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穿過花色絲質(zhì)的窗簾印在了李想的臉上。
李想眨了眨眼睛，刺眼，他下意識的用手遮住了陽光，瞇著眼，從指尖的縫隙里，看到一個背靠陽光，正看著他的人。
他猛然一翻身，坐起來，“奶奶，你起這么早呀。”
奶奶也不知道在這坐多久了，她笑瞇瞇的看著李想，說道，“看你睡得正香，就沒叫你。”
李想錘了捶自己的后背，昨天晚上因為沙發(fā)太窄了，翻不了身，現(xiàn)在背有點酸痛。
“昨天晚上沒睡好吧?！蹦棠剃P(guān)心道。
“還，還行吧?！崩钕肓ⅠR停止了正在做的動作，把手規(guī)矩的放在腿上。
“你再睡會兒吧，現(xiàn)在還早，我先去給你們弄早飯。等會兒再叫你?！蹦棠陶f著就要起身。
她站起來沒走幾步，頭就開始暈了，面露痛苦，用手使勁的揉著太陽穴。
“奶奶，您沒事吧?！崩钕胫钡倪^去，眉頭緊蹙，雙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慢慢的扶她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又馬上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奶奶接過水杯，喝了一口，表情才慢慢恢復(fù)。
“哎，上了歲數(shù)了，身上總會有些小毛病，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蹦棠贪阉旁谧雷由稀?p> “您去醫(yī)院看過嗎？”李想擔(dān)心道。
“我自己的身體還能不知道嗎？好著呢，你就別瞎操心了。”說著就要起身。
李想輕輕的按住了她，說道，“奶奶，你就在這休息，我去做飯?！?p> 說完，他就朝廚房走去。
奶奶看著他的背影，嘀咕道，“這下我就放心了......”
因為昨天晚上李想進過廚房，他大致知道一些食材放在哪里，從冰箱里拿出幾個雞蛋，一小把菜，把掛在墻上的面條取了下來，鍋里倒油，另一口鍋燒著水。
雖然平時在家都是媽媽做飯，但是普通的雞蛋面他還是會做的。
油溫開始升高，他把雞蛋挨個磕進去，給它們翻身，不讓它們變糊。
煎好雞蛋后，另一鍋的水正好燒開，把洗好的菜放進去，又拿出兩個碗，他怕顧明月起來的時候，面涼了，那就不好吃了。他準備等她醒的時候再給她做。
油鹽醬醋，各種調(diào)料往里加，手忙腳亂，又趕快把鍋里的菜撈起來，最后再下面。
煮面的時候要注意掌控時間，短了會生硬，長了會被煮爛。
面好撈出，他一碗一碗的端在桌子上去。
他看著坐在一旁的奶奶，心里不是滋味，他滿腦子的疑問。
“面下好了？”奶奶問道。
“嗯？下好了。”李想答道，接著又開口，“您怎么知道我做的是面？”
“聞出來的?！蹦棠陶f著就又用鼻子聞了聞，“嗯，雞蛋煎得有點糊了?！?p> 李想皺眉，用鼻子吸了幾口氣，還真有股糊味。
“我做了半輩子的飯，有些東西已經(jīng)印在心里去了，對火候的掌控，對調(diào)料的加減，對時間的把握，忘不了了，我是眼睛不好，看什么都模糊，但是有些東西，有些事，我看得比誰都看得清楚。”奶奶的這番話，解答了李想心中的疑問，還讓他有了不一樣的領(lǐng)悟。
“咳咳......”這時，顧明月的房間里傳來了咳嗽聲。
李想的思緒被拉了回來，著急道，“奶奶，我去看看她?！?p> “嗯，快去吧。”
李想跑進房間，顧明月正坐在床上拼命的咳嗽，他看了一陣心疼。
“怎么了？”李想跑過去，看著她已經(jīng)干裂的嘴唇，嘴角還帶著傷，滿臉蒼白，呈病態(tài)，他摸了摸她的額頭，很燙，他眉頭緊皺，“你發(fā)燒了，快，快躺下，我去給你倒水?！崩钕氚颜眍^安好，慢慢扶著她躺下。
“她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奶奶看見李想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嗯，她發(fā)燒了，家里有沒有退燒藥之類的。”李想拿起放在地上的暖水壺，到了一杯熱水。
“有，就放在電視下的抽屜里，我給你找找。”奶奶也是一臉的擔(dān)憂。
李想把倒好的熱水端到顧明月的面前，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熱水，他吹散了水上方的熱氣，自己抿了一口，水溫合適。
“來，先喝杯水。”李想扶起她，讓她能喝到水。
顧明月一口氣全喝下去了，虛弱道，“水，水......還要?！?p> 李想又跑了出去，倒了杯熱水，從奶奶手上接過退燒藥。
“來，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我會幫你請假的?！崩钕敕鲋瑤退阉幊韵氯?。
看著她閉上了眼睛，呼吸也漸漸變得平穩(wěn)，他松了口氣。
他悄悄的退出門，把門輕輕帶上。
“她怎么樣了？”奶奶一直站在門口。
“奶奶，她已經(jīng)吃完藥，睡一覺應(yīng)該就沒事了。”李想安慰道，接著又說，“我會幫她請假的。今天就讓她好好休息一天?！?p> “好好，這樣也好。”奶奶把身體轉(zhuǎn)了過去，“先把面吃了吧，等會兒就不好吃了。”
李想坐在桌子上，大口的吃著面，其實他已經(jīng)沒心情吃東西了，只是為了能讓奶奶安心，再說，自己做的面也不能浪費呀。
“你還會來吧？”奶奶無意的開口。
李想愣了一下，“嗯，等我放學(xué)，我就來看她?！?p> 奶奶低頭，沒有再說什么了。
這里距學(xué)校的路程有二十來分鐘，出發(fā)的時間是七點半，因為昨天走過一遍這里，自己也已經(jīng)把這些標志性的地方記在心里。所以李想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去學(xué)校的路。
冤大頭正端著茶杯站在窗前往外看，以至于李想進來了他都沒發(fā)覺。
“老師。”
“嗯？”冤大頭轉(zhuǎn)身，看著眼前的李想。
“我來給顧明月請個假，她今天發(fā)燒了，來不了學(xué)校?！?p> “顧明月？”冤大頭面露疑惑
李想知道對方的疑惑，“哦，今天早上她給我打電話，讓我?guī)退垈€假?！?p> 冤大頭知道顧明月家的情況，也知道顧明月平時還是很聽話的，他沒有懷疑，點了點頭。
看著李想消失在門口，他突然想到，顧明月為什么不親自給他打電話，而是給李想打電話，而且李想也沒來幾天呀，這么快就很顧明月混熟了？看顧明月的樣子，也不像是喜歡和別人交流的。
雖然他很疑惑，但是面對這些學(xué)生的請假，他哪次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搖了搖頭，還是別想這么多了。
來到教室時，正好趕上第一節(jié)上課的鈴聲。
他看了一眼前排空著的座位，那是顧明月的，又朝旁邊一瞥，她就是顧明月的同桌，那個喜歡看言情小說的女孩，他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她叫什么。
小月睜著大眼睛奇怪的看著眼前的這人，她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看自己，同時她也奇怪為什么今天她同桌顧明月到現(xiàn)在還沒來，這有點不正常。
可能是起晚了吧，或有什么事耽誤了，她這樣安慰自己。
王威早就已經(jīng)來了，他一直在教室等李想，昨天晚上他一晚上都沒睡好，也想了一晚上，他自己應(yīng)該主動去找李想，其實李想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還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最多算是不被信任，心里有點難過。
但是李想不同，在他身上發(fā)生了這么匪夷所思的事，任誰也不能冷靜。況且，他能看出李想對顧明月發(fā)自內(nèi)心的關(guān)心，能感受出李想內(nèi)心的絕望，恐懼。
他對這事的發(fā)生也很難過，對顧明月的遭遇很同情，而且，自己真的知道一些事情，只是沒當(dāng)回事兒，也沒有多在意。
他現(xiàn)在就想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李想，不管對方原不原諒自己，他都要說。
李想也注意到了王威看向自己的目光，他現(xiàn)在沒心情去迎接他的目光，因為他還沒想好怎么面對他。
他回憶起昨天自己對他說過的話，是有點過分了，但是當(dāng)時的情形，他也控制不住。
除了顧明月的事，還有就是他的事，李光亮，那個和自己共用一個身體的人。他不是沒有見過李光亮，但是李光亮給他的感覺很美好，他甚至認為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懂他的人就是李光亮，可是，他卻是另一個自己。
張強躲在角落里惡狠狠的看著李想，前段時間他到是老實了不少，也沒再找李想的麻煩，現(xiàn)在他面露兇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節(jié)課是英語課，教室還是老樣子，沒怎么變過，該睡覺的睡覺，該玩的玩。
以至于冤大頭來上課的時候，有些同學(xué)還沒醒。
“同學(xué)們都醒醒，我有事情要宣布?！痹┐箢^提了提嗓子，“都醒醒，別一天到晚要死不活的，要睡覺回家睡去。”
“你，你干嘛去？”冤大頭指著正在往門外走的一個學(xué)生。
“你不是說要睡覺回家睡去呀？”那人一臉呆萌，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給我回到座位上去，聽不出這是玩笑話呀。”冤大頭很無語。
“好了，大家都安靜，我要說正事了?！痹┐箢^清了清嗓子，“因為馬上就要高考了，市里決定來一次全市范圍內(nèi)的模擬考，算是高考前的最正式，最大的一次考試......”
“老師，我們又不是高三，關(guān)我們什么事？”
“放假總跟你有關(guān)吧。”
一提到放假，全班再次鬧了起來，雖然他們平時也沒怎么上過課，來學(xué)校也不是來學(xué)習(xí)的，但是放假這個詞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安靜，聽我說完。”冤大頭拍了拍桌子，“從今天下午開始，我們就放假，下周一準時來上課。大家把書桌里的書呀什么的都拿回家，學(xué)校的教室都要作為考試的教室使用，市里對這次考試關(guān)注度很高，希望大家能配合?！?p> 沸騰，教室里炸開了鍋，其他教室里也傳來了歡呼的聲音，一些不知道的教室也跟著瞎起哄，這課也上不了了。
高三年級的教室也吵了起來，只不過是其他的原因。
高三7班。
“劉凡，你不要胡鬧，這是市里的決定，我們這些做老師的也只是配合。”
“市里？你看我們學(xué)校像是讀書的地方嗎？！大家都是來混畢業(yè)證的，只有考不上好的中學(xué)，各個學(xué)校成績最差的人才來這個學(xué)校，你說這次模擬考有意義嗎？”劉凡吼道。
“劉凡，冷靜，市里很重視這次考試，會有領(lǐng)導(dǎo)下來視察工作，不要讓我們?yōu)殡y?！?p> “視察工作？我看是為了應(yīng)付吧，這個學(xué)校指不定已經(jīng)被放棄了，這里就是為那些不太話，成績又差的學(xué)生準備的，為的就是讓好學(xué)生不受壞學(xué)生的干擾。讓好的更好，壞的更壞。”劉凡雙手插兜，滿臉不屑。
“只要你們肯好好學(xué)習(xí)，自己不放棄自己，我們這些做老師的還是很愿意幫你們的。”
“虛偽。”
“哎，你......你怎么不相信老師？”
“我早在兩年前就不相信你們了！”劉凡突然大吼，眼睛通紅，然后踢開凳子，朝門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