謂無肉不歡,不知有多少生靈為此葬生在她腹中,她竟還沒吃膩,連還沒出生的都惦記上了,真真是吃貨一個!
可趙婕妤轉頭又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她頓了下,終究是認命的吩咐廚房去準備,當然不能殺那只懷孕的母兔,偌大的行宮,一只兔子還是能找到的,又想著到底是個孕婦,這樣的天氣,整天被炭火烤著,吃這么多辣定然上火,于是便讓廚房再備些清淡養(yǎng)生的湯來。
“這下你可稱心如意了吧?趕緊把眼淚收收,也就看哀家吃你這一套,可每次都來,就是哀家也吃不消啊?!?p> “這說明太后慈善,妾最喜歡太后了!”趙婕妤高興的撒著嬌,田秀沒法子,只好對霍悅道:“罷了,她這性子哀家是沒辦法了,只能勞你先看著她,哀家去換件衣裳,待會再來?!?p> 她身上的衣服方才被霍悅身上的雪打濕,本來屋子里暖烘烘的,一會也就干了并不妨事,可一旁的桂嬤嬤卻急的不行,偷偷沖自己使了好幾次顏色,想自己這幅身子骨確實也該小心著些,她便先行離開。
只是換衣服的時候,桂嬤嬤卻依然一臉凝重,似忍著不滿道:“趙婕妤都是快要做娘的人了,性子怎么還這么跳脫,跟個孩子似的,太后仁善,不與她計較,可她這般沒規(guī)矩,成何體統(tǒng)?”
田秀不以為意的笑道:“想哀家都這把年紀了,可惜陛下還沒個孩子,若哀家一人在這行宮中養(yǎng)病,孤零零的,該有多無趣?如此這般有些笑聲也挺好的。”
“若只是在行宮也就罷了,可要在宮里還如此,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可如何是好?”
田秀忽然轉身,厲聲罵道:“你這老貨,在哀家面前說話還拐彎抹角,到底出了什么事,還不仔細招來!”
桂嬤嬤忙跪倒在地,連聲求饒:“太后息怒,非奴隱瞞不報,是宮里送來了信,具體事宜還請?zhí)笥H自查閱之后方知?!?p> 田秀看了信,臉色就是一變。吃完飯便鄭重宣布:“稍后你們都各自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就回去?!?p> 霍悅動作一頓,并未記者開口,而趙婕妤最沒心眼,尤其是在這幾日和她們關系情景不少,是以直接失落道:“妾還以為能在這里多待些時日,總覺得是昨才到明兒就要走了,時間過得這么快,還真有些舍不得?!?p> 田秀笑著安慰:“傻丫頭,眼瞅著都快要過年了,自然是要回宮和大家一起過才熱鬧,難不成你還真想陪著哀家這個老太婆?”
“這有何不好?妾現(xiàn)在才知道太后原來一點架子都沒有,既祥和又心疼人,而且在行宮還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不想在宮里,一句話不對就要被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抱著自己的肚子打了個冷戰(zhàn),“要是一輩子都能在行宮就好了?!?p> “傻丫頭,真當自己能躲一輩子不成?”霍悅忽然冷笑一聲,肅冷著臉,“做了幾月的美夢已經(jīng)足夠偷笑,再怎么好,也該是夢醒的時候,勸你最好還是趁早放棄不該有念頭,不然后悔也來不及了。”
氣氛那一下冷了下來,趙婕妤明顯感覺不對,連忙找了個借口稱自己累了要午睡,就先溜了。
霍悅也正準備起身,忽而被田秀攔了下來,“不論你信與不信,與你們相處的這幾日,我從未有過任何異心,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會護著你們兩個?!?p> 她在她面前都沒有用上‘哀家’這個稱呼,就是不希望她好不容易在自己面前卸下的心房又重新堆砌起來,可霍悅根本就沒看她,甚至連停頓都沒有,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田秀心里有些不安,可到了第二天,他們還是踏上了歸途。
只是這次就算沒有她的命令,霍悅也自覺的擔起了領軍的重任,而田秀能看得出她就算嘴上不說,但心里定也是不好受的,因為她在每次休息的時候,都會拿上弓箭出去打獵,只是再沒帶過她那頂孔雀翎茸帽,且就算未有收獲也依然如鼓,而有時獵到的獵物都會拿來給趙婕妤加餐,但自己她卻看都不看一眼,可憐自己不光連之前的十全大補湯都喝不到,就連趙婕妤都處處躲著自己,馬車的簾子遮的嚴嚴實實,根本就什么看不透。
哼,別以為遮住了她不知道你們偷吃麻辣兔頭了!香味都飄出來了!
對于他們兩個又抱團偷吃不管自己,田秀氣得不行,連灌幾壺涼茶都不管事,嘴角又冒了幾顆大火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