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早已是對立立場,明明知道不過是她心底妄想的一道身影,明明只要她手上用上一點(diǎn)魂力,她就能從她的心魔幻境里出去。
她終究是不舍。
再無身為坤吾山少主半分影子,似乎只是個弄丟了心愛的玩具的小女孩。
將她抱在懷里的人哄著、逗著、卻問不出分毫,只得半是無奈的耐心環(huán)著她,在她肩上輕輕拍著。
一條周圍環(huán)繞著滿是灰霧卻異常熱鬧的上街上,街尾衣著襤褸的小女孩抱著頭,將自己蜷縮在墻的角落里,看起來也才五六歲模樣。
七八個不大不小的小孩正拳打腳踢的招呼在她身上,她只護(hù)著頭,聽著這些人的罵聲中夾著街道上熱鬧的呼喊聲,悶聲不語,連呼痛聲都沒有發(fā)出一聲。
直至那些不大不小的小孩打累了,又朝她額上砸了幾塊小石子,罵了句:“沒人要的雜種?!?p> 才結(jié)伴離去。
小石子在她的頭發(fā)里砸開了幾個洞,灰撲撲的霧氣從里面透出來。
只是小少女的心魔,這時她已經(jīng)在鬼界游蕩了很久,久到她已經(jīng)記不得時間了,所以那些人扔的石子砸在她身上的時候,傷口流出來的不是血,而是她神魂的魂靈。
小少女已經(jīng)抱著頭一聲不吭,一動也不動。
這樣的日子她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再去反抗,只在每一次的毆打之中護(hù)著自己的腦袋,因?yàn)槟鞘亲钪匾牡胤健?p> 過了許久,直到整個鬼城都安靜下去,挨了一頓毒打的小女孩才動了一下,隨后慢慢揚(yáng)起頭來,眨了眨干凈清澈的眼眸,慢慢站起身來,往鬼城外走去。
身體上的抽痛讓她走的極慢,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一座石橋前,石橋旁有一成人半高的石碑,上面用特殊的朱紅顏料刻著三個大字——忘川河。
小女孩在石碑旁坐在,石碑不小心碰到身上的傷口讓她輕抽了一聲。
這是她最常來的地方,每日她都會來,一坐就是一整天。
橋頭的婆婆時??此@樣守著,心下不忍,總拿著一碗湯讓她喝,說喝了那些不愉快的就會忘了,她卻固執(zhí)的從來不喝,嘴上呢喃著:“不要忘記?!?p> 她卻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了,已經(jīng)不記得了。
只知道每日守在這里,那些小孩打她,她也不還手,似乎有個人慈愛的告訴她不能傷害別人。
這一夜,她坐了一夜,沒有任何人,也沒等到任何人。
只有石碑旁的那株常年不結(jié)花的樹隨風(fēng)搖曳,時不時撫上她的發(fā)頂,忘川河里的死水沸騰的翻滾著。
幻境的另一頭,歷霍平時隨身佩戴著的劍終于出鞘,被他握在手里,散發(fā)著淡淡刺眼的冷芒,依舊是一身灰撲撲的衣袍,衣擺紋著羅剎圖,似乎與真實(shí)的他沒有任何差別。
此刻他正站在唯一的一道光亮之中,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黑暗之中嗚呼聲不斷,似萬鬼齊哭般,不斷有奇形怪狀的鬼怪爬出來,扒拉在他身上,似乎要把他一同拉進(jìn)深淵的黑暗里,在碰到光亮?xí)r又退去。
歷霍的神色依舊冷極了,眉心連微微皺起都沒有,那些嗚呼嘶吼著的鬼怪他認(rèn)識,是他昔日劍下的敗將。
他習(xí)得是殺道,以殺證道,劍若出鞘必取性命,他的殺孽極重,殺過的鬼怪不計其數(shù),萬鬼齊哭于他而言不過只會讓他殺心更重,絲毫不能讓他的心起半點(diǎn)漣漪。
所以別人都叫他殺神、煞星。
可他不在乎。
萬鬼齊哭連他的心魔都算不上。
他沒有心魔。
手中長劍已經(jīng)出鞘,只聽錚——的一聲,劍氣夾著破風(fēng)聲斬落一條扒拉在他衣角上的手臂。
黑暗之中的嗚嚎聲更大了,不少都在咒他不得好死。
他手揮長劍,踏入黑暗之中,劍氣所過之處斷臂叢生。
他嘴角似乎勾起了抹極淡的笑意,分明在笑,卻讓人心生恐懼。
星霧悠悠轉(zhuǎn)醒時,身旁的人早已醒了,正側(cè)坐低眸看她,衣衫半敞著,微涼的指尖搭在她額前,幫她理著凌亂的碎發(fā)。
一抬起眼皮,就能看見他低垂著的雙眸,和他露在外邊冷白的鎖骨。
星霧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是沖動的人,如果有時候看起來比較沖動,那也可能是在心里盤算過許多回下來的結(jié)果。
但這次,她還沒來得及多想,被子下的手就掀開被子,環(huán)住了身旁的人纖長的脖子,雙眸直盯著那微張的薄唇。
明明是她先動的,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jīng)吻住了她的唇,在她唇上輾轉(zhuǎn)廝磨。
呼吸漸深,環(huán)住她的另一只手逐漸不安分起來,探入衣衫之中,在她腰上輕揉,驚起一連串殷紅。
她渾然不覺的輕吟一聲,氣息紊亂,腦袋昏沉,沉迷于其中。
薄唇從她唇上流離至唇角、下巴、停在她纖細(xì)的鎖骨上,輾轉(zhuǎn),驚起一連串低吟。
寒時的鼻息落在她頸間,在她頸間纏綿,黑發(fā)落在她凌亂的衣衫里,襯得她露出的半截肌膚愈發(fā)白凈。
寒時雙眸頓時更深了,喘息間伸出空余的一只手扯落掛起的帳幔,整個室內(nèi)只剩紅帳飄零。
直至一道突兀的聲響響起。
“啪。”
床上的人驚慌的翻下了床,只余那胸膛半敞著的寒時愣坐在榻上,看著她拌了一下,險些摔倒,不明所以,臉上赫然是一道紅色的掌印。
被子被星霧裹在身上,將露出的皮膚全都裹了起來,不露出分毫,站定后仍氣喘吁吁,臉上紅了一片,連耳尖都已經(jīng)通紅。
她的腦海里有一道聲音正在狂叫著,聲音大的簡直差點(diǎn)讓她涼了。
能在她腦海里這樣大喊大叫的,只有小白!
它現(xiàn)在正吼著:“主子??!啊!千萬別想不開!!”
“世上男人千千萬!別栽倒在這個渣男身上??!”
“他可是害長玄滅門的人?。。∷€另外找了一個女人當(dāng)?shù)纻H!!”
“這活脫脫就是個渣男?。?!”
“嗚嗚嗚嗚,主子你眼瞎了??!”
“他就是想腳踏兩條船!!”
“今天哄騙了你每天再甩了你!主子你可千萬別犯傻?。。?!”
那哭喊聲仿佛在哭喪一般,星霧聽著臉都白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