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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下瓊閨

第二十二章 謝子桓登門

棠下瓊閨 三辰五十 2611 2020-09-25 12:00:00

  從顯云齋出來,嘉月回屋換過了衣裳整理了妝容,帶著采苓采萍緩步朝著正堂走去,沿著抄手游廊拐了個彎,門口的丫鬟打了簾子傳報:“二小姐到了!”

  跨進(jìn)門去,只見堂上正中坐著容母,下座伴著一個修長身段,面皮微黑的少年郎,桌上擺放了些茶水點(diǎn)心,兩人正笑著說話,見她來了,少年忙起身拱手而鞠,“嘉月妹妹。”

  容母眸光微微閃爍,笑著朝嘉月道:“這位是謝家夫人的五公子,叫謝子桓,還不快見禮?!?p>  嘉月怔了怔,沖謝子桓輕輕福了福:“謝家哥哥好。”然后乖巧地坐在容母下座,丫鬟捧著茶盤上了茶水點(diǎn)心。

  容母微笑著寒暄:“你母親身子可還安???”

  “前陣子許是天氣熱著了暑氣,身子多有不適,但已請了郎中問過診了,郎中說只需照方調(diào)養(yǎng)數(shù)日便可痊愈。”謝子桓淡褐色的面龐展露出些擔(dān)憂,嘆息道。

  容母面上仿佛松了口氣,和煦道:“這我便安心了。我一會備些藥材,還有些薄禮,就當(dāng)一點(diǎn)子心意,你回頭帶與你母親罷?!庇謬诟懒诵┖煤眯?,保重身體的話。

  謝子桓起身揖了一禮,“有勞夫人掛念了?!?p>  他起身時不著痕跡地朝嘉月處看了一眼。

  她靜靜地坐在那,神色沉靜,姿態(tài)嫻雅,禮數(shù)甚是周全,不過,笑意卻是淡淡的。

  又吃了一回茶,閑話幾句,容母道了聲乏,謝子桓便起身告辭,容母看了她一眼,開口淡淡道:“嘉兒,替我好生送送謝公子。”

  謝子桓眸中微微一亮,恭敬地道了辭,岑媽媽就叫丫鬟們抬著一口小箱子,里面盡是些貴重的藥材,還有些綢緞皮子厚絨,都是上好的貨色。嘉月在容母跟前福了福,轉(zhuǎn)頭迤迤然送謝子桓出去,后頭跟著采苓采萍和兩個小丫鬟。

  一時出了院子,順著游廊穿過月洞門,兩人一路無言,眼瞧著要出內(nèi)院了,謝子桓停下腳步,低低道:“今日貿(mào)然登門造訪,著實(shí)唐突,可唯有如此,才能與嘉月妹妹多說幾句話,還望妹妹不要怪罪?!?p>  嘉月聞言皺眉,朝后頭跟著的人擺了擺手,采苓和采萍立刻退開了些許去。

  實(shí)在是謝五公子做為著實(shí)令人不解,嘉月凝眉片刻,看著謝子桓道:“我與謝公子從未相見,公子這么說,倒教我不解了?!?p>  謝子桓沉默了一瞬,才道:“當(dāng)日桃花宴,我驚鴻一瞥,已是傾心,今日冒昧求見,著實(shí)希望你能給在下一個機(jī)會?!?p>  說罷,不待嘉月反應(yīng)過來,又繼續(xù)說道:“我是個舞刀弄槍的粗人,說話粗陋了些,但決計沒有強(qiáng)求的意思,只是心里一直惦記著你,希望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p>  目光灼灼,心意纏綿。

  嘉月呆愣一瞬,桃花宴?

  難不成她在花格后頭躲懶被瞧見了不成?

  嘉月思量著沉默了片刻,語氣清冷且堅(jiān)定,“請公子自重,且為了你我聲譽(yù)著想,還請公子避忌著點(diǎn),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p>  謝子桓臉上一黯,蠕動了幾下嘴唇,慢吞吞吐出一句:“是子桓失禮了?!闭f罷,拱手行了個禮,低頭離去了。

  嘉月在后頭看了他一會,低聲吩咐采萍去送送。

  采苓在一旁問:“小姐即刻要回去嗎?”

  “沿著池子走走罷?!?p>  蕖池中的荷花和荷葉都凋敝了,只戚戚然立著幾株干瘦的殘枝。天氣寒冷,水里的鯉魚也不愛動換,唯有食物才能讓它們心甘情愿地游動起來。

  主仆兩人立在白石欄桿邊,嘉月拿著魚食往水里撒去,似乎心不在焉。采苓看著主子神色異常,也不出聲,只在一旁靜靜站著。

  采萍一溜煙跑了回來,嘉月側(cè)頭看她:“人送走了?”

  “是?!辈善枷肓讼?,又說:“謝公子好似頗為失落的樣子。”

  采苓打量了四周一眼,趁此時只有眼下幾人,走近了兩步試探著說:“我瞧著那謝家五公子倒是個情真意切的人?!?p>  嘉月盯了她一瞬,轉(zhuǎn)過頭去沒有說話。

  采萍眼珠一轉(zhuǎn),掩嘴輕笑著,拖長了尾音道:“書上說了,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嘉月噗嗤一笑,轉(zhuǎn)頭莞爾道:“好不怕臊,這話你又是從哪個話本子上看來的?”

  “小姐可別不信!”采萍梗了梗脖子,嘴硬道。

  嘉月輕笑了幾聲,看著她搖了搖頭,但還是說:“既如此,那你且跟我說說,那些落入俗套的才子佳人,可有一個是得了個好結(jié)果的?”

  采萍這次倒是皺著眉頭想了會,可惜冥思苦想了半響,也沒能想出一個來。

  采苓偏頭瞧她一副沉思犯難的模樣,也笑著打趣:“你瞧,這便是了,可知這都是謅掉了下巴的話,偏你這丫頭還信得真真地,怕是看魔怔了罷?那些書呀都是一個套子,左不過是些風(fēng)花雪月佳人才子的,最沒趣兒?!?p>  采苓不禁又羞又惱,面色紅了一大片,最后一跺腳氣急敗壞道:“小姐,你看她!”

  嘉月不置可否的彎了彎嘴角,“好了,瞧你越發(fā)像個孩子了,你若真閑著無趣,那就練練算盤罷,岑媽媽說了,務(wù)必人人爛熟于心?!?p>  采萍一下子被噎住,幽怨的瞅了一眼自家主子,不敢再多言語。

  嘉月忍俊不禁,望著池塘中幾尾紅鯉正打著滾兒,面上笑容亦不覺淡了下來,心中猶疑不定,難不成這世間真有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之說?

  想了想,還是命她們?nèi)f不能將此事說出去,寧愿爛在肚子里,否則后患無窮。兩人也是知曉其中利害的,發(fā)誓定不會說露出去一個字。

  一直到晚間安歇,嘉月卻仍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睡,心中一時想到辰王又一時想到謝子桓。

  自那之后,謝子桓接連登門拜訪,嘉月干脆以抱病為由,不愿出門。到底是個女兒家,饒是嘉月平日里多有主意,也不好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些什么。

  山月居內(nèi),她趴在桌上暗生悶氣:沒想到這謝公子竟是個聽不懂人話的,竟還來上門張揚(yáng),若是讓母親看出端倪來,定是又要狠狠責(zé)罰我!

  想到這,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來,煩躁地擺擺手:“這天兒是怎么了,悶熱的一絲風(fēng)兒都沒有,去添個冰盆來!”

  幾個丫鬟俱露出驚詫之色,采苓細(xì)想了下,側(cè)頭低聲讓碧桃去冰窖里取些冰來,又讓紅杏和汀蘭將外頭的細(xì)竹青簾卷高些,自己則與采薇在旁輕搖著蒲扇。

  嘉月顰著眉,手內(nèi)搖著把團(tuán)扇,未搖幾下,又“啪”的擲回桌上。

  然也不知為何,謝子桓幾番上門,又是請安又是送禮,容母對他卻好像愈發(fā)淡了下來,只不過禮數(shù)周旋,寒暄熱絡(luò)之余。

  園子里早一批的秋菊已經(jīng)開了,采萍帶著碧桃、芳芷兩個小丫頭去采了滿滿一竹籃,散置到竹簍上曬了。

  嘉月坐亭里捧了本書,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問:“你采這么多菊花做甚?”

  采萍嘻嘻笑了一會子,湊過來道:“我聽人說用干菊花裝枕頭最是明目消火,就想著幫小姐也做一個。”

  嘉月瞪了她一眼,“我哪來那么多火要消?!?p>  說完,自己也開始笑起來,一面伸手去擰她的臉,“今兒得整治一下你,竟敢拿我來打趣?!?p>  采苓一面躲著,一面忙裝可憐,“小姐大人有大量,就饒我一回罷?!?p>  碧桃、芳芷憋緊了嘴角偷笑,手上繼續(xù)翻撿著菊花。許是丫頭們的笑容感染了她,積聚在胸口的焦躁郁悶漸漸消散。

  京城入秋以后,接連下了幾場雨,九月初,秋風(fēng)寒,一層秋雨一層涼。

  直到一個月后,一道圣旨突然降到容府。

三辰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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