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筆直的跪在她娘的墓前,眼神沒有了以前的生機,如同枯樹一般,只剩干巴巴的皮,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了,兩頰深深的凹陷下去,顴骨裸露的暴露出來,滿臉蠟黃。
秋風在耳邊嗡嗡的叫著,滿地落葉拍打在身上。
她已經(jīng)跪了三天三夜,仍然是筆直的身體,只靠一雙膝蓋支撐。不吃,也不喝,她在懲罰自己,用折磨自己肉體方式懲罰自己。
她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懦弱,隨著母親的離去,她心中似是空了那么一大塊,那曾經(jīng)是滿滿的愛,現(xiàn)在硬生生的被挖了出來,一下空了。
她急需什么東西去填補,但她慌亂的抓了一把,什么都沒有,相反,跪在這里折磨著自己的肉身成了她的一種快感,以此來彌補心中的愧疚,傷心。
自從那個女子被消滅后,她便暈了過去,這一睡,竟是一個月之久。華少卿盡心盡力的守了她一個月,并告訴她怨氣之源已經(jīng)毀了,那個女子就是華陽夫人。
千年前的妖神大戰(zhàn)正是她和她丈夫新婚之日,誰想天帝一通詔書下來讓他統(tǒng)領(lǐng)天兵,他不得意拋下新婚之夜的華陽夫人,結(jié)果華陽夫人等來的卻是丈夫的死訊,死于赤龍劍下。
當場她就發(fā)了瘋,她恨天帝,更恨赤龍,為何他們的恩怨和欲望要牽扯到她的身上,毀了她的幸福。
她怎么都想不通,越想越想報復,一怒之下將來這的妖魔,天兵通通劫殺。并引出他們的血放入血池,她要用他們的血來收集世間的怨氣,她要報復天帝,報復赤龍,她要變得強大。
于是悄悄躲在暗處,張開大口,釋放出怨氣來一點點的吞噬這些心腸歹毒的修士,她滿心憎惡屠戮,自己卻不停的殺戮。
哪怕是墮入深淵也在所不惜。
直到那日白靈的出現(xiàn),讓她警覺起來,竟然是赤龍,她覺得可笑,赤龍竟然沒死,不過好像和當年有些不一樣呢,連性別都換了。
這些怎么瞞得過她,她一眼便瞧出來是赤龍轉(zhuǎn)世,既然如此,那她也要赤龍感受失去至親的痛苦。誰知道竟然遇到這只可惡的黑貓……竟然是當年妖神大戰(zhàn)中最為驍勇善戰(zhàn)的一族,她真是小瞧了這個轉(zhuǎn)世的赤龍……
她本以為能夠一齊滅了這個凡體赤龍,誰知道她被打敗的那一刻,才知自己仍然不過螻蟻一般。她凄厲喊道:“天道不公!”于是憤恨之下,自焚而死。
白靈聽罷只覺可恨可憐又可笑,赤龍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前世怎樣又同她何干?她不過是想過好今生,前世的事她一點都不記得,更別提她是赤龍。此時白靈越發(fā)覺得華陽夫人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她狠狠扯著被褥,大叫一聲,為自己這般手無縛雞之力而厭惡,惡狠狠的將床上之物扔在地上,又將自己的頭發(fā)抓的亂成雞窩,臉上早已分不清眼淚還是鼻涕。
于此還是不甘,連鞋都不穿,又跳下床去狠狠的踩著被褥,大聲嚷著:“瘋子!瘋子!徹頭徹尾都是個瘋子!”
小黑蔫兮兮的裹成一團,綠油油的眼睛看著她,它從未見過這樣的白靈,是它沒有好好保護她的母親,于是它又想去五年前自己的族人……身體裹得更加緊了。
此時小白狼走過來拍拍小黑的背,同樣不敢去打擾發(fā)瘋的白靈。
華少卿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發(fā)瘋,他知道她現(xiàn)在需要什么。
白靈狂躁的將被褥踩了個稀巴爛,她恨自己不爭氣暈了過去,沒能將華陽夫人踩個稀巴爛。恨自己連安葬自己母親的機會都沒有,還是華少卿替她安葬的。
腦海中不停的回放那日她出發(fā)去斗獸場前夜叮囑母親一個月不要出門,在家要好好吃飯時的場景。那雙如孩子般的眼睛是那么鮮活,現(xiàn)在什么都不見了,一切都被毀滅了。
她悔恨,自責,將所有的罪責都歸在自己頭上。
被褥已經(jīng)被踩的稀巴爛后,她終于忍不住了喊了句:“娘……”,便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
華少卿看著縮成一團哭的像個孩子的白靈,他靜靜的走過去,蹲在她身邊,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白靈哇的一身撲在他的懷里,哽咽的說道:“如果……如果我當時不走……娘……也不……會死!我錯了……我好……后悔,我不能……原諒自己!”她不停的重復這句話。
耳邊似是聽到華少卿淡淡的聲音,但又聽不真切,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著,不停的苦著,喊著。
不知過了多久,眼淚流干了,只剩下一聲聲的哽咽。
華少卿輕輕的替她擦去臉上最后的淚崩:“去看看她吧!”
嘭……跪在墓前的白靈再也受不住這般自我折磨,倒了下去。
一道白色身影輕輕嘆了口氣,將她抱起來,帶上她身邊的兩個小東西,御劍而起,一眨眼身影便沒入云霧之中。
什么東西?白靈這一覺睡的特別安穩(wěn),一股清心的藥香味隱隱往鼻尖里鉆,沒如她的心田,之前的情緒瞬間消失的不見了。
“丫頭,醒了?”
白靈放睜開眼睛便聽見一個聲音,似乎有點蒼老,她疑惑的坐起身,四周望了望,這是哪里?
她躺的是一張石床上,四周都是石壁,似乎進了一個洞府,不遠處有個身形有點矮小的老頭在搗鼓藥材,不停的往爐鼎里扔。清香味便是從這鼎里散發(fā)出來的。
鼎下爐火旺旺的燒著,將整個洞府烤得通紅,白靈卻一點也不覺得熱。還有兩條小東西在爐鼎旁蹲著,看道白靈醒過來,興奮的跑過去,在她身上到處亂蹭。
唯有那黑色的小東西,窩在腳旁嚶嚶了兩聲就沒過去了。
白靈一笑,對它招招手:“小黑,過來!”
小黑垂頭過去:“對不起……”
白靈將她抱在懷中,揉搓著它柔軟的毛發(fā):“我沒怪你,小黑,你盡力了,我很慶幸,你還活著?!币种还炙约禾珱]用,白靈自嘲一聲。
“小丫頭,我費盡心思將你救了回來,你在那自怨自艾,快過來幫我生火,火都快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