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皇上不在的一夜
椒房殿正殿的大門吱呀一聲響起,正在外頭提著羊角宮燈瑟瑟發(fā)抖的六月,忙不跌地跑上階,沖上去就偎在了林初南身旁,牙齒打著顫說:“昭儀您可出來了,奴婢在外頭快要嚇死了?!?p> 林初南扶好六月,笑了笑,“你的膽子也太小了。”
六月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一抬頭,冷不丁看到主子身后跟著一個人,她還當是什么孤魂野鬼纏上了主子,尖叫一聲“鬼啊!”,手里的羊角宮燈跌落在地。
林初南趕緊捂了六月的嘴巴。
孟悅慈揀起宮燈,解釋道:“我不是鬼,我是人。”
六月一聽是人,更害怕了!
椒房殿里哪還有什么人?
“六月!”林初南輕斥了一聲,“睜大你的眼睛瞧瞧,她就是一個人,別喊了,不然我把你的嘴巴塞??!”
六月發(fā)著抖,看過去,地上有影子,是人。
“她是誰呀?”
林初南說,“這是悅慈郡主,至于來龍去脈,我現(xiàn)在沒功夫跟你說,我們來的時候不短了,得快點出去?!?p> 六月點點頭,接過主子挎的包袱,還挺重。
“好,昭儀,我們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吧。”
孟悅慈問:“昭儀,我們從什么地方出去?”
“后面園子邊上有個狗洞?!?p> “狗.......洞?”
林初南聽出孟悅慈的疑惑,她怎么會知道狗洞所在。
她當然知道,椒房殿本就是她的宮殿。
是爺爺告訴她的。
爺爺輔佐了大齊三代皇帝,皇宮里的每一個地方都熟悉的很。
初入宮時,她還天真的很,在家當姑娘時的脾氣猶在,總想著跟皇帝哥哥在一起。
可是宮里有那么多的女人,皇帝哥哥來椒房殿看她的次數(shù)是那么地少。
她就窩里橫地發(fā)脾氣,讓奶娘與春雁想辦法。
她們百般規(guī)勸,實在是勸不住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宮外的林大將軍。
爺爺疼她,進宮來看她,見她瘦了一圈,娃娃臉都變成了瓜子臉,就悄悄告訴她,椒房殿后面有一個狗洞,她要是實在忍不住,就偷偷爬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地去找皇上。
她真的從狗洞里爬了出去,跑到了建章宮。
蘇騰告訴她,皇上不在這兒,在含元殿張婕妤處歇著呢。
那一刻,她才知道爺爺?shù)挠靡狻?p> 爺爺心疼她,也知道她的脾氣,不撞南墻不回頭。
不讓她親自聽見皇上在做什么,她就不會消停。
又不能用林大將軍的身份來明著縱容她,畢竟這是宮里,不是林府。
就用這個法子成全了她。
當她聽到,心念念的人在別的女人那里時,心里頭是涼的。
她又鉆回了椒房殿,悄悄回到寢殿,爬上床躺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那一晚她做了什么,她是怎樣的心情。
見林初南黯然失神的模樣,孟悅慈知道自己多嘴了,識趣地閉緊了嘴巴,扶著林初南的胳膊朝后面走去。
到了園子邊上的狗洞旁,三個人排著隊,一個接一個爬了出去。
林初南撣著身上的塵土說,“悅慈郡主,咱們就在這兒分開吧?!?p> 孟悅慈遲疑著不動。
“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做倒?!?p> 孟悅慈搖了搖頭,“我當然相信昭儀的為人,我只是想問,什么時候能再見到您,我想去看您?!?p> 林初南眉尖輕聳,王氏與悅慈郡主從前素無往來,冷不丁地交往難免惹人非議揣測。
她忽地想起孟軒鶴對她說過的話,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如果天氣晴朗我會去御花園散心,到時候咱們再認識。”
孟悅慈奇怪地瞅著林初南,“認識?我們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認識了?!?p> 林初南提醒道:“今夜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在外人眼里,我們倆還是不認識的。冷不丁的你就跑到溫室殿來,太不正常了,不符合你的人設?!?p> 孟悅慈凜然道:“昭儀幫了悅慈這么大的忙,悅慈不會因為旁人的目光而避著昭儀,就讓他們認為悅慈是一個攀附權(quán)貴,奉承巴結(jié)的小人吧!”
林初南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孟悅慈的脾氣跟她還有點像呢。
她寬慰道:“你別急嘛,我又沒說不跟你玩。咱們就設計一個劇情好了——在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我去御花園散心,與同樣到御花園散心的悅慈郡主相遇,寒喧了幾句,發(fā)現(xiàn)聊的來彼此有了好感。以后,咱們常來常往,也就順理成章了。”
孟悅慈聽了,心悅誠服地拜了拜,“昭儀果真思慮周全,令悅慈佩服之至。昭儀放心,悅慈一定會在一個晴朗的日子里到御花園等著您,您可千萬不要忘了?!?p> “我的記憶力還不錯,你快回去吧?!?p> “恭送昭儀?!?p> 林初南與孟悅慈在狗洞前分別,朝著各自居住的宮室而去。
孟悅慈心境復雜。
一是父親終于有救了!二是王昭儀竟然是林皇后,她沒有想到她有生之年還能親眼見證這般神奇的事情!三是在宮里做了十年路人甲的她竟然能夠和后宮里地位最高的女子擁有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她覺得她的人生會變得不一樣。
福禍相依這句話果真不錯。
林初南與六月一齊朝著溫室殿而去,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話——
“昭儀,悅慈郡主怎么會在那兒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在那兒了。”
“您答應了悅慈郡主什么事情呀?”
“還能有什么事,不過是希望我宮里照撫她一下?!?p> “昭儀,這包袱好重啊,您都拿了什么呀?”
“貴重物品。”
“這,這算不算偷竊?”
林初南不以為然地笑笑,她偷她自己的東西誰管得著,除了她,也沒人看得出少了出什么東西。
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天空,在長街上投下淡淡的銀光,林初南與六月兩個人的影子長長地拖在身后,慢慢地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我還得出宮一趟。”
“???”六月驚呆,皇上不在的一夜,昭儀還真是忙呢,她小心地問,“您確定出得去?”
林初南當然知道,宮門下鑰后一般人是出不去的。
她的手伸進六月挎著的包袱里,摸索半響,將一塊純金打造的令牌伸到了六月跟前,“有這個就夠了?!?p> 六月牙齒打顫,“這這這......是御賜金牌?!?p> 大齊的御賜金牌只有功臣才擁有,發(fā)放數(shù)量極少,一朝臣子之中不過兩三塊而已,見此令牌,如見天子,不論是誰都得避其鋒芒,違者立斬。
從溫室殿里偷來的令牌,自然是林皇后之物,推算下來,一定是林萬里疼愛孫女才將令牌相贈。
六月握住林初南的手,“昭儀,您確定要用?”
“不用難道放著讓它發(fā)霉?”
“會讓人生疑的?!?p> 王昭儀這么受寵,得皇上一塊金牌不稀奇,再說了,真有人告到孟軒鶴面前,孟軒鶴也得給她兜著。
誰讓他白天就真的跟衛(wèi)萋走了,還留宿紫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