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靜默在祠堂前。
這些事情堆積在千晝錦心里面很久了,承了這身子,有些事情她必須得查清楚因果。
況且照現(xiàn)在分析下來,沈家又是因為什么原因非要陷害她?
這一樁樁,一件件,真是理不清。
“我剛到齊家那日,齊祖父見著玉佩淚眼婆娑,事情定然與這玉佩脫不了干系。本來想直接問你母親,但見她如今這樣,還不如自己查了?!?p> “走吧,咱們先去祭拜一下祖父,之后再去祖父生前的院子看看。”
兩人又規(guī)規(guī)矩矩在靈位前,磕了頭上了香。
本來千晝錦是想直接去往齊祖父生前的靜院看看,齊允羨卻拉了拉她的衣角。
“既然來了,我想再去祭拜一下爹爹?!?p> 千晝錦一想也是,來都來了,怎么也得祭拜一下。齊允羨幼年喪父,應(yīng)該是很想念他爹爹的。
隨即點了點頭,便往邊上一點的靈牌位置去了。
跟著齊允羨磕了幾個頭,見他雙掌合實,緊閉雙眼,不知在與他爹爹說什么悄悄話。千晝錦只得耐心等等。
齊家祠堂采光不錯,但只要是祠堂,就總逃不掉那股陰森冷清氣兒。
偌大個祠堂,充斥著濃烈香燭味兒,墻上掛著一些道幡,蜘蛛網(wǎng)順著墻角一路往幡上掛去。一只小蜘蛛勤勤懇懇地墜在網(wǎng)上,有些直直的往靈牌上吊去。
似乎是想要從梁上,搬到地上居住。
要不說這齊家除了允羨就只剩下些不肖子孫呢,齊家祖父才逝世兩三年,靈牌上就積已經(jīng)積了厚厚一層灰了。
想起齊家祖父那張慈祥的臉,千晝錦抬手拭了拭上面的灰。
突然見著齊家祖父身旁一個陌生的靈牌,上面只寫著“齊莘莘”三個字。
見齊允羨已經(jīng)站起身來,便問道:“允羨,這齊莘莘是誰?”
齊允羨湊近瞧了瞧回道:“齊莘莘?這名字我從未聽說,這靈牌……我也是第一次見?!?p> “往常你來上香的時候沒有見著這靈牌嗎?”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未曾見到過,況且還是放在祖父靈位旁的。聽著也像個女子的名字,祭祀一事一向嚴(yán)謹(jǐn),排位順序都是有講究的,祖父靈位旁怎會有一生平不詳?shù)撵`牌呢?”
齊允羨也是不解,這也不是祖母的名字???
“咱們先去祖父院子瞧瞧吧。”
千晝錦心里面隱隱覺得有某些事情就要浮出水面了。
齊家,靜院。
“王叔,近來可好?”
這王叔是齊祖父生前的貼身小廝。
“安好,大公子可好?”
“勞王叔掛念,唯安有妻主愛護,一切皆好?!?p> 唯安,是齊允羨的字。
兩人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對話模式,王叔見齊允羨過得還像順心,便繼續(xù)掃地了。
正值秋末,漫天的枯樹葉洋洋灑灑的隨風(fēng)飄散,地上成冢的雜葉堆在小旋風(fēng)的騷擾下,又一點點往院中四散開了。
走得遠(yuǎn)了,還能瞧見王叔孤零零的背影,陽光灑下,將影子和王叔分裂開來,與他掃地的動作步調(diào)一致。
時光定格,歲月安好。
“吱呀——”
許久沒有打開的門有些不太靈光了,發(fā)出了刺耳尖銳的摩擦聲。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置于窗前的矮卓,上面還擺放著一個圓肚花瓶,只是上面已經(jīng)沒有了花草。
墻上依舊掛著那副齊祖父親手所寫的字畫,上書“趣舍萬殊,與君語;欣于所遇,與君同”。這是取自“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dāng)其欣于所遇,暫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
齊祖父是個心胸豁達的老人。
齊允羨站在門口愣神半晌,望著字畫似是在回憶什么,眼睛里若有瑩瑩的光點閃過。
千晝錦握了握他的手,聽他道:“祖父曾立于字前對我說,人終歸是有一死的。若是有一天他不在了,也叫我安心,年少是與眾君把酒言歡,出嫁了祖母也待他極好,他這一生何其所幸……”
“嗯,祖父向來開闊豁達,你且要像他一樣。你若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也可告知與我,希望你能一直做你想做的事情,方不負(fù)這人間走一遭?!?p> “嗯,我知道你的……”如果是你,定會護我一生無虞。
千晝錦摸了摸他的頭,安慰他許久,兩人才進了房間。
房間里,與從前無異。
齊祖父既是長輩也是男子,她實不好隨意翻動。
便使了一道靈力,化風(fēng)拂過,試探房內(nèi)有無異狀,結(jié)果也是一無所獲。
不過在齊祖父梳妝臺旁一個大白瓷花瓶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卷軸,也不知是字畫還是什么。
“允羨,咱們?nèi)タ纯茨莻€花瓶?!?p> 千晝錦伸手牽過了齊允羨的手,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妥。
只齊允羨腦海頓時成了一團漿糊,靈動的雙眼只能見著千晝錦微動的嘴唇,一點聲音都聽不著了。
微燙熱意從指尖燒到了臉上,面頰緋色一片。
“允羨!允羨!”千晝錦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什么?”
“我能將這瓶內(nèi)的掏出來嗎?”千晝錦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白瓷瓶。
“啊……可以……”
齊允羨將頭低低埋著,盯著腳尖,耳朵比之前更紅了。
幸虧千晝錦此時滿心滿眼都是卷軸。
緩緩打開卷軸,一個身著火紅色及地長裙的女子映入眼簾,小巧的比肩,清秀的眉毛,靈動的大眼……和齊允羨有些神似。
“這是誰?你的雙胞胎姐姐或妹妹嗎?”
“不是,我爹爹只生了我一個?!?p>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是齊允羨也是有些動搖。
往右下角一看,豁然寫著“璇霄時歷光朔二十三年吾女齊莘莘”,字跡是齊祖父的字跡。
“看著年歲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現(xiàn)今是光朔四十二年,也就是十九年前的畫作。這女子又剛好……”
千晝錦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問道:“允羨,你母親今年多少歲了?”
齊允羨不假思索道:“三十又六?!?p> 三十六歲……
也就是當(dāng)時齊幻楓剛好十七歲。
“允羨,我記得你年小我一歲,今年可是十八歲了,也就是你一歲的時候畫的。你對這女子可有印象?”
似是覺得千晝錦這問題有點傻氣,齊允羨反問道:“那時你兩歲,你可對兩歲的事情有印象?”
千晝錦也被自己傻到了,訕訕笑了一下。
“哎,允羨,這人算來與你母親年歲差不多,你可知道你母親有無姐妹?”
這下可把齊允羨問到了,思索半晌道:“未曾聽說,至少我沒有聽說母親有姐妹?!?p> 最后這句話,也證明了齊允羨有此懷疑,但是他自己不知道了。
“你看,她腰間的玉佩跟祖母給我的那塊一樣?!?p> 千晝錦往齊允羨指的那塊個點細(xì)細(xì)看去,雖看不出顏色和材質(zhì),但形狀是一樣的。
看來玉佩確實有問題,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舟渡yo
祖父墻上字畫,是蠢作者根據(jù)《蘭亭集序》總結(jié)編的副對聯(lián)。也點名了出處,希望小伙伴不要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