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

逝者一夢起紅樓

第五十一章 受爵伴虎眠,承恩袖蛇去

逝者一夢起紅樓 秋笛聞癡夢 2071 2021-03-16 18:23:00

  這位公主兩次到揚州在眾人眼里,行程都頗為奇怪,加上進屋后又不聲不響地晾著他站了一會,也不怪陳元生如此沉不住氣,還不等坐下就已經(jīng)發(fā)問。

  “府臺大人且入席。”

  云竹避而不答,笑著伸手請道。

  陳元生猶豫了一下,還是依言入了席,出于禮節(jié)并不直視云竹,心里卻想著看看,這位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于是臨仙閣‘天水一色’包廂內(nèi),云竹與陳元生分次敘座,席設(shè)在了云竹方才倚著的北窗邊。

  屋內(nèi)雖生著火爐,但畢竟冬深時節(jié),凜凜的寒意依然令人身上發(fā)冷。

  至少陳元生喝了一鐘溫好的酒后,才覺得身上多了些暖氣兒,隨著飯菜逐漸上桌,他的腦子也活絡(luò)開來,雖不知道云竹為何要一直開著窗,但不妨礙他盯著之前的問題隱晦地表達疑惑。

  “這深冬臘月,殿下來揚州游玩,該是我等好好接待才是,卻煩殿下作東,實在心中有愧啊。”

  “不說這個?!?p>  云竹提起酒壺為自己添了一鐘,包廂內(nèi)雖無他人,但齊三在門外,看不見的地方也有人守候著,她不怕出什么亂子。

  所有事情自會有人記住,她可以放手去做,這是下江南之前當(dāng)今皇上給她的口諭。

  她作出閑談的模樣,片言不提正事:“此處是臨仙閣最好的包廂,名為‘天水一色’,大人可知其中故典?”

  “應(yīng)是出自王勃《滕王閣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p>  這種孩童都知道的序文,自然難不倒進士出身的陳元生,甚至對于云竹拿這個來考校他還頗有些不屑。

  這小姑娘沒讀過幾本書,也不知圣賢教誨,才會用這種問題顯擺一下。

  他心里這樣想著。

  “府臺大人學(xué)問自然是好的,不過我說的故典可不是這個?!?p>  云竹像是早就料到陳元生的反應(yīng),只是盈盈一笑:“倒不怪陳大人不知,那時你還在翰林院編修,沒有外任呢?!?p>  “哦?愿聞其詳?!?p>  這樣一說陳元生反而來了興趣,停箸問道。

  “歷來天子南巡,揚州都是必經(jīng)之地,我朝至今五代天子,包括圣上和太上皇也曾落腳揚州,來過這臨仙閣‘天水一色’,就是你我坐著的地方?!?p>  “圣駕竟來過此處?!?p>  陳元生一驚,也看不出是真的還是裝的,忙放下牙箸,面窗向北遙拜:“怪不得即便門窗大開,也無絲毫冷意,全賴太上皇及皇上洪福,龍氣升騰所致?!?p>  此時窗外恰好吹來一陣寒風(fēng),陳元生拱起的手被吹得抖了一下。

  “這話我回去會如實稟報父皇?!?p>  云竹看著他表演,心里發(fā)笑。

  這種人她見得不少,早就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當(dāng)年圣駕南巡之時這處還叫‘水天一色’,只是父皇有言‘天子為萬民之主,天字應(yīng)當(dāng)在水字之前’,于是才改了過來?!?p>  “原來如此。”

  這事情陳元生還真不知道,也不及多想,只能這樣勉強附和,而接下來云竹的問題就有些讓人心驚了。

  “府臺大人以為這兩個名字如何,是‘天水一色’好些呢,還是‘水天一色’好些?”

  這人是來找我麻煩的。

  此問一出,陳元生就明顯感覺到了這一點。

  當(dāng)今皇帝登基至今已有六個年頭,擺在他面前的問題除了暫時沒有立儲之外,最棘手的是名義上已經(jīng)清心安養(yǎng)于壽和宮的太上皇。

  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皇宮里如果有一個跟皇帝權(quán)力差不多的人,那這天下之主也名不副實。

  皇帝當(dāng)初怎么也不會想到,那個親手把皇位禪讓給他的老父親,到了晚年居然還有如此大的權(quán)欲,而且憑借軍中的威望以及年輕時在各地上下留的耳目,竟然真的能將很多軍國大事握在手中。

  只是這種朝局卻苦了下面做事的人,但凡作官的都懂得站隊和押寶,同樣知道有時和稀泥才是最好的態(tài)度,畢竟多一條退路等于多一條活路。

  而作為蝦兵蟹將中的一員,陳元生非常清楚自己即便已經(jīng)在一個隊伍中,也不能夠明著表達出來。

  這樣看來云竹哪里是在問兩個名字孰優(yōu)孰劣?

  皇上已經(jīng)明示自己是天,而太上皇名諱中有一個‘洛’字,皇上當(dāng)年為這個包廂改名時絕非無心之言,云竹的言下之意也顯而易見。

  這是在問他以皇上為先,還是以太上皇為先。

  按理說這時裝傻才是最好的,可他無言猶豫的這一會,已經(jīng)把裝作聽不懂的機會自己錯過了。

  “很難回答么?”

  此時巧笑嫣然的云竹,在陳元生眼中似乎變?yōu)榱艘活^擇人欲噬的猛獸,慢慢地露出了她的獠牙。

  “陳大人,本宮聽說最近沈立經(jīng)常去貴府拜會,正巧本宮也早就想與那位正式認識認識,既然來到這揚州地界,你想一盡地主之誼,不如還席的時候把他也請上?”

  這是個和剛剛那個一樣難回答的問題,或許更有甚之。

  沈立是太上皇在江南的耳目,皇帝一系包括云竹在內(nèi)的很多人都想除之而后快。

  只是這人行事圓滑極難被人抓到把柄,而且頗得太上皇賞識,沒有確鑿的罪證想把他連根拔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陳元生與其說與沈立交好,不如說暗地里依附了太上皇,但這事也就短短不過幾個月,這位公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她今日選擇私下里拜會,態(tài)度也曖昧不清,如果確定陳元生投靠了沈立背后的太上皇并且要解決掉他,大可不必這般費事。

  不知轉(zhuǎn)過幾個念頭,陳元生抹了一把頭上的細汗才開口道:“下官遵命?!?p>  公主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絕對沒有資格拒絕這個要求。

  鎮(zhèn)撫司的人還挎著刀站在外面呢,陳元生可不想去試試人家的刀利不利。也只能暫時答應(yīng)下來,然后去找那姓沈的商議一下。

  “噯,本宮一介女流,哪里有權(quán)命令陳大人?”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云竹三言兩語間就把這事定了下來:“五日之后,本宮會前去沈立府上拜會,到時如果他再推言不在,就是陳大人的不是了。”

  “下官明白,明白......”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