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當一摞厚厚的百元大鈔被放在面前桌子上的時候,蘇涵和張雷的眼睛一下子就瞪直了,雖然剛才這個銀行的戴主任就已經說可以兌換了,但從嘴里說出來的一萬五千多塊錢,和真正把這一萬五千多塊錢擺在面前給人的沖擊力完全是兩個概念。
“這里是你們的本息總共一萬五千三百三十四塊五毛八,你們點一下?!贝髦魅握f。
蘇涵和張雷這個時候已經震驚得完全說不出話來了,相比之下,周銘就鎮(zhèn)定很多,他接過這一萬五千多塊錢到手仔細點了三遍,才抬頭對戴主任說:“沒錯?!?p> 說完周銘把錢都收進了自己的包里,然后站起來對戴主任說:“戴主任謝謝你了,那我先走了?!?p> “好的,我送送你吧?!?p> 戴主任這么說著就送周銘和蘇涵張雷離開了銀行,在臨出門的時候,戴主任突然問周銘道:“小同志,能告訴我你這些國庫券都是哪里來的嗎?”
其實在戴主任說要送的時候周銘就留了個心眼,現在聽戴主任問這個問題,他就心說果然如此,然后笑著回答他道:“我是代替我們760廠的職工家屬們來兌換的?!?p> 這話讓戴主任愣了一下,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什么話也沒說的走回了銀行。
銀行外面,蘇涵的小手緊抓著周銘的衣服,一雙烏黑的杏眼看著他激動道:“周銘,這是真的嗎?我們真的兌換到了一萬五千多塊錢嗎?我們這不是在做夢吧?”
也不怪蘇涵會這么失態(tài),要知道就在幾個小時以前,她還在為幾十塊錢的罰款發(fā)愁,卻沒想到在周銘手上,才這么一會的時間,就輕輕松松的賺了五千塊錢,這種事情是個人就不敢相信呀!
周銘微笑著對蘇涵說:“這當然不是在做夢,我們現在確實兌換到了一萬五千多塊錢,而且不僅是這些,我們以后還會賺更多更多的錢?!?p> 這個時候張雷在一旁呵呵傻笑道:“是啊,這才幾個小時就賺了五千多塊錢,每天勤快一點,應該可以跑銀行兩三趟,就是一萬五千塊錢,一個月下來就是四十多萬,這兩三個月以后我們就能成為百萬富翁,也能像三塘的那個狗爺一樣放高利貸去啦!”
周銘卻一巴掌拍過去道:“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算的倒是挺好,但是你別忘了咱們廠能有多少國庫券,而且現在我們之所以能做的這么容易,都是因為沒有人知道國庫券的價值,沒有人和我們搶生意,不過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去收,會沒有人發(fā)現嗎?等到別人都發(fā)現了,你覺得我們掙錢還會有這么容易嗎?”
周銘說到這里想了一下又說:“剛才你們注意到我出銀行的時候那個戴主任問我的問題嗎?我猜他恐怕就已經注意到了一點什么。”
周銘這句話就像是一記晴天霹靂一般驚醒了蘇涵。
蘇涵雖然不懂什么經濟學生意經這些,但她也明白,當一個市場上只有一個人在賣雞蛋的時候,他不管怎么樣都是賺錢的,但當出現了其他人也來賣雞蛋以后,他的雞蛋肯定就不好賣了。這國庫券也是一樣,如果那個銀行的戴主任要來搶生意的話,那只怕一天,整個760廠就沒國庫券可收了啊。還有那些放高利貸的,他們可都是有打手的呀,自己到時候怎么能爭得過他們呢?
想到這里,蘇涵很著急的問周銘道:“周銘那我們怎么辦呀?”
“放心吧,我看至少在三天以內都不會有人來和我們搶生意的,只要我們在這三天時間里跑的勤快一點,就足夠賺到我們的第一桶金了,至于以后,”周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我還有別的賺錢點子。”
蘇涵以前就對周銘的話深信不疑,現在在看到了周銘幾乎是點石成金的本事以后,就更是對周銘的話深信不疑了,她說:“那我們就趕緊回去繼續(xù)收國庫券吧?!?p> 周銘點點頭說:“當然要回去了,只怕現在那位魏大姐已經召集她家的親戚朋友在等著繼續(xù)占我這個傻子的便宜,等著我去收國庫券吧?!?p> 聽到周銘的話,蘇涵當時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想著那些人一邊嘲笑著周銘是傻子,卻一邊在不停的給周銘送錢,讓他幾個小時就能賺到那些人好幾年才能賺到的錢,還真不知道誰是傻子呢!只怕要是那些人以后明白過來了,肯定會把腸子都悔青了吧。呵呵!活該,誰叫他們要占周銘的小便宜,誰叫他們沒有周銘那么聰明,不懂國庫券的價值呢!
“小涵你發(fā)什么呆呢?我們要回廠里了?!敝茔懻f。
蘇涵哦了一聲坐上了周銘的車后座,雙手抓著周銘的衣角,她看著周銘寬闊的后背,心里想著如果沒有周銘的話,只怕自己應該也是和魏大姐他們一樣,明明自己是吃了大虧了,卻還傻呵呵的笑話別人是傻子吧,因為蘇涵還記得,自己家里甚至還有過把國庫券糊窗戶的想法,現在想想,真是太笨了。
周銘不愧是念大學回來的人,真是聰明又能干,有一個這樣的男人在自己身邊,應該也挺好。
蘇涵這么想著,她輕輕把頭靠上了周銘的后背,她一直緊張注意著周銘的反應,見周銘沒什么反應,她才心中竊喜,好像這個男人占了所有廠家屬的便宜,但自己卻能占他的便宜一樣。
十來分鐘以后,周銘帶著蘇涵和張雷回到廠里,果然就和周銘預言的一樣,隨著魏大姐他們把他要收國庫券的消息傳開,他才到去廠里的岔路口,就看到有好些人等在那里了,見到周銘騎著單車回來,他們立即興奮的揮舞著手臂,爭先恐后,生怕錯過這個店就沒這個村了。
于是很快的,周銘他們的一萬五千塊錢就又收完了,等他們這一次跑完銀行以后,一萬五就變成了兩萬二了。
兌換完這一次以后,由于時間的關系,縣銀行下班了,所以周銘他們就各自回家了。
才走到家門口,周銘就見到自己父母黑著一張臉站在家門口,顯然是知道周銘在大量收國庫券的事情,在這里等他了。
蘇涵和張雷想幫周銘解釋,不過周銘卻告訴他們沒事,讓他們先回家去了,而周銘則對父母說:“爸媽,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說吧?!?p> 才進家門,父親周國平就問周銘道:“聽說你在廠區(qū)收了七八千塊錢的國庫券?”
“不是七八千,是一萬,”周銘老實回答說,“第一次收了一萬,第二次收了一萬五?!?p> 周銘的答案讓父母驚了一訝,他們原以為周銘就收了七八千國庫前,卻沒想到周銘居然收了兩次,而且一次比一次數目大。
母親王鳳琴著急道:“周銘你哪里來的這么多錢呀?你不會是做什么壞事了吧?”
“當然沒有,這些錢都是我和蘇涵大壯他們一起湊的,難道你還不相信你兒子嗎?”周銘說。
“可是你們湊這么多錢怎么不想辦法做點別的生意,非要去收什么國庫券呢?你知不知道現在廠里的人都在笑話你們呢!”王鳳琴說。
“誰要笑話就讓他們笑話好了,”周銘無所謂的說,從包里拿出兩萬塊錢,“爸媽,這就是我今天倒賣國庫券賺的錢?!?p> 看著周銘拿出的兩萬塊錢,父母一下子就驚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們二老一輩子在廠里上班,每個月工資最多就一百多塊錢,哪里見過這么多錢,尤其是當他們聽說周銘只是一下午倒賣國庫券就賺了一萬兩千多塊錢的事情以后,就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低價在廠里收國庫券,再賣給銀行收利息,這……這不是投機倒把嗎?”王鳳琴很擔心的說,“周銘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我要你去收國庫券的,和你沒關系,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白嗎?”
周銘苦笑,或許在后世,低價買進高價賣出是再正常不過的商業(yè)規(guī)則,尤其是在金融市場,想要短期賺錢,不投機是幾乎不可能的。但在老一輩人的觀念里,這就是投機倒把,是犯罪要槍斃的,所以王鳳琴才會這么擔心,甚至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背,這就是母愛。
“媽,沒關系的,中央下了文件,我的行為是合法的?!敝茔懴蛲貘P琴解釋說。
“真的嗎?這樣的行為怎么可能是合法的呢?”王鳳琴還是不相信。
周銘沒辦法,只好翻出以前的報紙給王鳳琴看,在看到中央允許國庫券自由交易買賣的新聞以后,父母才放下了心。
“真是想不到,這國庫券居然這么賺錢,還是兒子有辦法,比廠里那些人覺悟都要高多了!”王鳳琴感慨道。
在安了二老的心以后,周銘又問周國平道:“爸,你現在身體怎么樣了?如果不舒服得趕緊去醫(yī)院看看呀,我現在賺這么多錢,一點醫(yī)藥費沒關系的。”
周國平還是搖手說:“不要緊的,我下班的時候去醫(yī)院開了點藥,吃下去好多了,你那些錢還是留著你自己用吧?!?p> 王鳳琴也說:“你爸那胃病都是老毛病了,不用花那個冤枉錢的?!?p> 周銘心里很著急,但也拿為自己節(jié)省了一輩子的父母沒辦法,但周銘也在打著主意,自己一定要盡可能再多賺一些錢,到時候就算父母不愿意,自己也要把父親送去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