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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生者崇陽子

第二章:崇陽子

殺生者崇陽子 厚玉 2558 2020-09-04 21:12:38

  崇陽子終于來到了這片雪的世界,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這也不重要,就像這里的雪一樣不重要?;疑圩影殉珀栕影煤車缹?,只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臉,臉上分明布滿了寒霜。但這并不妨礙崇陽子的堅毅,腳下的冰刺骨,背后深深的腳印又被雪花所覆蓋,每一步走得都是十分沉重,他心有目標,目標就是獨徑的終點-----雪山??此撇豢赡?,也的確不可能?至今,沒有人能走上雪山之巔,至于為什么,無人知曉,但三歲孩童都知道這是無意義的事。其實,去雪山之巔真沒有意思,滅絕生機的地方,何談意義?但崇陽子從出生以來就有很多疑問,只不過,雪山之巔是最大的疑問罷了。當他踏入這片白雪的世界的那一刻,所有的疑問都消失了,只留下,雪山之巔。一往無前,心之所向,堅不可摧,就算山石崩裂也不可以搖撼半分。從未有過的遲疑,崇陽子認為,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如果不能上去,那么,他再也無法真真切切的看透這個塵世,也不會看清這個充滿疑問的天地。他還在走著,雪花兒覆蓋了他,步調(diào)放緩的許多,此時的步調(diào)竟和飄零雪花的節(jié)奏出奇的一致,這不是巧合,只是現(xiàn)在的崇陽子仿佛就像雪國之境空中飄落的瞎子。不能回頭,已看不清來時的路,開弓豈有回頭箭?只留下寂寥的一片蒼茫。前方的路都在迷離之中,望不到十米之外。崇陽子舍不得回首,他弓著腰,頂著風雪寒霜,負履前行,身子微微發(fā)顫,這時的崇陽子全身都是麻木,失去知覺,惟獨那顆正在跳動的心和那不屈的意志。風雪越來越兇猛,吹動了除崇陽子和雪山以外的所有事物,他身體微微傾斜,但隨后又穩(wěn)住了。寒霜陣陣襲來,滲透了他的血肉和骨髓,又灌進了他的口鼻,這是在踐踏著崇陽子的肉身,他緊鎖眉頭,痛苦的面容之下仍是不屈的堅毅。雪國之境的一切都在無限循環(huán),飄落的雪花,墜落的瞎子,以及崇陽子的步調(diào),還有他所承受的所有痛苦。時而微傾的身體,時而呼出的白氣,正在悄然的融入進這冷絕的空間。崇陽子快要化成一片雪花。只是極致的痛苦之后是血液的加速沸騰,一陣酥麻直入心底,崇陽子挺住了自然的折磨和懲罰,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舒心與溫暖。在被這個雪國巨人無數(shù)次的摧殘之后,崇陽子徹底融入的這片天地。對肉體的摧殘只能擋住心中有恐懼的人罷了,對于崇陽子,只不過讓他的心更堅定而已。肉體上極限過后的麻木,讓他的心臟在劇烈跳動,跳動得像涓涓細流,也像奔騰入海的狂浪,但更像一尊天神,站在九宵之上,手握重錘,敲打著一面紅皮巨鼓,震得天地激蕩。一股股暖流交匯在四肢百骸,就連雪國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應該是被鼓聲震得有所收斂。它的風變得溫柔,吹得崇陽子如沐春風,這個風真是個美人,美人對他耳鬢廝磨,酥香軟語,他真的感受到她的溫度了,顫抖得手指,想要觸及她的肌膚。崇陽子還是停下了腳步,立在暴雪之下,任她纏綿在自己的身上,緩緩低下眉頭,感受她的萬般風情,此時,靡靡之音回蕩不絕,沉醉不能自拔。就這樣,它靜止了空間,雪國就要得逞了,崇陽子快要變成了瞎子。崇陽子要倒了,他斜著身子,漫不經(jīng)意的就快要變成瞎子。千鈞之刻,“叱詫一聲”,從崇陽子的喉嚨發(fā)出一聲響決的冷斥。崇陽子救贖了自己。他的冷斥從真正意義上來說是雪國之境的第一個聲音。這一聲改變了所有的一切,因為,雪國從未有過聲音,這個世界是“靜止”的,連飄飛的雪花和吹來的風都是相對“靜止”。吼聲打破了雪國之境的平靜和規(guī)則,也打破了人間的片刻溫存。從此以后,雪國再也不能滅絕生機了,至少再不能滅絕這回蕩不絕的一聲冷叱。

  果然,最可怖的依然是殺人不見血的溫柔鄉(xiāng),依然是人在意志上的崩潰。消失在雪國的生命都是敗在了這暖然的風?其實他們都是敗給了守不住“初心”的自己。亦如他,亦如吾,亦如崇陽子乎?崇陽子抖掉衣服上的雪,只留下滿身的霜,大步前行。雪國不會再去招惹他了,因為,看慣了春華的放蕩,才知秋實的純潔。不知何時,崇陽子面前的雪山不見了。難道雪國之巔不過是海市蜃樓?這一切都只是虛妄么?他艱難的抬起手在空中試探的抓著,奮力的想證明這不是真的,但此時的他連雪的溫度都感受不到了,好像自己就是一片虛無。難道真是黃粱一夢?不,他不能有疑問,崇陽子早就知道了,所有的疑問都不及向前一步來得是在,但,意義何在?崇陽子在雪國走了數(shù)不清的步數(shù),但他確實不想再走這一步,這不是對死亡的懼怕,而這是真正的來自心底的一種落寞。無關(guān)乎風雪,也無關(guān)乎生死。再呼一口氣,再踏了一步,他肯定無悔。這一步還是重重的踏在一堆雪花之上,而崇陽子跌落萬丈深淵,就像那墜崖的瞎子一樣。崇陽子墮入了萬丈懸崖。他靜靜的躺在黑夜之中,不想再有任何的動作,生死不知,亦不知生死,哀莫大于心死!崇陽子始終還是個人,還是一個非常真實的人。他的腦海一片空白,最后的意識還留在消失的雪山之上。點點白光映在崇陽子的軀體上,部分的則射進了他的眼睛,他踉蹌著站起身來,向有光的地方走去,哪里有他的答案或者疑問。無數(shù)的白光向他涌動而來,這一瞬間,他愛上了這個刻薄而無情的世界。原來,他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雪國之境的大門。崇陽子的心在滴血,精神在不斷的萎靡,這條生命,隨時都可以失去,不再值得留戀。老天給他開了一個最大的玩笑。但,他心中所知,他不能讓她看到自己失敗的樣子,就算要倒,也要倒在她的土地上,用滿身的熱血來奠祭這冷漠的風。不再有顧慮,不再有幻象。突然,崇陽子的雙眼射出精光,這是最后的底氣了,一腳狠狠的踩進了自認為強大無比,純潔如雪的天地。但隨之一聲砰碎之音,這是雪國的第二個聲音。崇陽子面前的雪國之境就像一面被擊透的鏡子一樣破碎,分崩瓦解。轉(zhuǎn)而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一座巍峨的金黃古寺,古寺牌匾上面題著三個滄桑的大字“殺生寺”。崇陽子怔住了,難道這是另一場夢?崇陽子望眼欲穿,欲窮千里?時空在變換,歲月在輪回,所有的景與物都在飛速的交替,包括,生與死。這才是真正的黃粱一夢。三個呼吸的時間,時空、歲月、生死就是完成了它們的變幻,而崇陽子也被變幻到“殺生寺”的正殿當中。大殿并不堂皇,說是大殿也不像,大殿正中的蓮臺上連一尊佛像也沒有,只有一面銅鏡,這面銅鏡緩慢的旋轉(zhuǎn)在蓮臺上,旋轉(zhuǎn)的節(jié)奏和雪國的雪花如出一轍。散發(fā)出陣陣白光,銅鏡的面前坐著一位了無生氣的老僧,老僧白衣、白須、白發(fā),像是提著最后一口氣,在等待崇陽子的到來,坐下的蒲團已開始泛青,這是晨鐘暮鼓的磨礪,也是青燈古卷的熏陶,而它不知,面前的崇陽子,在此刻,徹底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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