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正邪大戰(zhàn),五日后。
曙色微顯,藍黑天色逐漸放亮,饒鈴兒焦躁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夜未眠。
跑?還是不跑?
這個問題困擾她很久,如今熬了一夜的小臉憔悴不已,黑眼圈重的不行。
萬毒宗為救她付出慘痛代價,饒鈴兒堵上小命,心下一橫,不就是護住萬毒宗嘛,她可以的!
不過怎樣才能趨利避害,她得好好思慮一番。
記憶中,原主雖是萬毒宗正經教主,但教中事務卻是二宮主舒禾處理的,如今為了保住小命,她得積極熟悉業(yè)務。
據向平所言,萬毒宗不是一個傳統(tǒng)的萬惡魔教,噬血濫殺,相反只是一群以煉藥,制藥,販藥為生的種田的?!
好吧,她暫且接受了這個設定的魔教,以煉制毒藥為主,也怪不得為何一個小小萬毒宗,武林正派忌憚萬分,蘇瀟拼了老命,也要除之后快!
刀尖上的江湖,只要這萬毒宗還存在,正邪之爭便不會消失,那么.............
饒鈴兒挑眉一笑,“那如他所愿,消失!”
她眉頭微蹙,捏著下巴遲疑道,一人消失不難,但是如今拖家?guī)Э?,萬毒宗百十來號人呢,這怎么辦?
饒鈴兒在床上喃喃自語,五官扭曲,表情變幻無常,青一陣紅一陣,看著十分精彩。
她倏得爬起身,扯著嗓子喊道,“不管了,一步步來?!?p> 她心下腹誹,【魔教生存法則第一步:銷聲匿跡?!?p> 聽到響動,尤離推門進來,“教主,有何吩咐?”
幾日昏迷期間,尤離一直在外守夜,忠心耿耿,可她卻不知,原主早就魂歸九天了,饒鈴兒唏噓不已。
尤離跪下身來,端正行禮的模樣,饒鈴兒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這不好的習慣得慢慢改了。
見她一臉不忍的愣神,尤離又問,“教主,可是有事吩咐?”
“沒……”話還沒有說出口,饒鈴兒靈眸一動,打鐵趁熱,說不定這幾日的時間,武林正派又在密謀攻打萬毒宗了。
她得快些行動!
饒鈴兒清了清嗓子斷然道,“尤離,召集所有教徒,半個小時后,在長興殿開個早會!”
“是!”尤離半懂不懂,可抓住了關鍵字眼,簡單回過一句話,就往外走。
透過紗制屏風,身影逐漸遠去,饒鈴兒眸子晃了晃,想到什么似的,光著腳跑出來拉住她。
她微喘道,“欸~~,先把向平叫來?!?p> “是。”尤離眸子疑惑答了聲,便推門而出。
偌大寢殿無比安靜,在規(guī)劃逃跑前,為了行動方便,她將翎兮殿侍候的人都趕走了,現在也更加自在了。
簡單的洗漱了后,換了件紅衣,饒鈴兒悠閑坐在美人榻上,眉飛色舞,在小桌上的奮筆疾書。
晨風從窗子縫里溜進來,拂來了清香宜人的氣味,清透冷冽,有一股熟悉的味道,讓她覺得安心舒服。
饒鈴兒停筆抬眸,這時她才注意到,干凈整潔的寢殿,井井有條,想著定又是尤離安排的一切,笑得開心,“真干凈啊?!?p> 正當她自言自語的時候,向平就在門外請示了,“教主?!?p> 她蜷著的腿,忙爬起來坐好,“進來?!?p> 向平倒是輕車熟路,臉上帶著笑就進來了,在一旁恭敬的向她行了禮。
饒鈴兒揮筆寫下最后一筆,“大功告成?!彼隣N爛一笑,拿著紙霸氣一揮,遞到他的眼前,“看看?!?p> 紙上七歪八扭的毛筆字,其中還夾雜著奇怪的符號,看得向平五官扭打在一起,額上細汗淋淋,摸不著頭腦。
“教主,這?”
饒鈴兒不好意思笑笑,她的毛筆字,她自己也不敢恭維,“見笑了,見笑了?!?p> 幾日相處下來,向平知曉了死里逃生的教主,好似變了一個性情,現在也不再時刻戰(zhàn)戰(zhàn)兢兢,膽子大了起來,也尷尬一笑。
將信紙放好,他一知半解,“教主的意思是,取締毒藥交易,另謀生路,萬毒宗此后沉寂下來?”
向平說的倒是委婉,實則她意思簡單明了,就是認慫,逐步讓萬毒宗隱匿在江湖中,保全所有教徒性命。
饒鈴兒佩服的小眼神望著他,又是一個大力的在他身上拍打,“領悟力高啊,向平!”
她試探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向平垂眸細思片刻,還是將他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教主,此時為保全萬毒宗,卻是一個好辦法,屬下怕的是部分教徒,背負血仇不肯遵從,怕是要留下隱患。”
連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都想到了,牛??!有這樣的人才,還怕成了不了事,饒鈴兒有了信心。
饒鈴兒早就想到似的,又遞給他一張紙,上面寫了一些心理疏導之類的辦法。
向平看完后,瞪大眸子,如此新奇怪異的解決之法,邏輯嚴密,層層遞進,讓他也不得不折服,他誠懇道,“教主,此事可成?!?p> 她挑眉一笑,得意道,“好啊,走,去長興殿!”
穿過回廊,饒鈴兒一行人就到了。
長興殿烏壓壓站了教徒,眾人神色不一,心中各有猜測,見她來了,跪下身行禮,“教主?!?p> “嗯,起來吧?!别堚弮号つ蟮淖衔恢?,故作威赫冷漠之態(tài)。
饒鈴兒心有忐忑,想要早點結束這集會,便立馬朝向平點頭示意。
向平會意頷首,鄭重走到云臺前,大聲傳話,“教主之令:即日起,萬毒宗不得與正派有所糾纏,如若違抗,退教除名!”
可此話一出,教徒議論紛紛,交頭接耳,頓時炸開了鍋!
一教徒出言質疑,“教主什么意思?難道是讓我們夾著尾巴做人?!?p> 有人激憤道,“難道教主忘了二宮主的慘死了!”
“是啊,教主什么意思?”
眾教徒心中的憤懣還未平息,自然受到影響,七言八語的混雜的疑惑不滿的討論。
“讓我們茍且偷生?”
“………………”
饒鈴兒呼了一口氣,緩緩的站起身子,面上冷靜沉著,沒有顧慮。
不要慫,就是干!
饒鈴兒恨鐵不成鋼,口沫星子飛揚,“二宮主死前讓我護著萬毒宗,是護著你們,不是讓你去送人頭的!”
那擲地有聲,言之鑿鑿的話在顯出它的威力,頓時整個長興殿都沉靜下來。
饒鈴兒言情啃啃,“難道你們加入萬毒宗,只是為了一個名號?”
眾教徒羞愧的低下頭,默默沉思,禁聲不言。
這會兒,一個教徒舉起手中的刀,心虛的說了句,“我是。”
“…………”
饒鈴兒一個白眼,大哥這時候出來搗什么亂啊,剛晾好的情緒都被你破了。
長老出來幫腔,“教主英明,屬下謹遵教主之命!”
順著聲音望去,饒鈴兒見到一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者,俊逸風朗,精神頭很不錯。
饒鈴兒挑眉甜甜一笑,暗中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見靈巧少女對他贊許,單長老倒是不好意思一笑,看來教主這中毒死過一回后,倒是變了不少。
名望極高的單長老都發(fā)話了,教徒齊跪下身來,“謹遵教主之命?!?p> 見到氣氛轉好,饒鈴兒肅立,裝腔作勢威赫道,“好,散會吧。”
人群漸散,但四個長老卻沒有要離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