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陽光暖暖的,透過校園那排高大的梧桐樹繁茂的枝葉,灑在秋天的落葉上,聞起來,似乎有一種谷子的香味。
馬遠在校園食堂用過午膳,還得打回去一份伺候賈小主賈小墨同志。由于這位賈爺懶惰成性,馬遠稱他賈小主。
他拎著飯盒,懶洋洋地走在下午懶洋洋的陽光下,走在校園樹林的石砌小道上,掏出手機,給他的“好基友”打電話:
“我說你也不至于真要被我圈養(yǎng)吧,連吃飯都得把豬食端到嘴邊,這都連著幫你帶好幾頓了,有個完沒有!”
此時的賈小主,正在宿舍激情四射玩著魔獸爭霸,在電話里不耐煩地打發(fā)他:“才帶幾頓飯啊,就不耐煩了,告訴你,能給本少爺打飯吃,是你莫大的榮譽,你們馬家祖上都有光,你小子還不知珍惜,那個隔壁宿舍的張小輝同志,申請了好幾次要給本少爺打飯,我理都不理他!”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行行,你厲害,你夠狠,正好學校門口有條流浪狗,我把飯倒給狗吃,也比給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吃了強,狗吃了還知道沖我搖搖尾巴感恩戴德呢,你另請高明吧啊!
賈小主一聽急了:“哎,別啊遠哥,你到哪了,江湖救急,誰沒有個困難的時候,以后我?guī)湍愦蝻堖€不成,兄弟都餓暈了,你快點,快點快點……”
馬遠:“餓死你孫子活該,狼心狗肺的東西,這會兒想起你馬爺來了,剛才……”
馬遠突然不說話了,兩眼癡癡地望著前方的小樹林,立在了陽光下,停在了秋風里。
他直到N年以后,還記得當時腳下落葉沙沙作響,被秋風吹起一片兩片三四片,他還記得那個中午的陽光有多么溫暖,光線和多么柔和,他還記得那天的秋風吹到臉上,是多么沁人心脾,多么搖人心魂……
但是真正搖蕩他的心魂,迷戀了他的心志的,并不是什么秋風,也不是什么陽光,而是秋風里、陽光下的一位女神。
在他的眼前,那位女神正在樹林里神情專注寫生,她穿了一身白色長裙,優(yōu)雅地站在天地之間。陽光透過樹林灑在地上,灑在她的白色連衣裙子上,地上風吹影動,樹影交錯,一片斑駁,微風吹過,吹動了她的發(fā)梢向后飄蕩,吹皺了她的白裙隨風擺舞,,吹懵了癡癡的馬遠馬公子。
這位女神不是別人,正是他魂牽夢繞的李丹。
馬遠看呆了,眼前好像出現(xiàn)了幻像:
一位白衣仙子從天上飄落塵間,午后的陽光散下金光閃閃,為她披上了五彩霞衣,她正沐浴在陽光里,玉立在叢林中。他悄悄走進,悄悄來到她身后,看到畫板上,畫的竟然是他的素描像!
“喂喂,小遠子,你丫說話啊!”賈小主的電話聲,讓馬遠從幻想中猛然驚醒過來。
馬遠回過神來,一臉神傷:“不說了啊,我有點事!”
他掛斷賈小主的電話,慌里慌張躲到一棵大樹后面,背靠著大樹,開始撫摸輕拍自己亂撞亂蹦的那顆小心臟。
“馬遠同學,勇敢一些,不要怕,你的機會來了!”馬遠握著拳頭為自己默默運功打氣!
他扭過頭偷看一眼,幸好李丹還在專心畫畫,并沒有未發(fā)現(xiàn)他。
“今天的天氣真好,樹林里一個人也沒有,除了我倆,真他媽的天神相助,太適合表白了!”他暗自慶幸。
“第一次,和她的第一次,說的第一句話,一定不能出丑,要留個好印象才行,恩,對,第一印象很重要,第一印象決定成?。 ?p> 馬遠開始陷入構(gòu)思,想象如何該自己出場。
幻想場景之一:
馬遠把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里,嘴角上仰45度,吹著口哨,旁若無人從李丹身邊走過。
李丹停下筆,凝神望著酷氣十足地自己:“同學,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幻想結(jié)束)
馬遠:“不行不行,這樣顯得我太冷酷傲慢了,萬一她不和我打招呼呢?再想想、再想想?!?p> 幻想場景二:
馬遠面帶微笑,陽光帥氣走到李丹跟前:“同學你好,我叫馬遠,可以和你認識一下嗎?”
李丹抬頭:“你就是馬遠呀,好呀,當然可以。”(幻想結(jié)束)
馬遠搖搖頭:這樣也不行,顯得我太沒范兒了,一點也不男人不霸氣。
幻想場景三:
馬遠雄糾糾氣昂昂,霸氣側(cè)露,來到李丹面前:你好同學,我叫馬遠,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李丹抬頭望了望馬遠,害羞地點點頭,隨即又低下了頭。(幻想結(jié)束)
馬遠一拍大腿:“考,就這么辦,come on baby!”
馬遠悄無聲息地把飯盒放下,右手五指分開,搖頭晃腦地整了整發(fā)型。信心滿滿地從樹后面走了出來。
可是剛邁出了兩步,勇氣卻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癟了,他的兩條腿開始不爭氣地打顫。
“媽的,這次還是算了,一點準備沒有,不能打無準備之仗。”
馬遠掉頭就想繞路逃竄,可是又心有不甘,不肯錯過這大好秋光良辰美景、這大好良機樹林偶遇。
“馬遠同志,你要勇敢勇敢再勇敢,不就是個黃毛丫頭嘛,有啥可害怕的?媽的,上!”
馬遠緊握雙拳,朝李丹走過去,裝作一副剛看到她的樣子。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盡量裝出輕松悠然的樣子:“你好,同學……”
李丹遲疑了一下,停下畫筆:“你好。”
馬遠突然感到尷尬無比,窘困非常:“我……我吃過飯了,你吃飯了嗎?”
李丹回應給他一個甜甜的微笑:“恩,吃過了!”
馬遠:“噢……”
他腦子里忽然一陣發(fā)懵,平時里口若懸河飛流直下三千尺,此時卻干枯得一滴水也擠不出來。
他不知道接下來再說什么,無比尷尬地嘿嘿一笑,扭頭就竄出了小樹林。
馬遠一路狂奔,逃命一般狂奔到宿舍,他踩著梯子跳上床鋪,蒙上被子就開始嘿嘿傻笑!
賈小主放下玩游戲的鼠標:“馬遠同志,快餓死我了,我飯呢?”
“她對我笑了,她對我笑了,她真的對我笑了!”陶醉在嫣然一笑中的馬遠根本不接他的話茬。
賈小主不明所以:“你小子犯什么神經(jīng)病,傻了吧?誰對你笑了?”
馬遠:“你才神經(jīng)病,是女神,女神對我笑了”。
賈小主:“別惦記女神了,我快餓死了,哥們還沒吃飯呢,我飯呢?”
馬遠這才想起來:“考,壞了,飯盒我忘在小樹林里了!”
賈小主餓得六神無主、氣得七竊生煙:“你妹的,小遠子!”
他抽起枕頭,狠狠地砸在尚不十分清醒的馬遠的木頭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