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沉默之中,何吾走上了最前排。
從他緩緩走上去開始,場下就開始議論紛紛。
原因無他,作為丹院著名的副總教習,何吾的名氣還是比較大的。
在場的許多人都是東南地區(qū)有名的藥商出身。從何吾出來的第一時間,就有人把他認了出來。
這個喜歡翻白眼的中年男人,據(jù)說光是手下帶出來的有名煉丹師,就已經(jīng)超過這整個教室的考生人數(shù)。
于是很多人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身板兒,投以敬意的眼光。
這是對于前輩,對于學識,也是對于尊貴的身份與地位的尊敬。
這次來到教室內(nèi)的除去何吾和元河,還有其他幾個教習。
按照慣例,每年參與春招的教習,都有資格挑選一個考生進入自己的丹室。
也就是說,場上的教習數(shù)量,便等同于春招的招生數(shù)量。
周靖反復(fù)數(shù)了幾次之后,得出了“八”這個數(shù)字。
臉上不自覺的留下了一滴汗。
因為他也沒有把握自己到底能不能夠進入這次的前八名。
顧重見到教習們都進來了之后,也是心里一陣緊張,不知道說什么好。
只有段瑞安鎮(zhèn)定自若,竟是滿不在乎的朝著白淳方向投以挑釁的目光。
……
……
何吾站在臺上,喝了口茶,沒有說話。
在場上那么多人看來,這位著名的副總教習身上的鎮(zhèn)定自若,從某種情況上來說,對于他們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壓力。
但是何吾心里卻遠遠沒有這些人所想象的那么平靜。
不,不是不平靜,準確的來說是太激動了!
三十多年過去了!
丹院終于又迎來了一個如當年申長夜那般有天賦的考生。
還一來就是倆!
雖然兩個學生都在煉丹的最后一步差了一招,但是能夠把高階凝血丹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這已經(jīng)是足以傲人的成績了!
出現(xiàn)一個申長夜,便給東南丹院帶來了無窮大的好處。
光是聲名的累計,尤其是對于年輕學子的吸引,就上升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最近二三十年里,東南丹院的春招生源質(zhì)量,一直都是第一名的水平。
所以何吾看似平靜不語,實際上則是心情激蕩難以自抑,不得不喝口茶安靜一下。
“咳咳咳?!?p> 元河不聲不響的咳嗽了一聲。
何吾知道自己這個同事是要自己快些,趕快把人收了生米煮成熟飯,要不然等后山那幫老家伙過來,又哪里有自己這些教習喝湯的份兒……
于是他便不再等待,開口說道:“大家好,我是丹院的副總教習何吾,負責你們今年的春招?!?p> 見到自己的猜想屬實,場上諸人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然后心情更加緊張了起來。
何吾繼續(xù)說道:“我知道,在場的諸位考生有許多不僅僅是我東南地區(qū)的年輕子弟,甚至有很多是不遠萬里從各地趕來,參加我們今年的春招?!?p> 場上的徐七年等人,聽了這句話都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東南丹院,實際上不僅僅是東南一帶最強的丹藥研究院,同樣也是修行界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丹藥研究院。
所以每年的春招,都有無數(shù)的人擠破頭,只為了爭上一個參加考試的名額。
徐七年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要考丹院,爺爺是一定不會讓自己出門的。
“但是每年的春招名額,并不會因為你們家世如何,天賦如何,付出了多少努力,而發(fā)生任何的改變。”
何吾肅聲道:“這是我作為副總教習給你們上的第一節(jié)課,那就是接受自己的失敗。我知道你們在座的每個人為了來到這里都付出了很多,但是不管付出了多少,如果在失敗的時候坦然的接受那個不完美的自己,你們將來哪怕是不在我丹院學習,也同樣會在其他地方成就自己。”
元河面色已經(jīng)冷淡,實則心里已經(jīng)腹誹了起來,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不忘了打官腔。
果然這些當官的嘴上功夫都不簡單!
說完了之后,何吾靜靜的從身前的一個密封袋之中,拿出一張紙。
“今年的春招難度相較于往年要更大些,這是因為我們今年的招生人數(shù)本來就少,為了易于區(qū)分成績,選取了凝血丹這樣一個相對來說有難度的丹藥。但是即便是這樣,依然有八位考生符合我們今年的條件。”
何吾微笑著說道:“首先我要代表丹院,恭喜你們這八位考生,從今以后,成為我們的一員?!?p> 此時臺下的人越來越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
有些早已知道自己煉丹失敗的人越聽越是悲傷,竟是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至于那些已經(jīng)煉制出一個完成品的考生則是忍不住左顧右盼,心里默默的數(shù)著人頭,猜測自己的名次。
沒有人不明白何吾剛剛口中的道理。
坦然接受自己失敗,說著簡單,可是做起來談何容易。
大道理誰都清楚,可做起來誰又能甘心呢?
如果人生當中的每一個決定都如此理性,那該有多無趣啊。
“周靖、程依然……”
何吾淡淡的報著名字。
每爆出一個名字,就會引起場下一陣巨大的騷動。
周靖心中一陣狂喜,眼睛驀然瞪大,雙拳緊握。如果不是因為那些院里的大人物都站在前面,他簡直恨不得高興的直接跳起來。
而程依然卻是柳眉微蹙,對自己的名次不是很滿意。
始終沒有等到自己名字的顧重則是面如死灰,白皙的臉失去了所有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