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六皇子,其生母不過是往年采買的流民之女,根本就沒有母家可以支持,因此在宮中一直都是個小透明。沈九闕以前幾乎沒有聽說過他,這種囚禁太傅愛貓的事兒,他絕對干不出來,也不敢!
也就是說,姜明虛可以肯定,抓住古夫子那只胖貓的,就是五皇子。
可,五皇子抓那只胖貓做什么?姜明虛可不會天真到認為五皇子是見那只貓可愛想養(yǎng)一段時間。畢竟方才九闕的表情可不好看,想來那只貓的狀況不太好。
畢竟,古老夫子曾經做過六位皇子的太傅,以他老人家對咪咪的喜愛,在古老夫子那見到橘貓的概率大大增加。眼見著自己的師傅為了愛貓的丟失失魂落魄,卻遲遲沒有將橘貓歸還。
這就耐人尋味了!
就在姜明虛已經按捺不住想要進去一探究竟之時,五皇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回來了。大概是年紀尚小,還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即使努力裝的平靜淡然,還是能看出來不高興的痕跡。身邊一個小太監(jiān)都跟不上他的腳步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九闕趕在他們發(fā)現(xiàn)之前就帶著姜明虛藏在了旁邊的灌木叢中,看著隨之禁閉的宮門,九闕皺緊了眉頭。
就算是他,在這個低魔世界也不能在那么多守衛(wèi)的目光之下毫無痕跡的闖入一國皇子的居所還搜撿一番。
為今之計,只能等了。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姜明虛腿都蹲的麻了,才看見方才追趕五皇子的小太監(jiān)匆匆忙忙的拎著一個黑色包裹從側門走了出來。那些看守宮門的侍衛(wèi)像是已經習慣了一般,甚至都沒有查看。
眼尖的九闕盯著那個黑色包裹下滴落的一滴暗色液體,瞇起了一雙眼,將外漏的情緒都藏了起來。
一路尾隨那個小太監(jiān)來到遠離皇子所的一處小花園,辛朝皇宮恢弘龐大,占地面積不知多少,這個小花園人跡罕至,里面生長的話卻意外的妖艷,在這晚秋時節(jié)也能灼灼綻放,真是一處奇景。
那個小太監(jiān)卻沒有心情欣賞這美景,幾乎是哆哆嗦嗦的挖了個坑,將手中的黑色包裹深深埋了下去,嘴里不知嘟囔了幾句什么,就臉色微白的走了。
等那個太監(jiān)走遠,九闕眼看四下已經無人,一躍就跳到了那個看起來已經與平地無異的位置,將袖子與下裳牢牢捆好,直接下手挖了起來。
從剛才看見小太監(jiān)的動作之后,姜明虛就一直維持著僵硬站立的動作不敢動彈,直到看見九闕雙手上沾滿了土漬甚至些許地方已經被磨破了之后,才終于反應過來,狠狠一摸臉,蹲下身子跟沈九闕一起挖那個坑。
這個坑洞并不深,不一會兒兩人就摸到了一個略微柔軟的物體,九闕的動作一頓,將包袱表面的浮土拍開,小心翼翼的將那個物體抱了出來,打開了包袱。
“!”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在看見那只形狀凄慘的貓時,九闕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形形色色的傷口遍布這只原本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橘貓,有些傷口,甚至已經化膿出血,本應該飽滿的肚腹處,已經深深凹陷了進去,蓬松的毛發(fā)也被粘稠的血跡黏在了身上……
不說九闕,姜明虛就已經克制不住的睜大了眼睛,圓溜溜的眼睛里滿滿都是震驚!
姜明虛雖然是個紈绔,可將軍府獨子的身份還是為他擋住了許多風霜刀劍,他甚至連真正的戰(zhàn)場都沒有去過。
因此,這還是少將軍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慘烈的情況。
“這,這是……”
“閉嘴!”
不耐煩的斥了一句,九闕的表情極為難看,手中這只橘貓的慘狀讓她聯(lián)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那些泛著腥臭膿瘡的黑色回憶,讓九闕幾乎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些許精神威壓。姜明虛連吭都沒吭一聲就昏了過去!
深吸了口氣,九闕按捺住心里的怒火,姜明虛暈過去也好,免得他又懷疑人生。手中動作不停,九闕憑空畫出個透明符篆,將橘貓整個包裹住收到開天斧自帶的空間里,一腳踹出去將整片花園里的空地踢開。
轟——
一股濃重的腥臭味兒沖天而起,滿地的尸體裸露出來,不只是貓貓狗狗的尸體,甚至還有,還有一些赤裸的宮女太監(jiān)尸體……
本來,九闕就覺得這片土地上的花長得太好,而且看那小太監(jiān)與侍衛(wèi)們的表情,太過習慣,顯然不只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所以才會想著一探究竟。
只是,她著實沒想到這底下的情況會如此慘烈!
看這尸體的腐爛情況,最開始的一些小動物尸體幾乎只剩下累累白骨,而那些人類尸骨卻還新鮮著,顯然是近段時間才埋進去。
九闕狠狠地攥緊了拳頭,她向來不會忽略一個人的內心有多黑暗。
他人即地獄。
當一個尚且無法明辨是非的孩子有了可以任意處置他人的權利,甚至他還不必為此付出任何代價。當這個孩子意識到這種情況,心中的惡意就會被放大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五皇子還只是個孩子就敢做出這等凌虐宮女太監(jiān)致死的事,日后一旦到了高位,有了實權,甚至問鼎皇位,那他會對天下百姓做出什么事,已經是可預見的了。
微微思考了會兒,在此地放了一個簡易的爆裂符,整理好了衣著,一把將姜明虛抱起來,又給他們兩個使了一個凈身符,神出鬼沒的離開這個散發(fā)著怨念恐怖與不甘之地。
臨走之前,九闕盯著花叢的一角看了一眼,沒有作聲,徑直走了。
倒是那個藏起來大氣不敢出的孩童,呆板的臉上驟然露出個怨恨仇恨的表情,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荷包,隨意扔在了角落里,自己也悄悄離開了。
等姜明虛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坐在了席位上,上方景元帝與焱妃娘娘還安之若素的端坐,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雙手,想起那只形狀慘不忍睹的貓,姜明虛喉頭一癢,下意識就想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