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叫花子是怎樣煉成的
『叫花子職業(yè)申請表』
【姓名】：九幽稻尊
【年齡】：78……
【性別】：男
【特長】：種花，灌水
當(dāng)黃泉老人寫到這里的時候，裘長老放下茶杯，摘掉老花鏡。
猶豫了下，問：“這位老哥，咱申請的雖然是叫花子，但和澆水種花……真扯不上半分關(guān)系，你還有其他特長嗎？”
“比如？”
“比如快板啊，數(shù)來寶啊，蓮花落啊……”
見老頭一臉懵，又說了幾個更常見的：“吉他！二胡？嗩吶……”
“……”
“都不會？那么……咳，你身上有病嗎？
殘疾嗎？
身世凄涼嗎？
至今仍是孤寡嗎？”
裘長老是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離譜。
黃泉老人一聽自然不樂意了。
這算哪門子特長。
把筆一扔，拍案而起：“你咒我呢？”
“呃?！笨此孟裾嫔鷼饬耍瞄L老心說這年頭傻子也不多了，來一個是一個吧。
總不能讓煮熟的鴨子到嘴都飛了。
連忙陪上笑臉：“老哥你隨意，你隨意，從現(xiàn)在開始我盡量不說話了……你想怎么填就怎么填?！?p> 黃泉老人腦海中回響著‘打狗棒’三個字，強行忍住摔門而出的沖動。
終究還是低眉折腰，拿起簽字筆，填完了申請人的資料。
翻到下一頁，密密麻麻一大堆文字。
是職業(yè)資質(zhì)測試問題。
比如有選擇題是這樣的：
問：“你在行乞時，如果遇到不肯施舍，甚至惡語相向的路人，應(yīng)該怎么做？”
A.跪地賣慘 B.揍他一頓 C.直接開搶 D.倒地訛詐
“……”什么破題。
黃泉老人只能選了個A。
還有問答題：
問：“對面走過來三個人，一少年看起來沒什么錢；一中年看起來挺富裕；一老年看起來久經(jīng)風(fēng)霜，閱歷豐富。那么你會向誰行乞？”
黃泉老人想了想，將筆尖點在‘中年’兩字上，看向裘長老。
裘長老緊閉著嘴，微微搖了搖頭。
又點了點‘少年’，裘長老還是搖頭。
黃泉老人眉頭皺了皺，忽而靈光一閃，埋頭唰唰唰寫下：三個我全都要！
裘長老終于滿意點頭，露出了一副孺……如此可教的神情。
巫凡在一旁看得起勁，想起自己也曾參加過類似的道境考核。
比如有一個經(jīng)典的題目：“假如你母上和道侶同時掉入了生靈死海，只能選擇救一個，你會先救誰？”
巫凡當(dāng)時就傻了。
這題怎么做都是錯。
就算抖個機靈，說全要也不行。
標(biāo)準(zhǔn)答案卻是……什么都不做，誰也不救，保命才最重要。
若果不這樣回答，扣你分沒商量。
而這，還只是無情道一個小小的例子而已。
…
花了小半天的時間填表，黃泉老人額頭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
比打過一架還累。
好在就快結(jié)束了，只剩下最后一道實踐應(yīng)用題：
“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叫花子，內(nèi)心必須強大，不懼世俗目光，這同樣也是一種修行?，F(xiàn)要求在兩個小時內(nèi)，從其他人手中要到丐生第一桶金。錢財、食物皆可，總價值不下于一枚銀幣（一百銅幣），注意，不得觸范條律?！?p> 這……
這也太為難老人家了吧。
黃泉老人左看看巫凡，右看看臧大嫣，知道不可能在他倆身上完成任務(wù)。
降臨者和降臨者之間，不存在乞討關(guān)系。
否則，誰也保不準(zhǔn)背后會不會有貓膩。
就像眼下的情況，降臨者作起弊來不要太簡單。
只能找幻境中的土著行乞。
然后黃泉老人理所當(dāng)然的……
雙手一捧，成一個碗的模樣，湊到裘長老面前。
嘴角一拉，泫然作泣，裝可憐道：“那你行行好，給我一個銀幣吧！”
“沃草！”裘長老驚為天人，暗道此人入戲好快好快，可是……
“你找我要錢又是什么騷操作？”
“沒見我也是一身乞丐裝嘛！”
“沒見我一根煙，要抽好幾天嘛！”
“都是老叫花，誰比誰高貴？”
他心下哭笑不得，無奈道：“我身上哪一點像有錢人的樣子，我改還不行嗎？”
黃泉老人倒也不為己甚，換了個說法：“沒錢不打緊，咱來點簡單省事的，你可以直接施舍給我一個名額啊……”
裘長老連連擺手：“名額不能用金錢衡量，與題目要求不符?！?p> “嘿，老弟刻板了不是，如果我有了名額，還做什么破題……咦，不會吧，難道你堂堂的丐幫長老，連這么點權(quán)利都沒有？
“又或者，你壓根就不想讓我入職，不想丐幫發(fā)展壯大？
“是就直說，我轉(zhuǎn)身就走了！”黃泉老人咄咄逼人。
裘長老沉默無語，忽然覺得眼前這老頭……
業(yè)務(wù)很是熟練?。?p> 臉皮說不要就能不要。
說話還夾槍帶棒。
嘰里呱啦一通猛侃，搞得人如果不肯施舍給他，就像有多大罪過似的。
難道這就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人才啊，倒是值得栽培一下。”裘長老暗暗點頭。
一探手從桌上抓起一物，張嘴哈了口氣到上面。
啪一聲。
一個大大的紅章蓋在了申請書上。
嘟嘟一震，黃泉老人成功收到入職短信。
上面的內(nèi)容和此時裘長老說的話一模一樣：“歡迎加入丐幫，請努力行乞，為本幫添磚加瓦，遲早有一天，你會成為一個光榮的……叫花子。”
事已辦完，三人準(zhǔn)備告辭。
裘長老卻叫住了黃泉老人，笑瞇瞇道：“鑒于本幫正處于特殊時期，以及你的無……悟性驚人，骨骼清奇，或許應(yīng)該給你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
又是嘟嘟一震，黃泉老人看向手機：“接取到奇遇任務(wù)『晉級之路』……”
同時裘長老瞬間拉下了臉。
語氣也轉(zhuǎn)為木訥生硬。
一字一句道：“此任務(wù)乃本幫武斗家弟子專屬，以貢獻(xiàn)論地位。現(xiàn)破格交托與你，不求將丐幫發(fā)揚光大，只求你自身永在正途！”
說完，人又恢復(fù)了正常，笑瞇瞇看著黃泉老人。
仿佛剛才一幕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看來這似乎又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任務(wù)。
三人并沒有露出什么異樣的神色。
就此告別離開。
砰。
房門關(guān)閉。
片刻后。
屋內(nèi)響起裘長老的嘀咕聲：“形象、年齡、氣質(zhì)、還有不要臉的程度，堪稱完美，真是塊好料子啊?！?p> “只不過方才……他那身補丁，還有腰間掛著的那條破布口袋，為何總讓人覺得眼熟呢？”
苦思冥想，想了很久都沒能想明白。
他便不再折磨自己。
重新戴上老花鏡，低頭埋入了資料和報表的海洋中。
沙沙沙！
風(fēng)聲與紙張翻動的聲音，一如既往。
又將日復(fù)一日。
年，復(fù)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