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放眼望去,尸橫遍野,鮮血已經(jīng)將營地染紅。
這是時一晨兩世四十多個春秋中,從未見過的經(jīng)歷過的場面。
他看著眼前的場景,聞著縈繞在鼻尖的血腥味,面色開始變得蒼白,胃里不斷的翻騰著,幾次差點嘔吐出來。
還好胃里的東西沒有涌上嗓眼進入口腔,不然他都不知道是咽下去還是吐出來,一往無前的氣勢可不能丟掉,否則有失高手風范。
因為外面又涌進來一群人,停在時一晨身前二十米左右,紛紛拉滿長弓將他瞄準。
領(lǐng)頭幾人正是剛才見情況不對,悄悄脫離人群的那些人。
他們并沒有逃走,而是集結(jié)一群弓箭手,準備把時一晨射成馬蜂窩。
但他們沒想到,時一晨殺人速度這么快、這么狠,等他們趕來時,戰(zhàn)斗已經(jīng)接近尾聲。
領(lǐng)頭幾人面色猙獰,眼中充滿恐懼與震驚,紛紛嘶聲狂吼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時一晨沖過來把他們也殺掉。
哇
時一晨終究沒有忍住,胃里翻騰的食物涌過嗓眼,一口吐了出來,羊肉酒水馬肉混合物噴了一地,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
時一晨慶幸自己沒有咽下去,否則這輩子都不會吃羊肉喝烈酒了。
場中瞬間一片死寂,馬匪們一臉驚愕的看著嘔吐的時一晨,臉上升起一陣羞怒與狠辣,他們竟然被一個剛見血的雛嚇到了。
“是個第一次殺人的雛,兄弟們,放箭,射死他?!?p> 時一晨這一吐,頓時打破雙方僵持的局面,咻咻咻,一片箭雨電光火石般疾馳而來。
時一晨嘔吐過后舒服了不少,當箭雨臨身時,他快速揮刀抵擋,一支支利箭被蕩開。
但終究有漏網(wǎng)之魚,有三支利箭擦過他的身體,留下道道血痕。
還有一支利箭射入左肩,如果不是左手反應(yīng)的快,及時握住箭身,這支箭已經(jīng)射穿他的肩膀了。
時一晨沒想到箭雨的威力這么恐怖,此時想走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馬匪們的箭矢封住了他的退路,并對他步步緊逼,一個不慎就會被射成馬蜂窩。
還是大意了,忽視了馬匪們遠程攻擊的手段,現(xiàn)在只能全力應(yīng)對漫天飛來的箭矢,等他們把箭射完再跑。
時一晨漸漸感覺到疲憊,在生死危機中,他冥冥間升起一絲感應(yīng),思想開始逐漸放空,發(fā)現(xiàn)一支支利箭在他的眼中格外的清晰。
他福如心至般抬手揮刀,身前頓時升起一片刀光,一支支利箭仿佛送上門般,一一被刀光截住,正是時家刀法第四式——截雨。
時一晨仿佛墜入頓悟之中,每一刀都能恰到好處的截飛利箭,有幾支利箭甚至借助長刀的力道反射回去。
漸漸的,時一晨開始不滿足截飛利箭,反而感應(yīng)利箭飛來的力道與軌跡,用最恰當?shù)牧Φ琅c角度,將利箭送還回去。
一道道慘叫聲響起,對面出現(xiàn)一片驚恐的哀嚎。
時一晨的手段打破馬匪們心中以往固有的印象,只能用怒吼聲發(fā)泄心中的恐懼與不甘。
箭雨越來越稀薄,直到供不上時一晨揮舞的長刀時,他才從頓悟中清醒過來。
對面的箭雨已經(jīng)停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支還在堅持,但力道遠比方才小得多,準頭更是差的要命。
這是截雨的效果嗎?
時一晨握著刀緩步向前,心神沉寂在剛才的感悟中,偶有飛來的利箭都被他順手劈開。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走進馬匪中間。
馬匪們揮舞著兵刃攻來,在兵刃臨身前,一一被他的長刀截住,揮手撩刀抹過他們的喉嚨。
截雨、撩乾坤、抹雪三式一氣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打破馬匪的圍攻。
時一晨的刀法越舞越流暢,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愉悅與舒爽。
現(xiàn)在輪到馬匪步入絕境,但他們沒有一絲求饒的打算,這是屬于半天云的驕傲。
剩下的馬匪狀若瘋虎,面色猙獰可怖,呼喊著沖了上來,赫然是不要命的打法。
大漠的馬匪每天都在拼殺,從入這一行時就清楚,大漠是他們的歸宿,他們是一群報團取暖的馬匪,聯(lián)合起來后組成一個家。
現(xiàn)在,家里只剩下他們,這個家已經(jīng)沒了,他們累了,不想再去找新家。
同樣的,他們也不會放過讓自己家破人亡的兇手。
哪怕是死,也要咬下敵人一塊肉來。
困獸猶斗最是可怕,時一晨不會在關(guān)鍵時刻放松大意。
面對有攻無守渾身破綻的馬匪們,長刀從一道道不可思議的軌跡劃過,割破他們的喉嚨。
一道道墜地的聲音響起,場中再次只剩下時一晨一人戰(zhàn)力,他的周圍橫七豎八滿是馬匪的尸體。
最后一名馬匪仰倒在地,喉嚨里噴射出一道鮮血,無力仰倒在地,雙目無神的望著夜空,眼中有憧憬,有不舍。
一道流星自天空中劃過,他的目光漸漸變得失落,絕望,失去了對生存的希望。
篝火越來越大,燃燒了周圍的帳篷,燃燒了沙漠的夜空,以最璀璨的方式為他們送別。
時一晨沒有惋惜,亦沒有后悔。
這些人生于大漠、長于大漠、亡于大漠,對于燒殺搶掠掙扎求存的悍匪們來說,這是他們的歸宿。
熊熊大火燃燒了很久,燒盡了這里的罪惡,當明天太陽照常升起時,一切將歸于平靜。
隨著時間的推移,無盡黃沙會形成天然的墳墓,把這里徹底掩埋,埋葬馬匪們存在的痕跡。
一段時間后,新的馬匪會重新在這片區(qū)域出現(xiàn)。
這片沙漠也會逐漸忘記半天云這個稱號,忘記這群曾經(jīng)存在過的馬匪。
沒有人知道這個夜晚,亦沒有人知道馬匪們?nèi)克烙谝蝗艘坏吨隆?p> 對于大漠上生存的人來說,這是不可能的。
時一晨找到跑到這里的兩匹馬,在它們背上放一些酒水飲食,掛了一排水囊,一步一步朝著來時的山洞走去。
滾滾黃沙中,只留下一道漸漸模糊的身影,以及依稀能聽到的鈴鐺聲。
天南海北自飄零,天地孤影任我行,時一晨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