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舍不得我???(4000字)
阮棠嚇了一跳,剛想往另一側(cè)逃竄,卻已經(jīng)被畫凜伸手按住了手腕。
而后,畫凜右手一伸,捏著她的下巴,徹底讓她避無可避。
端詳了好一會兒這張充斥著憤怒的緋紅小臉,畫凜卻像是找到了丟失許久寶藏的旅人,眼底暗流涌動。
“果然是你?!?p> 想起上一次見面時,她全程低頭的奇怪表現(xiàn),畫凜心頭涌起一股懊惱,如果他上次再仔細(xì)一點(diǎn),也不用再多錯過這兩個月。
這樣一想,畫漾特意找了家咖啡館補(bǔ)習(xí)的理由,便也很明顯了。
畫凜暗暗咬牙,心想,還真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阮棠拳頭緊握,漲紅了臉說:“放開我?!?p> 畫凜這次倒是很配合,很快松開了手。
阮棠連東西都沒收拾,抓起包就跑了。
畫漾的視線一路追隨著飛速逃離現(xiàn)場的阮棠,直到她消失在門口,才轉(zhuǎn)頭平靜地看向畫凜,言語里卻有埋怨:“你害我失去了一個好家教?!?p> “放心吧?!碑媱C伸手摸了摸她后腦勺,“我不會讓她辭職的?!?p> 三個男生坐在這里顯得有些尷尬,顧梓言收拾好了地上的課本,把屬于畫漾的那些放在她位置上,而后便朝李鬧和夏子冷使了個眼色。
三人站起身,各自抱著課本朝畫凜微微頷首。
顧梓言看向畫漾說:“那我們先走了?!?p> “好。”畫漾朝三人揮了揮手,“下次見?!?p> 顧梓言走在最后面,待走出門口,視線不可避免地對上一旁的沈冽。
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冷漠如劍,視線對上的那一刻,顧梓言朝他禮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帶著笑意。
但不知為何,沈冽卻似乎在他眼底看到了幾分戒備。
他沒什么反應(yīng),徑直跟在三人身后出門坐進(jìn)了車?yán)?,沒過多久,畫凜和畫漾也一前一后從咖啡廳里走了出來。
畫漾拉開后座車門鉆了進(jìn)去,在看到駕駛座上的沈冽時,明顯愣了一會兒,卻也終于明白,昨晚倆人在房間里神秘兮兮地到底是在商量什么。
她環(huán)抱著雙臂靠在椅背上,聽畫凜說完照片的事情后,神色淺淡地掃了眼車?yán)锏膬扇?,開始嚴(yán)肅審問。
“所以,你們因為一張照片就懷疑我早戀?”
沈冽的聲音冷冷淡淡地從前座傳來:“把‘們’去掉?!?p> 畫凜瞪了他一眼,輕咳一聲后,修長的手指推了推眼鏡,“長兄如父,對于這種事,自然要比較慎重?!?p> 畫漾也知道畫凜是為了她好,何況他也并沒有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因此她微微嘆了口氣,就算把這件事翻篇了。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問我。”
畫凜伸手輕輕在她腦袋上彈了一下,輕笑道:“小屁孩一個,裝什么成熟。”
畫漾摸頭不語,視線透過車窗,卻突然瞄到一個弱小卻渾身上下寫滿了憤怒的背影。
“哥,棠棠姐?!彼噶酥复巴?,有些不確定地問,“你確定能把她留住嗎?”
畫凜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倏爾自信地笑,
“廢話。”說完,他迅速下了指令,“停車。”
沈冽罕見地極為配合,將車靠邊停下,畫凜一邊推車門,一邊交代:“沈冽,這家伙交給你了?!?p> 沈冽面無表情,看不出是情愿還是不情愿。
畫漾往前湊了湊身子,而后便看到畫凜徑直小跑到了阮棠面前,臉上帶著略顯緊張的神情。
再然后,被眼前人完全無視著甩在身后。
畫漾:……說好的“廢話”呢?
畫漾無奈地嘆了口氣,下車。
沈冽以為她又準(zhǔn)備去多管閑事,卻沒想到下一秒,她便走到副駕駛座旁,打開車門重新坐了進(jìn)來。
還沒等他開口,畫漾主動說:“我哥說這是坐車禮儀。”
畫凜說三個人時,倆人都坐后座是正常的,但如果只剩下倆人,她還坐在后座,會讓開車的人覺得自己只是個司機(jī)。
沈冽嗤笑了一聲說:“那你哥有沒有說過,如果男生有女朋友,副駕駛座是不能隨便讓其他女生坐的?!?p> 畫漾微微驚恐,還有這個講究?
于是她趕緊開始解安全帶,準(zhǔn)備坐回后座,但手剛觸及安全帶插口,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飛馳而去。
畫漾甚至沒看清,后頭的倆人情況怎樣。
但就阮棠目前的表現(xiàn)來看,追妻火葬場大概是注定了。
車?yán)锏姆諊行┏翋?,甚至連音樂都沒放。
畫漾靠在椅背上,才沒幾分鐘,暈車的癥狀就上頭了,感覺哪哪都不適。
她糾結(jié)了幾秒后,終于主動開口:“我能開電臺嗎?”
她想,聽聽新聞應(yīng)該可以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
沈冽沒回答,卻隨手按下鍵,車?yán)锖芸祉懫鹆穗娕_主播的聲音。
“這里是心靈之聲,陪你走過上下班的路,廣告回來,我們來傾聽下一位觀眾的煩惱?!?p> “主持人你好,我的煩惱是,我特別討厭我的一位同事,甚至和他待在一個空間都覺得難以忍受,感覺反胃,但我又不想因為這放棄現(xiàn)在喜歡的工作,請問我該怎么辦呢?”
“這也是職場上常會遇到的問題,我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是得從源頭來處理……”
畫漾正專心聽著主持人耐心的解答,但就在這時,車子突然急剎車了一下,那種暈車的難受感頓時加倍,胃里翻江倒海,畫漾本能捂住嘴,生怕自己嘔出來。
沈冽瞥了她一眼,突然想起畫漾以前對著他大吼的那句:“滾!和你在一個空間我覺得惡心!”
再配上電臺里這糟心故事,他的神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了下來。
但沒想到,就在他思索著是不是該停車走人的時候,卻突然聽到畫漾白著臉低聲說:“沈冽,你要不和我說說話吧,我胃里難受?!?p> 她很少用這種接近撒嬌的語氣和他說話,沈冽目光微頓,心口像被小貓撓了一下,低聲問:“說什么?”
“隨便什么,越震撼越好?!痹绞钦鸷车男侣劊侥茏屗蝗ハ霑炣嚨氖虑?。
“其實我……”
沈冽正思索著,手機(jī)卻突然響了,他沒帶耳機(jī),因此直接伸手按下了免提。
那頭傳出一個溫文爾雅的男聲:“沈先生,房子下周就可以入住,請問是否需要安排幫您搬家呢?”
原本閉著眼睛的畫漾一下驚醒,心想,這還真的是震撼了。
他要搬家?是因為白嵐還生他的氣嗎?
沈冽沒什么反應(yīng),只說了一句“不用”便掛了電話,而后淡淡看了她一眼,像有心靈感應(yīng)似的回道:“你猜得沒錯?!?p> 自從于清雅的事情發(fā)生后,沈任天就很少回家,而喪失了發(fā)泄渠道的白嵐,這些天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我不想看到你?!?p> 既然如此,他搬走,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畫漾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再問,低頭攥著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沈冽開玩笑似的回:“怎么,舍不得我?”
畫漾的耳根本能地紅了起來,反駁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在想我哥和棠棠姐后續(xù)怎么樣了?!?p> 但畫漾顯然想多了,因為后面的倆人,并沒有什么后續(xù)。
正如畫漾對阮棠的印象,這姑娘外表看著軟,講話輕聲細(xì)語又容易害羞,但其實內(nèi)心硬得很,說不遲到就真的再也沒有遲到過,說她基礎(chǔ)差需要努力補(bǔ),布置起作業(yè)來就跟扔廢紙似的毫不留情。
而此刻,面對畫凜的拉拉扯扯,她也不過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畫凜看著那怒氣沖沖的背影,卻忍不住笑。
這小丫頭,這些年變化可真大呀。
一輛裝著混凝土的大卡車疾馳而過,帶起一陣灰塵,飄散在空氣里,讓人忍不住鼻尖發(fā)癢。
畫凜蹙了蹙眉,感覺渾身上下都是泥土氣。
他頭一次如此狼狽,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狼狽。
因此直到回到家里,臉色依舊甚是難看。
但定睛一看,畫漾卻正捧著一杯牛奶,陷在柔軟的沙發(fā)座椅里,臉上的笑意,讓她看著像只正在看戲的小狐貍。
畫凜脫了西裝外套,走到另一側(cè)沙發(fā)上坐下,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骸八湍阍趺凑f的?”
畫漾搖頭,“她沒和我說過你們的事情?!?p> 畫凜抬起頭,冷呵道:“這就讓你胳膊肘向外拐了?”
畫漾一噎,幾秒后淡定自若地說:“我這不是想曲線救國嘛,先和她做朋友,再旁敲側(cè)擊地替你說好話?!?p> 畫凜無聲嘆氣,往后靠在沙發(fā)上,伸手按了按眉心。
他一向是得體的,畫漾還是第一次見他西裝上沾上灰塵都沒有拂去。
她湊過身,伸手幫他拂去了灰塵,才坐正身子,好奇地問:“哥,你和棠棠姐之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畫凜沉默了一會兒,簡截了當(dāng)?shù)鼗兀骸八o我送過情書?!?p> 畫漾暗想,這時候炫耀就不必了吧?
“嗯。”她應(yīng)了一聲,毫無波動,“那她是排在故宮那個,還是排在盧浮宮那個?”
畫凜一噎,淡聲回道:“她沒排隊,打算找后門,結(jié)果被人坑了?!?p> 畫漾:“?”
經(jīng)過畫凜簡短的解釋,畫漾才知道,那一年,阮棠的父親工作調(diào)動,家里便打算讓她轉(zhuǎn)學(xué)也到那個城市。
在去之前,她鼓足勇氣給畫凜寫了封信,讓他當(dāng)時的同桌轉(zhuǎn)交,結(jié)果那家伙覺得她好逗弄,就模仿畫凜的筆跡回了一封,讓她晚上去公園里等。
那時候天寒地凍,卻沒想到阮棠居然真的去等了一晚上。
“后來呢?”
“后來她就沒再來上過課?!?p> “你喜歡她嗎?”
畫凜自嘲似的笑了,“以前不太懂,現(xiàn)在想來,那種感覺,應(yīng)該是喜歡吧?!?p> 畫漾當(dāng)初讀話本故事,都很少覺得命運(yùn)如此弄人,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句:“那你那位同桌最后怎么了?”
“醫(yī)院里躺了一周?!?p> 畫漾突然像是在記憶庫里搜索到了什么,那是在畫凜高三那年的寒冬臘月,從小頂著“五好少年”桂冠的畫凜,第一次被父母聯(lián)合批斗。
那時候原主年紀(jì)還小,也不太清楚父母為什么罵哥哥,只隱約記得,母親曾大聲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打架。
原來是因為這。
畫漾忍不住想拍手叫好,那種人,就是欠教訓(xùn)。
“哥?!碑嬔p聲說,“放心吧,我以后胳膊肘往里拐?!?p> 畫凜這才輕笑出聲,瞥了她一眼說:“你少惹點(diǎn)事兒,讓我多活幾年,就算行善積德了。”
出乎畫凜意料的是,畫漾居然沒有反駁,反而鄭重其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我會的?!?p> 畫凜:……明明應(yīng)該開心,可是怎么總覺得怪怪的。
安靜了一會兒,畫漾突然想起沈冽回來時接的那個電話,轉(zhuǎn)頭又問畫凜:“哥,沈冽他要搬家的事情,是真的嗎?”
畫凜微訝,沈冽要搬家的事情他倒是早就知道,但他沒想到的是,沈冽居然告訴了畫漾。
畢竟在他心里,沈冽是那種悶聲干大事的人,很少會主動和別人分享自己的計劃。
像是看出了畫凜表情里的驚訝,畫漾解釋道:“他沒和我說,是他接電話被我聽到了?!?p> 畫凜點(diǎn)頭,“是真的?!?p> 畫漾抿唇不語,總覺得沈家內(nèi)部的矛盾,似乎比她預(yù)料得更為尖銳。白嵐的遷怒,顯得無理取鬧,沈冽的聽話,似乎也顯得有點(diǎn)莫名。
“漾漾。”
“嗯?”
“既然你和沈冽同班,那就多照顧一下他,就當(dāng)看在哥的面子上?!碑媱C頓了頓,表情有點(diǎn)嚴(yán)肅,“他其實,并不是真的像看起來這般對什么都不在意。”
畫漾的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起這段日子以來和沈冽的接觸,說不出是什么心情,但畫漾知道,自己并不反感沈冽。
反而,每當(dāng)想起他的處境,總覺得心里有點(diǎn)悶悶的。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
畫漾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放心吧,哥,他曾經(jīng)看在你的面子上幫過我,我也會看在你面子上幫他的?!?p> 畫凜被這繞口令逗笑了,心想,自己這面子,什么時候那么好用了。
畫漾原本還想問問畫凜,為什么沈冽說,是因為他,于清雅才會和沈任天認(rèn)識,但糾結(jié)過后還是把就在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這畢竟是沈冽的隱私,即便畫凜知道,她也不該從旁人的口中打聽。
或許有一天,他不討厭她了,便會主動和她坦誠這件事吧。
時棠
今天這章夠肥了吧!明后天還有!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