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敢教日月?lián)Q新天

　　“陸希平，你剛才注意到了沒有？你那兩個同學(xué)像死豬肝一樣的臉色，實在是太好笑了，我就沒見過這么賤的人，非要別人打他的臉才舒服，簡直和九品芝麻官里的方唐鏡一樣犯賤！”

　　遠離征兵辦后，百里透黑樂呵呵的回味道，打臉這種事他在小說里最喜歡干了。

　　陸清泉沒有笑，忽然問道：“希平，你和你那兩個同學(xué)矛盾好像很大，是怎么回事？”

　　陸希平認真的回憶了一下，納悶道：“我也不太清楚啊，我和他們平時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恩怨，他們以前曾找我一起出去玩，但我因為要學(xué)習(xí)就拒絕了，后來他們就一直看我不順眼了?！?p>　　陸清泉沉呤道：“這樣的人，你以后還是少跟他們來往比較好！”

　　陸希平笑了笑，道：“爸，你放心吧，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他們深交。況且，此次我就要去當兵了，以后也不會和他們再有什么交集。只不過身為同學(xué)一場，又同是華國人，在國家蒙難之際，我還是希望他們能放下私怨，做一點對國家有益之事，能不能聽得進，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

　　聊到最后，陸希平和百里透黑、許力告別。

　　三人相約三天后武裝部再見，然后便各自回家收拾東西去了。

　　陸希平和父母在一家超市買了晚上煮的菜后，方才乘公交車回家。

　　回到家后，陸希平立馬鉆進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一些必要的衣物，隨后又打開電腦，不知道在網(wǎng)上搗鼓著什么。

　　這一搗鼓就是好幾個小時，直到蒙玉芬叫他出來吃飯。

　　吃過晚飯后，已是八點左右，陸希平稍微休息了半個小時，便回房換了一身輕便的運動裝。

　　蒙玉芬見狀，好奇的問道：“兒子，你這是要干嘛呢？”

　　陸希平咧嘴笑道：“媽，我知道部隊的訓(xùn)練很艱苦，為了提前適應(yīng)部隊的生活，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每天都進行晨跑和夜跑，一方面是提前適應(yīng)訓(xùn)練強度，一方面也可以增強我的體質(zhì)，我實在是太瘦了！”

　　“你整個下午在房間里就是弄這個？”

　　“對呀，我在查部隊訓(xùn)練的項目，同時制定我的訓(xùn)練計劃?！?p>　　“那你夜跑小心點，記得帶口罩，早點回來！”

　　“知道了媽，我走了，你和爸困的話就先睡，我?guī)Я髓€匙的?！?p>　　看著兒子活力四射的狀態(tài)，蒙玉芬和陸清泉的臉上露出十分欣慰的笑容。

　　陸清泉感慨道：“如今看來，兒子去當兵倒不完全是件壞事?！?p>　　蒙玉芬嘆道：“兒子以前就知道玩音樂，有時候還忘了吃飯，現(xiàn)在知道鍛煉身體了，這是一件好事，就是當兵的風(fēng)險太高了?！?p>　　陸清泉自信一笑，道：“放心吧，以兒子的體質(zhì)絕不可能拿到新兵訓(xùn)練期第一名，他此次最多只是去體驗部隊生活的，還能鍛煉身體意志，百利而無一害。不過不得不承認，磨難確實會催人成長，兒子這段時間的變化太大了?！?p>　　蒙玉芬贊同道：“那是自然，要不然為什么亂世才能出英雄呢？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

　　柳慧君的心情相當不錯。

　　她今天通過了兵檢，三天后便可入伍當一名軍人。

　　但她還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父母，雖然她能猜到父母多半會反對，但她還是希望能得到父母的支持。

　　出征在即，誰又不希望有個可靠的后盾呢？

　　當然，她也知曉這并不容易，因為她的家庭背景使然。

　　她出生在一個有兩百多年歷史的書香門第世家，祖上曾是清朝的狀元郎，她家的祖祖輩輩也都是當代有名的文人。就拿這一代來說，她的大伯是科學(xué)院院士，小姨是美聲歌唱家，她的父親是儒學(xué)大師、省作協(xié)主席，母親是著名的小說作家，其作品得過國內(nèi)諸多獎項，她的哥哥是一名剛畢業(yè)卻已頗具名氣的導(dǎo)演。可以說，這樣的家庭家教十分嚴格古板，家族興旺甚至高于個人命運。

　　當柳慧君嘗試著把參軍之事告訴父母時，立即遭到了冷漠的反對。

　　柳萬林以一種不容質(zhì)疑的口吻說道：“你不準去參軍，甚至連想都不準想。”

　　“爸，為什么？”

　　柳萬林一臉冷寒：“現(xiàn)在當兵就去送死的，你想死么？”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lián)Q新天！”柳慧君道：“爸，你不是常號召大家無私奉獻么？”

　　柳萬林有些生氣的道：“那只是說給別人聽的，誰讓你信了？你想去當兵，我和你媽都絕不同意?！?p>　　柳慧君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平時那個高大的形象難道都是裝出來的？

　　周美玲有些不耐煩的道：“慧君，你就為了這種小事特地把我們叫下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爸媽的事情有多忙，你也這么大了，應(yīng)該懂事一些?！?p>　　“媽，你認為參軍報國是件小事么？”柳慧君有些不可思議。

　　周美玲道：“這往大局說當然不是一件小事，但對我們個人而言卻只是一件小事。國家的存亡與否，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努力活好自己。時代的一粒塵埃，落在個人頭上，那可能就是一座山，時代是無情的，我們要避免被砸到，你明白么？”

　　“媽，你這是典型的精致利已主義者！”

　　柳慧君憤憤不平的道：“我只知道時代是由人民共同譜寫形成，當每粒塵埃都只想著躲避時，時代就會分散成虛浮的塵埃，當遭遇別國的時代碾壓時，我們的時代必將不堪一擊，時代確實是無情的，但處于時代下的我們從來不曾無辜！”

　　周美玲怒瞪道：“你在教我做事？臭丫頭，你才多大，懂些什么？”

　　柳萬林擺手道：“行了，別吵了，傳出去影響不好?？傊?，你想去當兵，絕不可能！”

　　“很抱歉，我已經(jīng)報名了，而且拿到了入伍證書，如果不去，可能會被當成逃兵！”柳慧君態(tài)度毅然，直接和盤托出。

　　“什么?。俊?p>　　柳萬林一聽拍案而起，怒道：“你這是先斬后奏，誰給你的膽子？”

　　周美玲也憤怒的站了起來，“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們商量呢？”

　　柳慧君憤憤不平的道：“我倒是想和你們商量，但你們有時間么？從小到大，你們從來都只在乎自己的事業(yè)，整天不見人影，我怎么和你們商量？”

　　周美玲口氣弱了下來：“慧君，你要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p>　　柳萬林嘆道：“我們柳家延續(xù)了兩百多年的歷史，絕不能在我手中衰敗，你要理解爸媽肩上的責(zé)任，我們必須要保持家族的輝煌，你和你哥將來也必須要背負起這個責(zé)任?！?p>　　柳慧君點點頭，道：“我明白你們是為了柳家，但希望你們也能理解我，你們是為了小家，而我參軍是為了大家，無大家何來小家？”

　　頓了頓，柳慧君接著說道：“況且，拋開大家小家之論，參軍是我的個人選擇，更是我的自由，我希望你們像支持我學(xué)美術(shù)一樣，繼續(xù)支持我參軍。”

　　周美玲勸道：“慧君，你要明白自己并不是出生在普通家庭，像我們柳家這種百年世家，個人往往是沒有太多選擇的，更沒有普通人的那種散漫的自由，我們享受了柳家?guī)淼暮锰帲捅仨氁池撈鹣鄳?yīng)的責(zé)任?！?p>　　“媽，你這根本就是雙標，若是以你的邏輯，我們同樣也享受了國家?guī)淼暮锰?，那為什么你們就不曾想背負一定的國家?zé)任呢？”柳慧君以理反駁。

　　周美玲氣得嘴唇發(fā)抖：“你這死丫頭怎么搞的，今天就知道抬杠！”

　　柳萬林緩緩嘆了口氣，說道：“你學(xué)繪畫，尚在琴棋書畫的文藝范疇內(nèi)，我們肯定支持。但你參軍，危險不說，就是區(qū)區(qū)一介武夫而已，有辱柳家書香門第之名，我們自然不能同意。正所謂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你明天馬上就去武裝部退還入伍證書，至于軍隊追究之事，我會聯(lián)絡(luò)一些朋友搞定，你無須擔心?！?p>　　“記住，這不是商議，是命令，你必須照做！”

　　最后，柳萬林嚴厲的補充了一句，今天他們耽誤的時間已經(jīng)夠多了，還有很多工作沒處理，女兒的事必須要迅速解決。

　　聽到父親命令似的語氣，柳慧君的叛逆被激起，強硬的道：“爸媽，我今天也只是知會你們我參軍之事，并非一定要征得你們的同意，無論你同意與否，我都會去參軍。我已經(jīng)成年了，有權(quán)利決定自己的事，你們無權(quán)干涉！”

　　“啪！”

　　柳萬林暴怒的給了女兒一耳光，喝斥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只問你最后一次，你聽不聽我的安排？”

　　柳慧君左臉紅腫，被抽得頭腦有些發(fā)暈，但她卻緊抿著粉唇，雙目含淚的搖了搖頭。

　　柳萬林見狀，神色一凜，冷漠的揮手道：“那好，你執(zhí)意要去當兵，我攔不住你，但我柳家也絕不能出武夫，尤其是武婆。如果你膽敢去武裝部報道，那你就不再是柳家兒女，我柳萬林也沒有你這種女兒，從此柳家與你恩斷義絕，你有任何事情都不要再回來。你已經(jīng)成年了，你自己選擇吧！”

　　柳萬林以為這樣可以逼女兒回頭。

　　但他卻沒想到，年輕人向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有時候越逼她，她就越要這樣做。

　　柳慧君也是個烈性子，直接回到樓上，把下午整理好的行李箱拖了出來，看了看大廳中的父母，然后大步走出了柳家大門。

　　說實話，今天發(fā)生的事徹底擊穿了她的三觀。

　　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父母竟是道貌岸然之輩，嘴里說一套、手里做一套，她已經(jīng)對這個家徹底寒了心，不留也罷。

　　看著女兒毅然決然的走了出去，周美玲身為母親本還想勸一勸，然而，柳萬林卻阻止了她，“不要去管她，走出這個門，她就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女兒了，她的死活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還是先去忙剩下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