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從哲笑道:“匯賢酒樓那兩樁案子就不管我的事了,這得問你們,我想這兩案子首先應該和韃子脫不了干系,調查這兩案子之事皇帝已交予我全權負責,可你們現(xiàn)在的任務是幫我殺了詩情先生,然后再來幫我調查這兩樁大案。”
蘇歷內心無比惶恐不安——平生從未遇見過如此有趣之事,努爾哈赤要他殺方從哲,方從哲要他殺努爾哈赤,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幫誰?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之趣事?仔細想想,真的不是一般的巧合,而且還極大有趣。
他真的想一走了之了,其實他本來就不愿意幫努爾哈赤殺方從哲的,現(xiàn)在知道方從哲原來是和他一樣從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哥們,就更不可能殺他了。
接下來他該怎么辦?答應方從哲去殺努爾哈赤?不可能的……歷史不可能輕易改寫,“我這個小人物殺不了努爾哈赤!”
蘇歷在想,這兩個人都不能幫,那么他該怎么辦???
一條扁擔兩頭挑,忽悠人的日子終于過不下去了!蘇歷已在后悔,他極度后悔!
哎呀,這條扁擔就要翻了,我蘇歷唯一的出路就只有一個字,跑!我再也不玩了不行嗎?我遠走高飛你們能把我怎么著?
當兩人離開天朝茶樓時,蘇歷決定告訴李揚真相。
在錦衣衛(wèi)公房里,蘇歷把所有的秘密一五一十的都告訴給了李揚,他已經玩不起那條扁擔,也不想玩下去了。
李揚聽了他的故事后不知笑翻了幾回,半晌后才對蘇歷道:“老弟,我簡直佩服你到五體投地呀。”蘇歷道:“老哥,這話怎么說?”李揚道:“連皇太極都想把老婆送給你,你難道不讓人佩服嗎?”蘇歷道:“老哥,別開玩笑了,還是快想想我們該怎么跑吧!”李揚道:“跑?跑哪去?他們的探子一發(fā)現(xiàn)你跑了,兩邊都會派殺手追殺的?”
蘇歷道:“天下這么大,我就不信沒有藏身之所!”
李揚道:“老弟,我們是該冒一次險,暫時出去避避風頭,讓努爾哈赤和方從哲自己去掐,等到他們打的兩敗巨傷,我們再回來,這樣總比你在這暴露身份要好的多?!?p> 蘇歷道:“老哥覺得哪里是個好去處?”
李揚道:“洛陽?!?p> 洛陽的確是個好去處,許多豪杰都愿意向往。
蘇歷道:“老哥決定隨我一起去?”李揚道:“大家都懂得我倆兄弟,我留下來肯定沒好果子吃的,你走,我便隨你去!”蘇歷道:“是私自出逃,還是借以公事逃跑?”
李揚道:“公事?方從哲可以派人將我們攔下,還是私自逃跑為上?!?p> 蘇歷點頭道:“好,我們什么時候逃跑???”李揚道:“兵貴神速,逃跑要趁早!”
蘇歷狠狠道:“好,就現(xiàn)在!”
胯下有良馬,彎弓可射大雕,來去縱橫,所向披靡。
夜。
夜深人靜,深入骨髓的靜。
月光皎潔。
此時蘇歷的心情又有誰能看的懂???
公房里燃著燈,李揚正在看書,蘇歷始終凝視著窗外的明月。
公房的門頓然就被敲響了,頓時打斷了公房里的寧靜。蘇歷閃了過去開了門,見到門外那人時,頓然意外的瞪大了雙眼,極度吃驚而興奮,此時此刻的他已完全無法掩蓋內心的激動。
那人是誰呢?。砍苏苷苓€會有誰???還會有誰能讓他如此失魂落魄呢?
哲哲正瞪著水盈盈的大眼睛望著蘇歷,李揚也看著哲哲,卻目光冷漠。
哲哲沒有笑。
小巧玲瓏的身材,一襲俠客裝扮,紫衣,紫色的披風,左手握著一柄短劍。
蘇歷怔了很久,哲哲也變的有些羞澀,李揚的目光卻從冷漠變成了疑惑。
李揚問蘇歷道:“老弟,這姑娘你認識啊?。俊?p> 蘇歷不語,只是心動的看著哲哲,心里陡然暗想道:“皇太極真夠哥們的,我還以為他言而無信呢,沒想到他真能說到做到。”
哲哲羞澀的走了進來,蘇歷立刻緊鎖上了門,對李揚道:“老哥,她就是皇太極的側福晉,哲哲。”
李揚頓然驚道:“老弟!你嚇唬我!”遂站起身來,對面前的哲哲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哲哲臉上揚起了嫣然的笑容,這笑容不知多么令人心動,不知讓多少男人感覺到喜歡。
蘇歷問哲哲道:“哲哲,你膽子真夠大!怎敢獨自一人來此???”哲哲嫣然的笑道:“蘇歷,你也太小瞧我了,我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怎敢隨四爺喬裝打扮進入山海關???”
蘇歷也沒有小看過她,只是讓他感覺很是意外。
“你找我又有何事呢?”蘇歷淡然問哲哲道。哲哲回道:“你們剛才在屋里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蘇歷你真的要背叛努爾哈赤,逃往洛陽嗎?”
蘇歷竟板起了臉來,道:“什么叫背叛?我只是不想幫他做這件事了!”
哲哲沒有說話,只是水盈盈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蘇歷,蘇歷有些生氣的厲聲道:“你拿著我的話回去告訴努爾哈赤,方從哲是我的朋友,要殺方從哲就先殺了我!”
哲哲的目光在閃動。
過了很久,才開口道:“好!”
遂轉身便要走,可就在這時,漆黑的天空驟然下起了雨來。
又是一場暴風雨呼嘯而來,天空中的雷電,像是要將一切都撕碎!
哲哲想走,卻被暴風雨驚的已露出了懼色。
李揚開了門,蘇歷找來了一套斗笠和蓑衣,交給了哲哲,斷然道:“快走!”
哲哲披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又看了蘇歷一眼,水盈盈的目光閃動,目光里似乎含著一絲傷感,淡淡道:“蘇歷,我是張珊珊?!彼煅讣驳剞D身沖出了屋去。
庭院中停著一匹白馬,已被淋得夠嗆,哲哲迅捷的翻身上了馬,白馬在雨下一陣嘶鳴,如閃電般疾馳了出去。
蘇歷望著哲哲遠去的背影,似乎有些后悔讓她走了,心里頓然揚起了一陣傷感。
——張珊珊還活著?
哲哲為什么說她就是張珊珊,她在撒謊?不,憑蘇歷的直覺,她沒有。
蘇歷此時的內心不知有多么的復雜。
李揚走了過來,對蘇歷道:“蘇歷,張珊珊已死。”
蘇歷沉默的望著門外的暴風雨。
李揚接著道:“你難道相信那個瘋丫頭的話?張珊珊和我們都是小學五年級的同班同學,她是你的同桌,可是暑假的時候,就因為那場暴風雨,她因為等你然而你卻缺席,而她卻因為感冒誘發(fā)了一場重病,沒多久就不幸離開了我們,從那以后你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總是幻想著她還活著,她和我們一起畢業(yè),一起上初中,上高中,一起學習騎馬和射箭……這一切都是你幻想出來的!”
蘇歷已不愿再聽下去,他要發(fā)瘋了,他要撕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