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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長安夢

第十三章終章

明月長安夢 屋頂誦經(jīng)的貓 3611 2020-12-23 20:09:39

  慕瑾又去了舊時戰(zhàn)場,放眼望去是無窮無盡的瀚海,遠處是零星散布的紅柳林,遠遠望著好似懸在低空的紅云,又似凝滯在空中久久不愿消散的煙。

  她曾見過一些高鼻梁,有著深邃眼窩的異族朋友,在紅柳附近種植大蕓。她也見過從沙地里剛剛挖出的圓滾滾的,憨的可愛的,帶著泥土色的大蕓。大蕓一直是向朝廷進貢的珍品,從外形來看,這個憨憨的家伙頗像男子的羞處,慕瑾一次無意的聽人說,只覺得害羞,可后來倒也坦然了。子嗣綿延一直被看做一個家庭興盛的標志,對于身處極位的皇族,子嗣繁衍對于權(quán)力的世代延續(xù)是很重要的。這也就不難明白大蕓是宮廷的寵兒。

  慕瑾想想,若當(dāng)初韓紀丘娶她,他們的孩子如今也該有六七歲了。若是男孩,就讓韓紀丘教他習(xí)武;若是女孩,自己就和她一起跟乳母安氏學(xué)女紅。若是兒女雙全那是最妙的,這樣晚上,一家人圍著燈火,兩個孩子聽他們講故事,學(xué)道理。她想到此,心里有些潮乎乎的??裳巯?,除了黃沙還是黃沙以及永遠的蒼茫。

  慕瑾彎腰,輕輕用手捧起一抔黃沙,她把沙子放在自己眼前仔細端詳。她知道,韓紀丘的戰(zhàn)馬曾在這里馳騁,他的血與汗也曾留在這里,這片沙地之下埋葬著他的兄弟。她把這抔黃沙,小心翼翼的放進一個小口袋里,口袋收攏住,她把它放進自己的懷里。她的身旁有一壇子酒,慕瑾把塞瓶子的布團拿開,把酒慢慢的傾倒在沙土上,清澈的酒液傾出壇口時,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音,酒液無聲無息的滲入到沙地。

  她立起身子,用手輕輕拂去沾在衣物上的沙土。抬頭,看著遠處云一般的影子,飄然而至。慕瑾認出來,是老朋友,五年間自己常??吹降陌咨白印榜橊劇?p>  野駱駝停在慕瑾不遠處,慕瑾微笑著,慢慢踱步到野駱駝身邊,伸出手試著去撫摸它的腦袋。白紗親昵的,蹭蹭慕瑾的胳膊,柔善的眼睛望著慕瑾。

  “你好像認識我,而我也一直遇到你”慕瑾笑著,用自己的臉頰輕輕碰觸野駱駝的腦袋。

  慕瑾的駝隊前些年,在大漠里遇到一次大風(fēng)暴。對于慕瑾而言,那次經(jīng)歷就像夢。被風(fēng)席卷的黃沙遮天蔽日,人馬好似置身在湍急的漩渦,不得有任何喘息的機會。慕瑾在這風(fēng)暴里掙扎的時候想到了韓紀丘,“那時的他會害怕嗎”慕瑾想著,她很用力抓緊棗紅馬的韁繩。紅紗慕瑾都沒見識過這個場面,慕瑾是人,有理智可以控制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而讓自己安定下來。紅紗是匹馬,受了驚之后,一個勁的想逃離。慕瑾肯定是不能讓紅紗獨自跑掉的,這匹適應(yīng)了中原生活的馬,遺失在沙漠,不是被狼群攻擊,就是被活活渴死餓死。榮叔艱難的讓駝隊人馬靠攏,可他沒留意,慕瑾已然被紅紗帶跑了,遺失在黑暗里。

  紅紗狂奔不止,慕瑾在馬背上被顛簸的五臟六腑都要碎掉了。幸虧她有武功的底子,還可以支撐得住,她用力勒住紅紗,兩只手被馬的韁繩勒出血痕。紅紗停了下來,喘著粗氣。慕瑾跳下馬,用手輕輕撫撫紅紗的腦袋,說:“傻紅紗,小傻瓜,干嘛要跑,你看看咱們倆,現(xiàn)在可難回去了”慕瑾瞇著眼睛,環(huán)顧四周,四周都是無盡頭的沙漠。紅紗的腳印早就被風(fēng)沙無聲無息的掩蓋了。

  慕瑾只能通過日頭和夜晚的星星來辨別方向,可在這大漠,缺少食物和水源她不敢貿(mào)然的亂走??杀M管如此,在沙漠里轉(zhuǎn)悠了三天三夜,也未找到一處綠洲,一處水源。慕瑾把僅有的水,大部分給了紅紗,自己喝了一點點。也正因為這樣,慕瑾最后倒在了沙漠里。棗紅紅馬,哀鳴著,用馬嘴拱拱慕瑾的身體,慕瑾沒有反應(yīng)。紅紗最后站在慕瑾身邊用身體給慕瑾阻擋烈日。

  慕瑾墜入夢境,她夢到了何家,父親何仲延同羅暉春坐在藤椅曬太陽,慕瑤和君卿逗著懷里的沐青,慕琮在院子里練武,沐青看了之后樂的拍手。慕瑾則出家門在林間小路散步,然后韓紀丘遠遠的走過來,見到她就柔柔的說“慕瑾,我回來了,我娶你,帶你回家”。慕瑾笑著答應(yīng),然后兩人相擁,抵著頭輕輕的笑。場景一換,韓紀丘跨在戰(zhàn)馬上,手中的大刀滴著鮮血,他已經(jīng)精疲力竭,周圍的敵兵圍上來,敵兵手里的刀劍泛著嗜血的寒光,而慕瑾只得遠遠的看著,看著那些兵器慢慢靠近韓紀丘待那刀槍要刺破韓紀丘的身體時,場景一轉(zhuǎn),慕瑾躺在床上,她好像病了,韓紀丘則坐在她身邊,拿潤濕的棉布,給她擦臉。她笑了,因為韓紀丘的溫柔,因為他留在自己額頭的吻。慕瑾輕輕說“你不會走了吧”她用手握住韓紀丘的手。沉浸在夢里的慕瑾,露出的笑容,落在了現(xiàn)實中韓紀丘的眼里。他從故鄉(xiāng)回到邊塞后,就一直隨著駝隊在塞外各國跑生意。

  當(dāng)慕瑾駝隊遭遇了風(fēng)暴后,榮叔清點人馬,發(fā)現(xiàn)慕瑾同棗紅馬一齊消失,頓時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若瑾丫頭有了不測,我咋跟我老朋友仲延交待”。

  可就在這時,韓紀丘的商隊到了,兩邊的人一說。韓紀丘才知道慕瑾也來到塞外,他的心頓時五味雜陳,他想念慕瑾渴望看她;他也心疼和擔(dān)心迷失在沙漠的慕瑾,他的心被揪起來了,他答應(yīng)榮叔,會幫忙尋找。就這樣,韓紀丘在沙漠里展開了搜索。天意使然他發(fā)現(xiàn)了紅紗,以及倒在沙土里的慕瑾。慕瑾的嘴唇干裂了,破損處凝結(jié)著血痂。可她的臉上帶著笑意。

  韓紀丘用手輕輕的把慕瑾摟在自己懷中,自己的殘臂輕輕托著她的身體。他給慕瑾服了一些鹽水,喂了一些藥,就靜靜的看著她。他在回想自己聽到的慕瑾的夢囈‘你不會走了吧’。他用手輕輕撫摸慕瑾的臉頰,他明顯的覺得懷里的慕瑾放松了下來,就像一只粘人的貓受了主人的愛撫而撒嬌打滾。

  莫旗看到韓紀丘這副樣子,就明白了,韓紀丘同這個昏迷的女子,有著非同一般的關(guān)系,韓紀丘很愛她,這個愛像白云一樣幽遠,天上的白雪一樣圣潔。白色的影子翩然而至,野駱駝白紗過來了。它找到了水源,莫旗看著韓紀丘,把那個女子背起來,他因為少一只手臂,所以動作并不連貫,可他竟讓女子平平穩(wěn)穩(wěn)的呆著,沒受一點波折。莫旗想要幫忙,可讓韓紀丘用眼神制止了,他要自己來。就這樣不知行走了多久。

  慕瑾醒了。她趴在韓紀丘的背上,覺得很安穩(wěn)。

  “庭筠,這不是夢吧”慕瑾柔柔地說。男子的腳步停了,沒有言語。莫旗看女子醒了,又聽見她親昵的喚韓紀丘為庭筠,更是驗證了自己的猜想,他想過來與女子搭話。韓紀丘瞪了他一眼,莫旗便沒過去。

  韓紀丘沒言語,又繼續(xù)走路。慕瑾小聲地說

  “是你救了我,庭筠”慕瑾的把頭靠在韓紀丘的肩上。

  “你不說話,可我也知道是你,我想告訴你,我愛你的所有,愛你的一切,來到邊塞我覺得自己才真正的認識你”。男子依舊沒言語,慕瑾抱著男子的胳膊,又用了絲力氣。韓紀丘能感覺到慕瑾柔軟的身體貼合在自己的后背,他覺得自己的后背暖洋洋的。

  “我想讓你知道,我愛你,我在愛你時就已經(jīng)決定好和你共同承擔(dān)風(fēng)雨,哪怕一生困頓,我也甘之若飴,只是因為有你”慕瑾的話輕而有力量,落在韓紀丘的心上。韓紀丘的心顫抖著,他的身體被一股有一股的熱浪沖刷,他想開口告訴慕瑾,他愛她,他想她,可他勒住了自己的想法,保持緘默。

  “我不會干涉你的自由,正如你放我自由一樣”慕瑾伏在他耳邊,用更低的聲音說:“此生不愛相思,遇你才會相思;此生只愛放浪形骸,遇你才愿接受一生的牽連”。慕瑾說完,便再無言語。地上的人慢慢的走,低頭看著沙土;背上的人靜靜的抬頭,看著星星與月。

  榮叔先前由白紗指引,找到了水源。韓紀丘派踏月給榮叔送信,榮叔知道慕瑾安好,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靜靜等著她回來。野駱駝好似一朵云在暗處縹縹緲緲。

  “那只白色的駱駝是你的朋友吧,它是獨特的駱駝”慕瑾柔聲說,韓紀丘沒有回答。“就當(dāng)它是了”慕瑾輕輕笑笑。

  “放我下來吧”

  韓紀丘輕輕放下慕瑾,身上輕了,而心卻重了。他看著慕瑾牽著棗紅馬回到榮叔的商隊。兩隊人馬去的地方不一樣,在此地補充了水源,便就此別過了。

  慕瑾牽著棗紅馬,靜靜的看著韓紀丘遠去。就像一個妻子目送出遠門的丈夫,知道她的男人無論走出多遠,終究是會回來的,回到她身邊。

  自此,若干年慕瑾沒再見到韓紀丘,野駱駝的白色身影卻常??吹搅恕D借傆X得韓紀丘在她身邊不遠處,看著她。

  哨子似的風(fēng)聲把慕瑾飄遠的思緒撤回來。她看著白紗,柔聲說:“你是他的朋友吧”她用手愛憐地摸摸白紗的腦袋?!案嬖V他,他護衛(wèi)了安樂,就讓我在余下的光陰護衛(wèi)他吧”。

  夢一樣渺遠的駝鈴響起了,野駱駝好像受到了昭示,它輕輕的蹭了慕瑾的胳膊,離去了,像云一樣飄走了。慕瑾遙遙的看著,臉上蕩漾著笑意。

  慕瑾在塞外呆了不少日子,一日她信馬由韁,行了數(shù)百里,她看自己所在地界山勢雄奇,多蒼松怪柏,林間云氣繚繞,知道自己是到了賀蘭山附近了。她的心思一動,沒有原路返回,而是繼續(xù)向前行進。她想去韓紀丘的家鄉(xiāng)看看,去看看他所說的竹山云海,千里花海。這些年她一直有這個想法,可是自己跟隨榮叔的駝隊,不好擅自離去,這個想法遲遲沒有實行。這次,她獨身一人,來去倒也自在。迎著御風(fēng),乘著快馬,她奔往那個小小村落了。

  韓紀丘的茅屋坐落在一個山坡上,四周是茂密的竹林,翠竹緊緊環(huán)繞著房屋。韓紀丘前些年回到家鄉(xiāng),祭奠了父母,又給房屋稍加修葺,就會到邊塞,如此數(shù)年在外漂泊。他走的時候,并沒有去拜托村里人幫忙照看家里,一些熱心的鄉(xiāng)民,想要幫忙,也被他婉言謝絕了。他覺得自己常年不在,沒必要讓別人勞心費神。茅屋就此與茂密的竹林融為一體了,唯有清風(fēng)明月相伴。

  慕瑾一路上跟人打聽,風(fēng)餐露宿,日夜兼程,之前雖然跟著駝隊闖大漠,可仍舊被這路程搞得疲憊。然而當(dāng)她憑著鄉(xiāng)民指引,來到韓紀丘的小小茅屋,數(shù)月的疲憊,一掃而光。

  “公子,這地方閑置太久了,不適合居住,您不如到山下的旅店歇腳”。老李頭說,他看著眼睛亮亮的慕瑾,很是關(guān)切的說。在他倆來的路上,他與慕瑾聊了幾句,知道慕瑾來訪韓紀丘的故園,也知道慕瑾是韓紀丘的一個故人。

  “老伯,這里就不錯,翠竹環(huán)繞,甚是清凈,在這里休息,那真是太好了”慕瑾笑笑,婉言謝絕李老頭的建議。

  “那好,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就到山下找我”李老頭看慕瑾對茅屋興致頗高,也不好再說什么。

  “公子也好生歇息了吧”

  慕瑾笑著目送李老頭離開。這才在院中慢慢踱步。她仿佛又成了十五六歲的姑娘,她用手碰碰石碾盤,或者敲敲盛水的陶缸。待她覺得自己對院子的一切都熟識了,她才走進房間。房門輕輕一推,屋內(nèi)帶著潮濕的氣味,撲面而來。

  慕瑾大體看看,笑著說:

  “這可有得忙了”。

  接下來的日子,慕瑾給茅屋好好整飭了一遍,村里的人也多來幫忙,大家對這個外地來的漂亮青年,感到好奇,又覺得喜愛。后來,當(dāng)慕瑾穿著與當(dāng)?shù)嘏訜o異的衣裙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大家才明白那個漂亮青年原是一個女子。很快的大家默認了一個事實:慕瑾是韓紀丘的婆娘。于是大家也推測,外出多年的韓紀丘應(yīng)該快回來了,不然他的婆娘為何收拾茅屋呢?

  遠在塞外的韓紀丘自然不知道慕瑾的所作所為。他陷入一種更矛盾的痛苦中,他一方面高興慕瑾找到了佳偶,可另一方面他看到慕瑾同霍庭琛二人親切交談,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永遠失去慕瑾時,他才深刻明白自己對慕瑾的心意,理智被情感打敗了。

  他應(yīng)邀參加一個樓蘭人家的婚禮,這戶人家是他做生意認識的。那時的他正陷入內(nèi)心的隱痛里,他答應(yīng)了。

  那天,慕瑾決定會他家鄉(xiāng)的時候,他去了樓蘭。

  篝火燃的很旺,木架上烤制著泛著油光的肥羊。宴會上音樂與歡笑不絕于耳。美麗的樓蘭姑娘,雙手被海娜花染的紅紅的,交叉在膝前,安靜的坐著。新郎則隨著音樂,熱情的舞蹈。大家都為這對幸福的新人送上祝福。韓紀丘也默默的祝愿,這份祝愿,不止是對這對新人,還有遠在京城的慕瑾。

  音樂更加歡快了,氣氛也變得熱烈起來。韓紀丘飲下了一杯酒,他決定回家了。

  韓紀丘回到故鄉(xiāng)這天,天藍的脆生生的,他看著繁茂的林木,以及明媚的惹眼的陽光,他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初到何府的那一天。

  他遇到了鄉(xiāng)里人,大家熱情的打招呼。

  “紀丘,兄弟回來了,有空來我家吃酒呀”大伙都沒提慕瑾這個事,因為他們都認為韓紀丘知道慕瑾早到了。

  若不是韓紀丘遇到老李頭,那他一定會被收拾妥帖的家弄得糊涂了。

  “哎呀,紀丘,你咋才回來,你可真放心讓你婆娘一個人回家來”李老頭不住的數(shù)落。

  “李老伯,您這是拿我取笑了”韓紀丘被李老頭弄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活生生的人,還能看不見”李老頭看著韓紀丘臉上的疑惑,只覺得不可理喻。

  “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李老頭拍拍韓紀丘的背,走了。

  韓紀丘的心中閃過慕瑾的影子,他幾乎是飛到家里的,可他回到茅屋,只見滿園的蒼翠,只聞啾啾的鳥鳴。屋子被人收拾的干凈利索。木制方桌上擺著一個粗陶罐,里面放著一捧花草,散發(fā)著幽幽香氣,看樣子是剛采來不久,花葉都很清潤。白瓷的茶壺還溫著,韓紀丘輕輕端起,拿開壺蓋,看到被水浸潤的竹葉。他把壺里的余下的茶水飲完了。溫?zé)岬牟杷?,緩緩流入他的身體,那絲余溫讓韓紀丘的心蕩漾了。他笑了,對著滿園的蒼翠,他笑出了聲。

  韓紀丘,沒有去找慕瑾,而是乖乖的等她回來。他的內(nèi)心是悸動的,一向沉穩(wěn)的他,慌亂了,臉上發(fā)起了燙。

  天色暗淡了,斜陽西墜。繁星點點,天空帶著柔柔的藍,如錦緞。月亮高升了,月光撒下來,落到每一株草木,落到每一株翠竹的葉子上,落在韓紀丘的心上。

  他聽到了馬兒歡快的胡哨聲,接著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那是韓紀丘所深深眷戀的人的聲音。

  慕瑾去鎮(zhèn)上了,去拜訪與她父親何仲延交好的駱俊豪伯父。駱家人很熱情好客,慕瑾只得叨擾了半日。駱氏想留宿慕瑾幾日,慕瑾婉言謝絕了,她掛念茅屋。待用過晚飯,慕瑾披星待月而回。

  “紅紗,你要乖啊”慕瑾笑著給紅紗梳理毛,紅紗親昵的跟慕瑾撒嬌。慕瑾拿出一塊兒豆餅,塞給紅紗,紅紗慢慢咀嚼起來。

  “紅紗,你辛苦了”。

  慕瑾摸摸紅紗的腦袋,借著月光走進了屋。屋內(nèi)的韓紀丘悄悄的閃在了暗處。他的心被難言的喜悅所填滿了。慕瑾在桌子上摸索火石,想要燃起油燈,可還未等她觸碰到火石,她的手被一只溫暖而又帶著些粗糙的手握住了。耳邊傳來韓紀丘柔柔的呼喚:

  “慕瑾,我回來了”

  他從暗處現(xiàn)身。

  慕瑾沒有言語,任由韓紀丘握著自己的手。她曾有過千言萬語想要跟韓紀丘訴說,可現(xiàn)在她無言了。沉默良久,她才開口,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是顫抖的:“回來了就好”。

  慕瑾能感受到身后靠過來的那具軀體的溫度,她也能感受到身后人微微的顫抖。

  韓紀丘輕輕的繞到慕瑾的面前,他用自己的右手把慕瑾環(huán)在自己的懷里,眼睛望著慕瑾。慕瑾的頭一直低著。韓紀丘用唇輕輕摩挲慕瑾的頭發(fā),然后是額頭,慕瑾把頭微微抬起來了,她能感受到那個帶著溫度的唇的輕柔。她垂下的手慢慢抬起來,她摘掉了韓紀丘右臉頰的面具,面具落到地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韓紀丘臉上的傷疤暴露在月光下。慕瑾用手輕輕的撫摸那個駭人的疤痕。

  當(dāng)慕瑾那帶著微微涼意的指尖,觸碰到韓紀丘的臉時,韓紀丘覺得自己的心里打起了雷,陰翳的云層迎來了陽光。

  他吻了慕瑾的唇。帶著無限的眷戀與柔情,他輕柔的吻著,只是靠近而不是占有。慕瑾貪戀他的溫柔,她享受著來自他的吻。韓紀丘的懷抱更緊了,吻也變得綿密了。待懷里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才戀戀不舍的停下來。

  他望著懷里的慕瑾,柔聲說:

  “慕瑾,嫁給我吧,做我的妻子,白首不離”。

  “韓紀丘,這句話我等了八年”慕瑾眼里帶著淚。她踮起腳尖,吻上了韓紀丘的唇。慕瑾的吻富有激情,帶著灼燙的溫度,帶著八年的日日夜夜的思念。

  何慕瑾與韓紀丘像兩條河,雖來自不同的源頭,可他們相遇了,然后相互溫柔的包容,最后融為一體,匯入汪洋;他們也像兩棵相生的樹,枝葉相觸在云中,根緊緊握在地下。

  就像春風(fēng)對櫻桃花所做的那樣,他們在美好的月夜結(jié)合了,成為世上最親密的人。

  若干年后,黃沙漫天的古戰(zhàn)場,長起來了郁郁蔥蔥的胡楊,胡楊樹的掩映下,有一處小小的木屋,那里有一對幸福的夫婦,一雙活潑的兒女。

  全文完

  

屋頂誦經(jīng)的貓

感謝一直陪伴我的四位小伙伴。謝謝大家   《卿不予》是我接下來努力的方向,也許過年期間會把它寫完。   再次感謝陪伴我的每一個朋友。謝謝大家(≧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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