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形自走吸因果器
東勝神洲,尋仙門,清凈峰。
無忌道人起居樓閣的門庭前,兩老兩少相視而立。
這邊自然是清凈峰的主人,陸乙與孟不凡。
而對面,則是陸乙的多年好友,東來峰的峰主,風(fēng)雷真人段天河。
東來峰雖然比不上清凈峰,但也是尋仙門三十六天罡主峰之一。
段天河雖然比不上陸乙,卻還是尋仙門天仙長老之一。
陸乙與段天河兩人的交情已有上萬年,非尋常道友可比。
因此得知陸乙近來新收了弟子,剛一出關(guān)的段天河便特地趕來以禮相賀。
而跟在段天河身邊的,也是他最年輕的一位弟子。
帶上她來拜訪,與孟不凡相襯,倒也合情合理,不失禮數(shù)。
那是一名看上去差不多才二十歲出頭的少女,柳眉杏目,唇若丹霞,膚如凝脂,相貌端莊,不說沉魚落雁,國色天香,卻也稱得上靈秀可人。
三千青絲柔順披散,雙眸深處仙光流轉(zhuǎn)。
少女雖然年幼,但身材卻已長開,芊芊細(xì)腰,柔柔玉腿,隱約仙裙之下,美妙動人。
而從段天河的口中,孟不凡得知,少女名為輕宵,有“長夜漫漫,何處尋輕宵”之意。
人妙,名字也是如此爾雅,情竇初開的孟不凡一時沒忍住就……
多看了幾眼。
可現(xiàn)在回想起來,孟不凡卻是連腸子都快悔青了,時常悲嘆,那時的自己為什么就這么缺乏定力,她有什么好看的。
一個小丫頭片子!
這本來只是發(fā)生在二十年前,也是孟不凡入門五十年后的一件小事,但就是這件小事,徹徹底底地改變了他的命運。
自那天以后,每當(dāng)孟不凡拋除雜念,完全放空心神之時,他便能看見一條條從自己身體里發(fā)散出去的,纖細(xì)無比的銀白絲線。
起初孟不凡并不知道這絲線是何物。
出于謹(jǐn)慎,他沒有將此事告訴任何人,而是一個人悄悄地順著這些絲線慢慢摸索而去。
最終孟不凡發(fā)現(xiàn),其中三條絲線,一條連在了無忌道人陸乙的身上,兩條連向了東來峰的方位。
三條絲線里,以無忌道人的那條最粗。
而其他絲線,則是若隱若現(xiàn),全都朝向了尋仙門外,南贍部洲俗世李家和孟家的方向。
至此,孟不凡心中已有了一些些猜想。
百思不得其解后,孟不凡主動找上陸乙,拐彎抹角,旁敲側(cè)擊地詢問了起來。
他自然不會莽撞到將可能是屬于自己金手指的東西公諸于眾,即便是他的師父陸乙。
在孟不凡與陸乙的齊心協(xié)力研究下,二人終于找到了與那些銀白絲線有所關(guān)聯(lián)的兩個字。
因果。
這個結(jié)果,與孟不凡一開始的猜想不謀而合。
也恰巧印證了為何會有絲線連向自己從來都沒去過的東來峰。
不用說,那兩條絲線肯定是進入了東來峰里的風(fēng)雷真人段天河和那名少女輕宵的身體。
看來,的確是孟不凡想多了。
這些銀白絲線,不僅不是什么金手指,更像是他的催命符!
當(dāng)然,如果孟不凡僅僅只是能看見自己因果線的話,那還勉強能算作是一件好事。
但可怖的是,從孟不凡覺醒這項能力到現(xiàn)在,不過短短二十年時間,他身上的銀白因果線,就憑空多出了十幾條來。
其中大部分都連向了尋仙門內(nèi)幾座比較有名的天罡主峰。
同樣的是,孟不凡也從未去過這幾座主峰。
仔細(xì)想想,他與這幾座主峰唯一可能存在的聯(lián)系,
就是自己師父無忌道人或者東來峰的風(fēng)雷真人也許曾向他們提起過自己。
可要真是如此的話,那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只是從別人那里聽到了關(guān)于他的消息,就能與他結(jié)下因果,這……
誰頂?shù)米。?p> 洪荒時代里,因果可不是個好東西。
“徒兒啊,既然說到這個因果,為師就得多告誡你幾句了,
我人教煉氣士,行走天地,當(dāng)奉行太清圣人老爺‘清靜無為’之教誨,潔身自好,廣修仁德,方是正道,
切記莫要沾染太多因果。
即便是好的因,千年萬年以后,也可能會演化為惡果,從而害了你自身。
這些話,你要謹(jǐn)記在心?!?p> 師父陸乙的話,孟不凡沒有忘記,而熟知洪荒歷史的他,自然更加明白因果的危險之處。
對修道之人來說,因果干系甚大。
莫說他一個還沒成仙的小煉氣士,就是金仙大羅乃至準(zhǔn)圣,也都在躲避因果,不愿牽扯太多。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孟不凡詢問了陸乙,他都與哪些人說過收自己為徒的事。
果不其然,陸乙道出的大半人名,都與孟不凡因果線連接的天罡主峰相符。
‘看來十有八九錯不了了?!?p> 自己的小屋中,孟不凡愁眉緊鎖地坐在床榻上。
‘這個設(shè)想成立的話,那很多事情就都能解釋了?!?p> 孟不凡一手扶額,神色復(fù)雜,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或許他小時候挨了那么多打,也并非全是因為李家那個紅顏禍水,說不定其中就有因果的干擾。
而陸乙與自己相遇的過程,以前看上去還只是誰也沒能預(yù)料到的巧合,但現(xiàn)在想來,卻很可能是因果在背后作推手。
孟不凡現(xiàn)在甚至都懷疑,他爹娘給他取這么高調(diào)的名字,是不是也受了因果的影響。
還有,東來峰風(fēng)雷真人那個親傳弟子輕宵,
也不知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有事沒事就往他們清凈峰跑,還美其名曰替師尊探望無忌道人。
你探望無忌道人,來我孟不凡屋里做甚?
雖然自己是有那么億點點顏值和氣質(zhì),但也不至于見過一次就被迷得神魂顛倒了吧?
天天往別人峰跑,你不修行的嗎?
東來峰的功課還是不夠多啊,得找機會跟風(fēng)雷真人建議一下……
個屁?。?p> 他才不想和東來峰有什么瓜葛。
“唉!”
孟不凡重重地嘆了口氣,他都沒出過清凈峰,就成這樣了,那以后他要是離開尋仙門出去闖蕩,還不得被因果線給纏成木乃伊?
這么多起因,但凡有一件惡果,都不是孟不凡現(xiàn)在可以承受住的。
回想當(dāng)初,他就不想入什么尋仙門,只想與李家娘子安享一生。
現(xiàn)在好了,他哪是來修仙的,簡直就是一臺“人形自走吸因果器”。
“啪!啪啪!”
孟不凡輕輕地抽了抽自己:“你說你,孟家是太小了,還是吃不飽,非要想往外跑……”
等等!
突然,孟不凡意識到了一件事。
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
要是他一開始不知道仙人的事,也就不會遇上陸乙,更不會來到這里。
難道說,萬惡之源其實是……
那個教自己武藝,還喜歡喝酒,偏偏又一喝就醉,而且愛撒酒瘋說胡話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