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后,幾人坐上馬車前往鎮(zhèn)子。知韻和知謙已經太久沒有做馬車了,開心的不得了。
知韻拉開帷裳,細數著路過的樹木。知謙拿著從溫知露那里求來的肉脯逗弄杏仁。
這是溫知露穿過來后,第一次坐馬車。比牛車舒服多了,也快多了。但依舊是有些顛屁股。
到了鎮(zhèn)上,溫知露打算先去成衣鋪買兩身衣裳穿著,再挑些好點的布料做衣服。
路過一排賣繡鞋的攤子時,溫知露叫停了馬車。
有四五個繡鞋攤子挨在一起,其他家的生意都算不錯,但唯有一家無人問津。
溫知露一排看下來唯獨這家,做工最為精致,且樣式也與其他家也不大相同。
“這個怎么賣?”溫知露指著一雙鵝黃色繡著梨花的登云履問。
攤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見有人問鞋,欣喜的上前答道:“一百五十文?!?p> 這個價格算不上便宜,旁邊攤子上的繡鞋都在百文以內。
但溫知露仔細看了鞋子的面料和做工。面料雖然一般,但繡功可謂超絕了,最主要是心思別致,每朵繡花的花心用的竟是魚鱗磨成的圓片繡在花心上的。
不談樣式,光說這種做工的鞋子,放在鋪子里賣少說也要二三百文。
可沒人光顧這點就讓溫知露有些納悶了。
攤子上沒有孩子尺寸的鞋子,溫知露就報了自己與她娘親的腳碼,要了五雙繡鞋。
“姑娘,你可別在他家買鞋?!币粋€大娘本是在隔壁攤子挑鞋的,見溫知露要付賬,才出聲制止。
溫知露不解的問道:“怎么了呢,大娘。”
那大娘似乎覺得小姑娘的攤子晦氣,將溫知露拉到一邊解釋:“她們家是男人繡的鞋,這女人怎能穿男人繡的鞋呢?”
這個朝代雖不流行裹腳,但女人的腳卻也是最為私密的地方,男人看不得,碰不得。女子的腳一生只能給丈夫碰。若被丈夫以外的人碰了,那便是不貞。
“怪不得做工如此精美,卻依舊無人問津。”溫知露感嘆。
賣鞋的小姑娘,見鞋子又賣不出去了,一時委屈竟哭了出來。
“姑娘別哭了,這鞋是誰繡的?”溫知露上前安慰道。
小姑娘嗚咽著回答:“是我哥哥,雖說他是男子吧!但他的繡功好,做的鞋子也好看舒適。可是你們就因為他是男人,就就...”
小姑娘一時語塞,又繼續(xù)哭了起來。
江晚沉見她買個鞋子都買了如此之久,便下了馬車。
周圍眾人見馬車上下來一位如此俊逸的男子都是看呆了。
連那小姑娘,怔住了忘了哭。
“你的鞋子我全要了,你回去問問你哥哥,想不想為我做事,他若有意,就讓他去北街的瑞雪樓去尋我。我姓溫?!睖刂督o了那小姑娘二兩銀子,買了她攤子上的全部繡鞋。
小姑娘一時愣住,打量了一下溫知露的穿著,又看了看旁邊的江晚沉。
小姑娘心中思索后,滿心歡喜的應了下來。
風無影將繡鞋悉數搬上馬車。
王若弦在車上也是聽了個清楚的。
等溫知露上車后,王若弦忍不住問道:“女兒,就算你不在意這是男子繡的鞋子,可是你買這么多做什么?”
溫知露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說道:“我買的不是鞋,是人才?!?p> 小姑娘的繡鞋全部賣光了,興高采烈的跑回家中。
小姑娘的家在西街的貧民窟,這里住的人,一般都是靠做苦力掙錢的。別看人住在鎮(zhèn)子上,但這里的人比不得村民。像溫知露他們村的人都是有田可種的,這平民窟的人才是最窮最底層的。
何存的繡功是同她娘學的,她娘是遠近聞名的繡娘,早年是各大繡莊搶著拉攏的人才。何存的爹是當兵的后來死在了戰(zhàn)場上,她娘靠在繡莊做工和他爹的撫恤金將兩人養(yǎng)大。后來他娘的眼睛不好使了,便不能在繡莊做事了。就自己在家做一些繡鞋拿上街去賣,何存從小看著他娘繡花做鞋。后來他娘有一次生病做不了繡鞋,但第二日要交出兩雙繡鞋,若是交不出來就要賠人十兩銀子,當時何存死馬當活馬醫(yī),自己做完了那兩雙鞋。
誰知,繡的竟比他娘繡的還要漂亮幾分。
后來,就一直是他背地里做繡鞋,用她娘的名頭拿出去賣。
他妹妹,何芳在繡花上沒有天賦,根本不會刺繡。娘死了后,就說是何芳繡的鞋??墒浅T诤舆呑吣挠胁粷裥?,最終還是被人給發(fā)現了,還將他們告上了衙門。把家底賠了個底吊,才被放出來。
“今日這么早回來?”何存發(fā)現妹妹今日比往常回來的都要早,就以為她又被人給奚落了,還準備安慰她一番。
“嗯,今日的鞋全賣完了?!焙畏寂d奮的說。
何存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全賣沒了?”
何芳眉開眼笑的點著頭。
“那人家知道,這鞋是我繡的嗎?”何存不放心,害怕再吃了官司。
何芳道:“知道,本來那姑娘只買了五雙,后來人家同她說了,這鞋是你繡的,她就全買了,還問你有沒有興趣,跟著她做事呢!”
何存激動的站了起來:“真的都賣完了?還讓我去隨她做事?”
何芳鄭重的點頭:“是,那姑娘穿的十分寒酸,但出手闊綽,與她同乘一輛馬車還有個貴氣的公子哥,估計是那公子哥的丫鬟吧!”
何存以為是哪家貴人,不嫌棄他是男子,準備叫他去府上做事。他興高采烈的備了幾張自己最滿意的繡品,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