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鸞看到兵符，又驚又喜。拱手恭賀：“賀喜殿下得償所愿！”
明王用腳踢了一下兵符：“你猜我是怎么得來的？”
“卑職不知。”
明王手指摳著玉扳指，指著西方：“前日，本王去靈隱寺的路上，一個人半路冒出來，隨隨便便將它扔在本王馬下！”
“此人現(xiàn)在何處？卑職這就去審。”
“本王正要抓他，忽然冒起濃煙，他便消失了。本王的人查了一整日，將山都翻了一個遍，也沒見到蹤跡?！泵魍醺託饧睌?，“而你，身為繡衣指揮使，竟還在追查一個已經(jīng)定了的案子！”
“卑職有罪！請殿下責(zé)罰?！笔挷[埋頭說道。
“你且看看，這兵符可是真的？”明王緩了緩語氣。
“看著，似乎是真的。”蕭伯鸞撿起那半枚梧桐兵符，用手擦去表面灰塵。
薛石隱做得并不太像。假兵符的樹葉脈絡(luò)與真兵符的脈絡(luò)有出入，但未見過真兵符的人自然不知。正是畫兵符圖時他留的一手，以防魚目混珠。但申小菱這一招確實高明，只要兵符現(xiàn)身，各路人馬必然聞風(fēng)而動。
“兵符之事豈能是似而非？罷了，真假之事本王會設(shè)法再辨?！泵魍踟Q著眉毛說道，“我已命人封住各路出城出界之處，以防那人逃脫，你速捉拿此人。”
“是！”蕭伯鸞抱拳，“不知此人是何樣貌，身高幾尺?！?p> “他蒙著臉戴著帷帽，中等身材，大約七尺三寸。穿著莊稼漢的粗布衣裳?！?p> “卑職這就將杭州城七尺之上的男子逐一排查?！?p> 。
化雪的天氣，格外的冷。
小院沒有燒地龍，屋里只有一盆炭火，悄聲燒著。
申小菱攏著棉袍，將那盞紙燈籠掛在床頭，指尖順著字跡一點點地畫過。
這紙不是人皮，冷卻之后，字跡也不會隱去。
古三說有人出的這個謎題，出謎之人是誰？是巧合？還是設(shè)計？
若說是設(shè)計，它隨意地掛在鬧市之中，任何一個人留意到了，猜到了，都會帶走。
若說是巧合，寧妃的宮人剛提著幾盞沒點亮的宮燈走了，它便出現(xiàn)了，還用著毫不起眼的珍貴烏木做燈柄。
常清敲門進來。
“夫人，我去問了，古三說是一個外鄉(xiāng)人給他的?！?p> 外鄉(xiāng)人。這一招仙人指路倒是別出心裁了。
但現(xiàn)在她沒有太多心情來研究燈籠背后的人，這局棋剛落下第一個子，要好好下才行。
默娘來了，常清識趣地退下。
“蕭大人處如何？”
“明王已得了假兵符?！?p> “如何？”
“來得太容易，明王自然不信?！?p> “這么燙手的山芋，他拿不住啊。”申小菱嘴角一彎。
當(dāng)年明王讓寧妃出面搶兵符，就是想要寧妃當(dāng)一只傀儡，他在幕后提線操控全局。
自己偏偏就要做這一個破局之人。如今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獲得了遺失多年的兵符，無論真假，他都只能上報皇帝。
默娘低聲問道：寧妃那邊......”
“上元節(jié)當(dāng)晚，他們便出發(fā)了，輕裝簡行，追上寧妃輕而易舉。如今明王手中有了兵符，寧妃必然不敢輕易出海?！?p> “下一步如何做？”
“赤震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鄙晷×馐种笓芘鵁艋\。
“昨日就已送走，想必后日便能到達?！?p> 常清前來敲門：“夫人，丁幫主來了?！?p> 丁墨滿臉喜色地大踏步走過來。
“我就知道你是裝的。”
申小菱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誰說我是裝的？”自然是古三。
“你今日能如常人一般見我，便是信得過我了?！倍∧χ?，露出白白的牙齒。
“我剛好病愈，丁幫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自然是上次所說之事?！倍∧俅翁统瞿莻€瓷瓶。
“丁幫主請回吧，此乃謀逆之事，我一布衣百姓不敢有所圖謀?！鄙晷×舛瞬杷涂?。
“天賜良機，你為何不用？”
申小菱冷笑：“丁幫主好記性，那日不是說等有了結(jié)果，讓我信你一次？怎么今日又變成天賜良機，要我抓?。俊?p> “申小菱，你聽我說。寧妃會在杭州等圣駕親臨。這藥會使其有假孕之兆，她離宮多日，有懷孕之兆，你說會有何結(jié)果？”
“所以，丁幫主需要我作什么？”
丁墨正了正顏色：“小菱，你我之間的隔閡便是岑高挪用那些銀子，當(dāng)初之事，我確實有錯，但岑高入你申家在前，你我相識在后。如今你家財散盡，若你不棄，待寧妃殞命之時，便是你我共事之時?！?p> “共事？”申小菱回過頭來看看眼前的男子。
“你擅經(jīng)營，我擅流通，你知海外之事，我能出海，你我合作其利實可斷金。寧妃之命，便是我的投名狀?！倍∧珦P揚手。
原來如此。
申小菱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搖搖頭道：“你這藥不妥。”
“有何不妥？”
“腹中是否有子，只需等上十個月便可辨分曉。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p> “我自會安排人讓她畏罪投繯。”
“既想與我合作，這投名狀自然必須要合我心意。”申小菱眨了眨眼。
“你說，怎么做才合心意？”
“丁幫主這計策天衣無縫，我只希望在香中加料時，順手多加一味。”
“是何藥？不可用毒，也不可有異味。寧妃是用香高手，稍微一變，則容易被發(fā)現(xiàn)?！?p> “這是自然，丁幫主今日且先回去，待我備好藥了，定親自送至你府上?！?p> “三日，三日后我來你這里取藥，”丁墨站起身來，猶豫一番說道：“不妨告訴你，寧妃可能很快就會回杭，圣上南巡之期也近在眉睫了?！?p> 申小菱假作驚訝：“真的嗎？發(fā)生何事了？”
“其余之事你莫要打聽，盡快把藥備好，只是，能否加入香中，我不敢保證?！?p> 丁墨走至門口，又回來，一臉懇切的模樣：“申小菱，我為你設(shè)局殺掉寧妃報仇，希望你能夠摒棄前嫌，再信我一次。你我做不成夫妻，若能攜手成為一方巨賈，也算是一段佳話，此生無憾了?！?p> 申小菱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