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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國和周國的交界處,有一座特殊的城池,它既不屬于任何國度,也不屬于任何勢力,更沒有多少軍隊,可繁華程度卻遠遠超過了一般城市,但沒有哪一方勢力敢不自量力去打它的主意。
其中的原因只有一個,它是屬于強大的神族,而城主正是來自神域的【天】之子十刑。
這座城池名叫月亮城,坐落在沙漠中的一片綠洲,景色和它的名字一樣美麗且富有詩意。
加之處于東西往來的要道,使得格外熱鬧繁華,而且十刑治理有方,對所有種族一視同仁,名聲逐漸傳開,吸引了很多人類都前來投靠,規(guī)模也漸漸大起來,成了口口相傳的世外樂土。
月亮城城墻高厚,城門雄偉寬闊,可守備卻十分寬松,人流往返來復(fù),熙熙攘攘,絡(luò)繹不絕,呈現(xiàn)出一派太平盛世氣象。
自城門而入,便可以看見寬闊的街道,兩旁商鋪鱗次櫛比,售賣的貨物琳瑯滿目,還有許多來自遠方的商旅正在進行交易。
城池最中心是城主府,十刑的居所,雖然是一城之中樞,建筑卻不甚壯麗,裝飾也不算豪華,完全沒有盛氣凌人的派頭。
隨著一陣輕微的響動,城主府中門打開,十刑騎著青牛出門向城西而去,穿過幾條大街后入一條小巷,最后來到一家食店。
食店規(guī)模很小,建筑全部由泥土夯成,屬于常見的修筑方式,門前的空地上擺著兩三張桌子,稀稀落落的坐著四五個食客。
另一側(cè)搭著一個席蓬,下方修筑著一方灶臺,灶下爐火正旺,鍋里的沸水不斷冒出熱氣,還有一個女子正在那里忙碌。
那女子約摸十八九歲,單薄瘦弱,身量纖纖,穿著一身素色的粗布麻衣,腰間系著一塊圍裙,皮膚白凈,容顏較好,渾身散發(fā)出一股楚楚可憐的氣質(zhì),是那種很容易讓人生出保護欲的女子。
只可惜瞳孔無神,動作也比較生硬,顯然雙目已盲。
世事總是這樣,幾乎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存在,明月也是人如其名,一樣存在陰晴圓缺,這樣反而顯得更加真實。
明月是十刑來此上任的時候認識的,她們相遇的過程很巧妙,仿佛是命運的安排,中間發(fā)生了一些有趣的事,被其特殊氣質(zhì)吸引,一來二去便墜入愛河。
十刑提出人神平等也是為了抬高她的身份,這樣她們就不會受到限制,名正言順的再一起。
十刑遠遠看見忙碌的明月,露出溫和而興奮的笑容,身形一翻翩然落地,又將青牛栓在食店前的桂花樹上,隨即大步跑上前去。
正準備跟明月打招呼,卻看到了一副令他難以置信的景象,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只見一張桌子上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不緊不慢的吃東西,還對他展示出友好的笑意。
十刑大感意外,突然掉頭沖上前去:“你這家伙怎么來了,又是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
來者身材修長,勻稱有度,著一套素白長衫,氣度偏偏,俊逸不凡,正是白宇揚。
自得到心月葵要對付十刑的消息,就連夜回圣賢殿宣布閉關(guān),實則暗中潛出神域來此報信,算是為朋友略盡綿薄之力。
白宇揚笑道:“沒想到吧!你的一切不是什么秘密。”
十刑面對面坐了下來,臉上帶著欣喜和興奮:“確實沒想到,你能來看我實在高興,尤其是這種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時候?!?p> 白宇揚調(diào)笑道:“你的眼光很不錯,明月是個好姑娘,不但蕙質(zhì)蘭心,而且心靈手巧,關(guān)鍵是廚藝還很好,你以后有口福了?!?p> 十刑的目光轉(zhuǎn)向明月,臉上泛起淡淡的溫柔:“那是當然,明月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為了她我什么都愿意做?!?p> “所以你不惜違逆自己的父親和族人,提出人神平等政策?!卑子顡P不緊不慢的道來,可語氣逐漸變得森冷和嚴厲。
十刑萬料不到話題突變,神色怔了一陣,不禁皺起了眉頭:“太初,想不到你也會這么說,你這次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被朋友質(zhì)疑的感覺并不怎么美妙,白宇揚卻并不怪十刑,隨即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大禍臨頭了?!?p> 十刑嘆道:“如何不知,從我決定提出人神平等開始,就已經(jīng)作了最壞的打算。”
“蠢貨!我說的要比你想象的嚴重千百倍?!卑子顡P大罵,接著告知以詳情。
“伏羲倒臺,心月葵上位,現(xiàn)在正調(diào)遣六部大神前來拿你押回圣賢殿接受審判,其中就有你老師天魁,你過得了這一關(guān)嗎?”
十刑被驚呆了,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可事到臨門依舊恐懼,腦海中將所有的可能想象一遍,只覺得天崩地裂,無計可施。
“哎!終于還是來了?!笔贪β晣@氣,滿臉無奈。
“我以為憑【天】之子的身份至少會令那幫老頑固顧忌,沒想到還是這個結(jié)果,恐怕這關(guān)很難過去了,我想求你一件事,看在朋友的份上無論如何要答應(yīng)我。”
“說吧!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拒絕?!背鲇谂笥训那榱x,白宇揚答應(yīng)得格外痛快。
白宇揚雖不至于為了十刑和整個神族對抗,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卻是理所當然。
“我想請你幫我照顧明月和這一城百姓,一旦我被帶回神族,他們恐怕會受到欺負?!笔绦幕乙饫?,顯得有氣無力。
可等了許久都沒等到答案,正奇怪之際,卻見白宇揚的目光直直射了過來,森冷而銳利,熟悉又陌生,自認識以來他從未見過白對方這幅樣子,不禁心膽一顫。
“干嘛用這種眼光看我?!笔绦牡状蚬?,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蠢材,這就是你做事之前預(yù)料的結(jié)果嗎?”白宇揚的語氣突然嚴厲,令十刑感到驚愕。
“你究竟什么意思?”十刑同樣不甘示弱的問道。
“意思就是你愚不可及。”白宇揚頓了頓,接著道:“你以為神族的懲罰只是針對你?豈不知這滿城百姓一個都不能活,你的天真幼稚將會害死身邊所有的人,也包括視之為生命的明月?!?p> “你究竟知道什么,趕緊說清楚?!笔躺鸩辉?shù)念A(yù)感,抓住白宇揚的手掌不斷追問。
“蠢貨,現(xiàn)在知道急了,當初怎么不多想想?!卑子顡P掙開十刑的雙手,聲音突然高調(diào)起來:“神族向來自傲,怎么可能容忍與人類平起平坐的情況發(fā)生,你在圣賢殿提出人神平等,這無異于當眾打他們的臉,不但將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這滿城百姓也將因為你的愚蠢遭受滅頂之災(zāi)。”
“不可能!錯本來是我一個人犯的,關(guān)這滿城百姓什么事?”十刑面色蒼白,神色痛苦,額頭冷汗潺潺而下,難以接受事實。
“他們?nèi)绻S護尊嚴,鏟除叛逆,盡管沖著我來就是,何必要對這些手無寸鐵的弱者出手,簡直有辱神族戰(zhàn)士的尊嚴?!?p> 對于十刑的天真白宇揚已無話可說,畢竟對方是【天】之子,見慣了一切美好的事物,對于隱藏在深處的殘酷很難接觸得到,可正是這樣才徹底害了他。
“你知道什么是神嗎?”
白宇揚突然發(fā)問,十刑亦感到錯愕,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又不好回答,許多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感覺無法形容。
十刑問道:“你怎么說?”
白宇揚答道:“你所看到的神是傲慢、自大、自以為是及高高在上的集合體,他們當中的絕大部分都有著根深蒂固的尊貴感,也絕不可能與其他種族共享這份榮耀,一定有人越過這道界限,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揮出屠刀,將那些出頭者徹底斬盡殺絕,而且不管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
十刑聞言露出陣陣苦笑,接著化為悲涼,流下兩行清淚:“原來我的族人竟是這樣的,可我該怎么做才能救這滿城百姓?”
白宇揚嘆道:“讓他們逃,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至于你和明月,我自有辦法保全。”
十刑聞言生出希望:“你既然有辦法救明月,為什么不想想辦法救救這滿城百姓?!?p> 白宇揚大呼愚蠢,罵道:“我怎么會有你這么愚蠢的朋友,救你和明月已經(jīng)竭盡全力,哪里還有手段去救滿城百姓。
就算能救他們一時,可能救得了他們一世嗎?這個世界的秩序就是這樣,你決定挑戰(zhàn)這個秩序的時候,就要做好血流成河的準備?!?p> 十刑信仰崩潰,如遭雷擊,怔在原地不發(fā)一言,而明月將一切聽在耳中,卻沒有擅自插話,只是將十刑攬在懷中撫慰。
事已至此,白宇揚已經(jīng)盡到了朋友的責(zé)任和義務(wù),實在沒有久留的必要,當即起身離開。
“該怎么做你要考慮清楚,明天日出之前我會在百里外的山頭等候,不論是你來還是明月來,或者你們一起來,我都會將你們送去安全的地方。千萬記住,天亮之后我就會返回神域,過時不候?!?p> 話未說完,就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