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晝錦帶著青蓮一起往齊家走去。
曲捕頭在身后亦步亦趨地跟著,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齊家不愧是高門大戶,璇霄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世家,雖然如今是“倒數(shù)”的,但底蘊猶在。
高門粉墻,紅磚雕瓦,氣派的漆紅色大門前兩個石獅子威風(fēng)凌凌地示威……
千晝錦剛到齊家大門,就被齊家看門護(hù)衛(wèi)攔住了。
“來者何人?可有拜帖?”
“千晝錦,哦對了曾用名千小七。今日來找齊家公子齊允羨有些事,我知道他在,快去通報吧!”對著這些狗仗人勢的看門護(hù)衛(wèi),千晝錦一點也不覺得有禮貌的必要。
看門護(hù)衛(wèi)怪物般地盯著她看了好半晌,千晝錦也不惱,由著她們看。
反正也看不出個花兒來。
“等著,我去通報一聲。”其中一個看門護(hù)衛(wèi)看見了跟來的衙門曲捕頭,也不敢懈怠,連忙往門內(nèi)跑去。
沒一會兒又出來了,連著齊允羨一眾仆人便出來迎接了。
“齊允羨,你可知我的命珠在哪?”
千晝錦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沒有一絲多余的話。
齊允羨面色一僵,回道:“在我這里,不過我藏起來了。”
千晝錦松了一口氣,幸好在他手里。如果在齊家手里面,免不得又是一場撕逼大戰(zhàn)。
“那你帶我去取吧,我有用處。”
千晝錦說完,便看見曲捕頭臉色有些難看,又關(guān)心了幾句。
曲捕頭只說無事。
幾人便便隨齊允羨進(jìn)了齊府,管家將眾人安置在堂間,便問千晝錦是否要前去“風(fēng)回院”,又試探性地問道是否需要安排住宿。
“不必了,我往后不會在齊家住?!鼻冨\一眼就看穿了管家的心思,就這齊家她還真不稀罕來。
于是也跟個尋??腿艘话?,找了個下手末端的座位坐了下了,抿了抿茶。
她很有自知之明,就在這里坐著,也不去別處閑逛,更不會去“風(fēng)回院”。
不久,齊允羨就抱來一個暗紋小盒子,見她坐在下手有些生氣,對管家怒喝道:“齊管家!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千晝錦便打斷道:“行了,是我自己要坐這里的,這里本也沒有我的位置?!?p> 說完便急急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面共有兩個命珠,千晝錦的和齊允羨自己的,還有一塊羊脂玉佩。
曲捕頭見狀臉色更難看了。
眾人似乎也注意到了。
齊允羨一把將整個盒子塞給千晝錦,千晝錦卻只拿出了自己的命珠,又將盒子還給了他。
曲捕頭卻上前攔住了,對千晝錦道:“男子一旦嫁人,命珠皆是由妻主掌管。哪怕你是贅妻,我也沒見過有夫郎將自己妻主的命珠掌控在手的!”
這才是曲捕頭生氣的原因。
瀾滄大陸女子為尊。
掌控著自己夫郎的生死,命珠就是一個掌控利器。
有了命珠就可以行使發(fā)賣、生殺等權(quán)力。
并且命珠的重要絕不止于此,男子一旦掌握了妻主的命珠,可想而知會容易發(fā)生什么事情。
見千晝錦還將命珠還了回去,便著急上前攔下了。
千晝錦也有些明白過來了。
當(dāng)初初來乍到,齊家祖父對他頗好,是個溫柔可親的老爺爺。
她新人齊家祖父,成親之時便將命珠交給了齊家祖父,之后也忘了要回來。
看來,這齊家祖父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信任她。
竟然將命珠給了齊允羨保管。
不過也不必多糾結(jié)于此,齊家祖父確實給了曾經(jīng)的千小七沒有的關(guān)懷,對她諸多寬容。
“沒事,不需要,我是原就是贅妻,命珠不用交給我保管,我拿回自己的命珠就行了?!?p> 反正這之后便不相關(guān)了,再見只是陌生人。
“曲捕頭我們走吧?!?p> 曲捕頭見她執(zhí)意如此,也不好多說,跟著就走了。這千小七,確實不像傳言所聞。
徒留齊允羨和一眾仆人在堂內(nèi)。
空氣有些凝結(jié),院中一片落葉在空中打了個璇兒,落在了齊允羨腳邊。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不透她了。
“那千小七什么意思!竟然敢這般與公子說話”小竹憤憤不平道。
“先前她在衙門是要辦理落戶的,有人出來送她,我聽見了?!?p> 青蓮見千晝錦是要回命珠的,便暫留了一下有心提醒道。
小竹憤怒的握緊了拳頭,道:“公子!這千小七竟然敢這樣做!三年不見真是膽兒肥了。我們?nèi)フ壹抑骰貋?!?p> 齊家主與齊家主夫去往榆州參加宴席去了,三日才歸。
當(dāng)下小竹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齊允羨又是那副低垂著頭發(fā)呆的模樣,叫人看不出什么心思。
好半晌。
“走吧……咱們?nèi)フ宜饼R允羨淡淡道。
“找誰,千小七嗎?她根本配不上公子!”
說到這里小竹直接上前攔住齊允羨,繼續(xù)道:“公子咱們?nèi)フ壹抑髯鲋靼?!?p> “小竹,你覺得現(xiàn)在家主待我如何?方才千小七說她在齊家沒有位置,那我可還有?”
像是解釋給小竹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之前家主就聽那齊蘭氏的魅言,要將我獻(xiàn)給城主郡主……母親現(xiàn)在眼里根本就沒有我了,連帶這個家里也再沒了我的位置。
況且,被休棄之后,等待我的只能是官府發(fā)配……或是分配……若到那時,母親可會救我?又怎么救我?
總歸沒了我,她還有齊蘭氏的兒女,還有其他侍子所生的庶子庶女……”
在瀾滄大陸,被休棄無疑是殘忍的。
妻死至少還能改嫁茍活下去。被休棄,就算是默認(rèn)此男不忠,和賤子畫上了等號,等待男人的,只有兩種結(jié)果。
一是,經(jīng)官府強(qiáng)制分配給沒有娶夫的人。要么死,要么嫁;二是,經(jīng)官府,直接發(fā)配邊疆或是其他困苦的地方。
運氣好只是單純的勞動,變相“贖罪”,運氣不好,就是……官妓。
當(dāng)初祖父會將命珠交給他,也是擔(dān)心千小七發(fā)渾,將他賣了……
明知他不愿,為了完成昔日的承諾,那個婚約,依舊還是強(qiáng)逼他與她成親了。
最后,留下一個命珠保命?
呵……
想到這里,齊允羨也是自嘲一笑。
……
再說千晝錦可不知道這些,在她的意識里面從來就沒有這些。
更不想和這些人有什么牽扯。
重活一輩子,只想悠悠哉哉,過瀟灑自由的日子。
老徐效率真的挺高的,不一會兒就給千晝錦將文字資料準(zhǔn)備好了。
然后向千晝錦說道:“這文字存檔已經(jīng)做好了,接下來我要去內(nèi)室找‘魂師’替你更改命珠信息?!?p> “這顆命珠里面印刻了您一位夫郎的信息,主夫齊允羨……”
誰?
齊允羨?
不管了,反正都是路人了。
“不知道新的命珠能不能將夫郎信息抹去?!鼻冨\直接了當(dāng)?shù)膯枴?p> “這……”老徐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按道理是可以的……但……”
老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另外一道聲音替他續(xù)說道:“但是,那樣就算你將我休棄了?!?p> 齊允羨邁步走了進(jìn)來,坦坦蕩蕩地看著千晝錦的眼睛,似乎他一點也不在意這個事情。
千晝錦見狀,便道:“那便抹去了吧。反正我們也沒有感情,你可以去重新覓得良人?!?p> “你就那么想要我們家公子死嗎?!”小竹眸色深沉,眼眶含淚,死死地盯著千晝錦。
“我怎么就要你們家公子死了,不是放他自由嗎?哦,對了齊允羨,從前你如何待我,我都記得,現(xiàn)在大可不必如此?!?p> 千晝錦不喜歡別人這樣質(zhì)問她。
齊允羨本來就不喜歡自己,放他自由,又?jǐn)[出一副全天下都欠他的神情又是鬧給誰看啊。
青蓮也是一言不發(fā)的站在一旁。
他本就是一屆妓子,生來的賤命,看淡生死。
“我知道了?!?p> 齊允羨淡淡地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