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時刻面對死亡、面對殺戮的白鳳鳴來說夜晚是她最期待的時光,她可以褪去厚重的鎧甲安靜的享受屬于自己的時光,雖然已經五年不曾穿過女裝,但是穿著嫂嫂親自為她量身定做的衣服,她還是覺得很是愜意
能在薰衣草花海中游走更是她最快樂的時光,隨著在軍營待的時間越久,她就越發(fā)理解哥哥為何總是沉默寡言,又為何總是喜歡獨處,以前她以為哥哥是天生性子冷淡,此時才明白原來是看多了生死才讓自己變得不敢靠近,生怕一轉身便喲面對別離
還好,哥哥再也不用面對這些生離死別
白鳳鳴一想到這里就會覺得欣慰,能用自己一己之力維護家人是她最驕傲的的事情
彩霞匆匆跑了過來,“小姐,皇上到了,要你馬上去見他”
白鳳鳴一怔,柳眉皺了起來,他來的好快
不敢遲疑,忙戴好了面具匆匆趕回了營地
唐錦鴻早已經在賬前等候,一看到她忙迎了上去,“這么晚去那里了?”
白鳳鳴的目光望向了燈火通明的大帳,“出去走走”
唐錦鴻還想叮囑什么,只聽賬內傳來了墨龍吟冰冷的聲音,“讓他進來”
唐錦鴻不敢多言,只是用目光叮囑白鳳鳴小心行事,白鳳鳴微微點了點頭,在心里鼓足了勇氣這才掀起了簾子走了進去
賬內水霧環(huán)繞,一進去便有一股熱流撲面而來,白鳳鳴驚愕的透過水霧望去,下一刻忙慌亂的低下了頭若不是常年征戰(zhàn)養(yǎng)成了穩(wěn)重的性子,此刻她怕早已落荒而逃
浴桶里,墨龍吟背對著他不曾看到她的驚慌,“給朕加水”
面具后那張臉早已經滾燙發(fā)燒,卻又不得不抓起乘著熱水的水桶走了過去,心中暗想他這到一個地方就要沐浴更衣的癖好怎么到現在都沒有改呢?
見墨龍吟沒有回頭接水的意思,她只好舉起了水桶緩緩的倒進了浴桶里,溫度合適的溫水倒入的那一刻,水霧散去,溫水順著墨龍吟結實的肩膀留下的那一刻,白鳳鳴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她驚愕的看著墨龍吟背后的那幾道猙獰的傷疤,眼淚自面具后流了下來
那是雁蕩山懸崖下特有的巖漿燙傷后留下的痕跡,五年前她縱身一躍也曾經被那里的巖漿灼傷,至今手臂上都有幾處無法抹去的傷痕,紅色中泛著讓人觸目驚心的紫色
難道,他曾經去過崖底?
白鳳鳴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背后的傷,那日她只是被濺起的巖漿灼傷了幾處便疼了好久,他這傷口如此大又如此深,肯定疼的更久吧
可是,他為什么這么傻?
似乎是感覺到了背后的目光過于炙熱,墨龍吟轉回身來,“看什么?”
白鳳鳴心慌意亂的低下了頭,“皇上,你這傷···”
不悅的看著他,墨龍吟冷笑道:“你這做哥哥的果然不曾去過崖底,竟然不知道這是雁蕩山崖底的巖漿燙傷所致的疤痕”
果然,他真的去了···
墨龍吟也不等她回答,徑直站起身來取過浴巾擦拭起身子,白鳳鳴又羞又惱的將頭低的更低了,雙頰早已經紅到了耳后
穿好了衣服,墨龍吟面無表情的說道:“侯爺,這五年過得很是愜意啊”
白鳳鳴忙說:“連連征戰(zhàn),不敢忘記皇上囑托”
“這點倒是無可厚非,你做的不錯,我這一路南行,所到之處與五年前大不相同,連雁蕩山下都有了居民安居樂業(yè),是你的功勞,只是···”
白鳳鳴不語,靜靜的等待她的君王訓話
墨龍吟話鋒一轉,冷聲說道:“只是白家村竟然多是白家軍的家眷,還說什么侯爺不能回京,他們白家軍就要陪著,家眷也就跟著過來隨軍了,朕不記得何時下旨不許白家軍回京,侯爺,可記得?”
面具后,白鳳鳴淡淡的笑了,皇上的確不曾下令不許白家軍回京,只是要她無召不得回京,偏偏白家軍上下眾志成城,將士們自發(fā)的要陪著他們的主帥,然后便有他們的妻兒老小不約而同的來到了南境,還在附近居住下來,久而久之便有了白家村
墨龍吟不悅的聲音再次傳來,“還有,朕可曾克扣過白家軍的補給?”
白鳳鳴一怔,“皇上愛民如子,對邊關將士更是體恤,不僅不曾克扣補給還總是嘉獎、犒賞,白家軍將士一直感念皇恩浩蕩”
“冠冕堂皇的話不必說,說了朕也不愿意聽,你給朕解釋解釋開荒是為何?朕養(yǎng)不起自己的軍隊不成了?”
他這一路向南,總會看到大片的良田和安居樂業(yè)的百姓,與五年前他來的時候完全不同,而最讓他流連忘返的卻是那片薰衣草花海,從千城關出來一路延伸到了白家軍此刻的駐地,還總有百姓自發(fā)的為其澆水、施肥,小心呵護
他派士兵前去詢問,才知道是白家軍開荒種地讓他們得意休養(yǎng)生息,而這大片的薰衣草則是白家軍里以為美若天仙的將軍種植的
他是欣慰的,甚至是佩服的,可是···他還是無法釋懷,尤其是看到那連綿不絕的薰衣草花海,他的心就更痛了···
“回皇上,戰(zhàn)事過后百姓總要安居樂業(yè)的,開了荒種植糧食也不至于讓百姓流離失所,既可以讓白家軍得到休整又可以給百姓一個溫飽,微臣不覺得有錯?”
墨龍吟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不經意的浮現了幾分贊許,“的確沒有錯,而且做的很好,朕必然會給你嘉獎”
五年不見,年輕的君王更加的風之卓越、意氣風發(fā)了,只是那閃著寒光的眸子里為何還會有星星?他可知道她最懷念的就是他眼中的星星
不敢再看他,生怕下一刻會管不住自己的投入那個久違的懷抱,白鳳鳴的頭低的更低了,“這是微臣的本分,不敢邀功”
“侯爺休養(yǎng)生息、體恤百姓做的都很好,只是···”,墨龍吟輕飄飄的瞟了她一眼,話鋒一轉,冷冷的問道:“五年之期一到,黎國國都為何還未見到我云啟的國旗?侯爺是打算在這里常駐不成?”
白鳳鳴無奈的笑了笑,“微臣已將黎國國都圍的水泄不通,相信他們堅持不了多久的”
“堅持不了多久是多久?朕已經等不了了,侯爺,云啟,就要春暖花開了”
白鳳鳴的心一陣刺痛,春暖花開···原來他還記得,不敢看他,白鳳鳴硬著頭皮說道:“白家軍明日攻城”
“好,甚好,朕就在這里等著侯爺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