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舍己是鎮(zhèn)上出了名的賣豆腐倌佬,平日里愛喝喝小酒,嚼嚼花生米,閑散時也愛與各家各戶拉拉家常。對其賺錢門生看得很是要緊,選豆、泡豆、磨豆成大缸里白花花的豆?jié){汁每一道步驟都要親自操持,來個學(xué)徒都不許沾得磨豆石太近,只讓遠(yuǎn)處瞻望讓觀成巧,哪怕那豆腐腦壓榨放置方格之上的大石磨塊,如若其學(xué)徒或夫人幫扶撐上,免不了也是一頓挨罵。白舍己夫人名惠之,窮苦出身沒有多少學(xué)問也就在各家各戶打點(diǎn)零工,干干力氣活,好在自食其力,眼力勁著實(shí)。
一日,趕上秋潮,惠之患病未起,碰巧白舍己之弟、弟媳一家回家探親,白舍己見狀一邊哀怨惠之身體作妖一邊還是動手操辦起這場寒瑟的家宴,三兩大碗青菜一碗饃饃端上正桌,小一盤花生米,兩兄弟幾月不見之久舉起小酒杯迅速寒磣起來。正是要盛飯時白舍己便呼喚惠之起身上桌,惠之不愿。白舍己便有點(diǎn)氣色吐氣揚(yáng)眉:“菜都上桌了,要你起身盛個飯沒看見著癱瘓咯?”許是惠之這幾日肩挑細(xì)沙過剩,腰頸疼痛的厲害便不愿意動身。挨不過白舍己的眼神與縮斥只能強(qiáng)撐起身,弟媳見狀連道歉意并示意本是一家大可不動。
些許是那點(diǎn)面子在作祟,白舍己竟不罷作起來左右是要弟媳坐下,執(zhí)意讓惠之起身,好顯示他這一家之主的功績。惠之也罷見客人在房只能強(qiáng)忍著疼痛去到廚房,一小撮一小撮舀上碗,估計(jì)這半點(diǎn)情分都清算在這里頭了哩,好不過弟妹一席在家便把眼淚與痛感收拾了回去。白舍己此時竟洋洋得意顯擺起來:“看吧,我說沒事人可以動哩······”惠之一聽此言氣不打一出來,把碗一丟哇哇大哭起來。白舍己見碗碎一地,動手就是甩了惠之一計(jì)耳光大嚷讓惠之滾出他的宅子?;葜宦暡豢灾皇悄夭潦弥蹨I,強(qiáng)撐著腰桿在小板凳面前坐了下來。白舍己見狀不服氣上前一推,一把把惠之重重摔在地上,弟弟弟媳趕緊往上拉扯,責(zé)怪哥哥動手的不是。
惠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拖著這本就瘦弱的身軀,不緊不慢地道出一句你就欺負(fù)我娘家無人唄,便奪門而出。說到惠之娘家,其娘家本就窮苦,父親休妻另娶,母親改嫁,兄妹各自成家剩少來往,在此鎮(zhèn)只得依身傍地過著這苦命日子。弟弟弟媳見狀不妙示意白舍己追回,其確無動于衷,嘴上叼上一桿小煙管自言道‘缺教訓(xùn)’,親是沒得好探,弟弟弟媳連夜返回,估計(jì)這頓探親飯后好幾年不歸家。
深秋夜里,蚊蟲叮咬的厲害,白舍己是不忍這蚊蟲的叮咬還是疼痛惠之無處可去,便還是掛了一件白大褂四處尋覓,終在村口一處無人住快倒塌的小民房尋得惠之。白舍己習(xí)以平常似的吆喝著惠之回家咯,惠之不搭理,吼斥著他自斷一臂以示悔過否不有歸期,便低下頭來寒磣地擦拭著嘴角一小塊流血口,最終還是恨確地躺在這雜草叢中。些許此刻便是惠之能丟下白舍己自我溫暖的寒暄片刻吧,硬生生地在這秋意濃蚊蟲烈的夜晚,趕走了白舍己,倔強(qiáng)與任性的相伴下與這孤房獨(dú)處一夜,了是能自成一家便不再有歸日。
一大早,白舍己準(zhǔn)備出攤見惠之還未歸家,心里還是放心不下,正想著再去尋覓時惠之母親突然來了,說是途經(jīng)此處幾年未見要與小女兒碰碰面,真是趕巧,這時白舍己急了,卻不曾想村口那群狗吠早已告知生人進(jìn)村謹(jǐn)慎作防,惠之一大早就知道便去集市上買了菜回來?;葜M(jìn)門后弱弱的一句‘母親大人,您來了’示意白舍己接菜后的一小簇動作似乎就圓寂了白舍己昨日摔打的所有痕跡,那惡狠狠的恨意與決心在一夜過后生活與日子照舊。魚肉飽肚,母親交待不舍一番,終究還是離去。夫妻兩目送母親離去的身影時,白舍己輕撫起惠之的額頭,把身上那件大皮衣批在了惠之身上,只是掩蓋住了秋晨所有的風(fēng)霜與凄浸······
又是一個秋打霜降的凌晨,吆喝聲一陣陣地傳遍街角鎮(zhèn)上的每一處錯落‘賣豆腐咯,新鮮的白豆腐咯,不鮮不要錢咯······’一波又一波的人群湊上去騰個三五兩塊。只見從豆腐堆里熱鬧出來的人們在議論,今天的吆喝聲格外悅耳,原來是個女豆腐倌佬幫辦著吆喝聲哩,哈欠聲霍霍聲竊竊私語地圍成了一群群集市上的伶仃細(xì)語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