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紫卻擔憂道:“清音閣里還有個方愛農(nóng),秦思農(nóng)邀請姬妃入伙這件事會不會已經(jīng)被她偷聽到?”
安然想了想道:“方氏在乎的是天賜皇權(quán)玉璽,不過七大名劍中的‘何愁’也是皇陵里的重要陪葬,歷來歸屬方氏,此外還有皇陵寶藏是她們祖上的遺產(chǎn),方愛農(nóng)知道了這件事至少不會揭穿和拆臺,偷偷覬覦寶藏才合乎情理。”
安心道:“也許他哪天腦袋一熱直接把方愛農(nóng)拉入伙也說不定。”
青絲道:“如果真拉方愛農(nóng)入伙他就傻了,方氏母女一心復國正愁沒錢,極有可能私吞全部寶藏,我們要善意地警告他?!?p> 安然道:“再說吧,先期待一下明天的朝堂再辯賊,皓月公主在寧宜國皇室里應該算是得寵的人物,不知道她會想出什么法子驗證秦思農(nóng)。”
挽紫道:“皓月公主作為朝廷代表參與了主人的辨尸和下葬的全過程,我們的臉她很熟悉,明天就不出現(xiàn)在朝堂上以免不必要的麻煩。”
安然道:“的確,你們不去比較好,我看蘇倩茜也沒打算召喚你們,不過我還想問一件事,皓月公主會不會武功?為什么我今天在朝堂上見到她,有一種非常奇怪但又說不出的感覺。”
安心猛地道:“我也有。”
青絲、挽紫彼此一瞧,挽紫道:“我們沒見過她出手施展武功,那時她身邊是有侍衛(wèi)保護的?!?p> 一夜無事。
次日天亮,安然將秦思農(nóng)從清音閣帶走,隨蘇倩茜一起上朝。
朝堂之上,眾朝臣以及皓月公主均已到齊,蘇倩茜讓秦思農(nóng)出來和皓月公主相見。
皓月公主隆目而望,秦思農(nóng)的神情則有些閃爍不安,皓月公主片刻才道:“能不能讓這位自稱是秦思農(nóng)的人下來幾步,我距離遠,看得不太真切。”
蘇倩茜示意安然護在秦思農(nóng)身邊,兩人遠離蘇倩茜的王座,下臺階一步步走到皓月公主的面前。
皓月公主面無表情、上下打量,隆起目光,似乎還是看不真切,她隨意地朝前邁了一步。
安然頓時有些緊張,這個距離對一個高手來說已經(jīng)很危險,可她不信皓月公主會當堂攻擊秦思農(nóng),昨日蘇倩茜還警告過她,然而就在安然猶豫的一瞬間,皓月公主赫然出手,袖中彈出一柄軟劍,出招動作極快,快到安然近在咫尺也毫無反應,軟劍刺中秦思農(nóng)的胸口,劍尖從后背硬生生露出半寸。
這一幕發(fā)生得太快太突然,看得朝中眾人齊齊目瞪口呆,等皓月公主抽出長劍,秦思農(nóng)緩緩倒地,李靜峰才第一個反應過來,飛身上前攔住皓月公主,大喝道:“護駕,護駕!”
皓月公主立刻棄劍,不抵抗也不逃跑,目光始終不離秦思農(nóng)。
安然嚇得臉色蒼白,回頭招呼道:“安心,快拿急救箱!”
蘇倩茜更是驚得花容失色,從王座上飛奔下來一路踉踉蹌蹌?chuàng)涞角厮嫁r(nóng)面前,竭力大呼道:“大叔!大叔!”
朝堂上霎時陷入混亂,殿前衛(wèi)士蜂擁而入,一半包圍皓月公主,一半則圍住蘇倩茜和已被鮮血浸透半身的秦思農(nóng)。
安心、安然就在大殿上開始急救,力保秦思農(nóng)的性命。
蘇倩茜紅顏震怒,雙眼通紅道:“把司空皓月給我推出殿外殺了!”
謝無忌和李林輔先后跪下道:“陛下不可!陛下三思!”
謝無忌接著道:“陛下,秦思農(nóng)畢竟只是個花匠,司空皓月是寧宜公主,她固然有錯咱們也不能立刻殺她,不然傳出去對陛下不利。”
李林輔跟著道:“陛下,謝左相所言屬實,何況司空皓月在我們手里,怎么處置并不急于一時。”
蘇倩茜尚未答話,就聽皓月公主高聲道:“我殺的不是花匠秦思農(nóng),而是我寧宜國頭號通緝犯秦傷懷,他同樣也是你們靈峰國的國賊,我替兩國鋤奸何錯之有!陛下要殺我易如反掌,但我?guī)е崽蠛蛯幰嘶实鄣闹家?,這一劍可換寧宜靈峰十年無戰(zhàn)事,至少我們寧宜絕不會主動攻打靈峰?!?p> 謝無忌道:“陛下,她若認定此人就是秦傷懷,那咱們更不可輕易動手,不然對內(nèi)對外陛下可都無法交代。”
蘇倩茜此時也冷靜下來,終究她還是靈峰女帝,不能任性而為,再則她同時也在關注秦思農(nóng)的急救,可以看出秦思農(nóng)尚未立刻斷氣,還有一息尚存,安心、安然臉上的神情也緩和許多沒有剛才那么緊張。
蘇倩茜沉默片刻道:“來人,將司空皓月投入宮中地牢,讓我慢慢折磨她。”
殿前護衛(wèi)蜂擁而上,皓月公主道:“別碰我,我沒有打算要跑,有腳自己會走,你們帶路就行。”在侍衛(wèi)包圍中被押解去宮中地牢。
蘇倩茜朝下面一揮手道:“散退!”
謝無忌、李林輔、李靜峰等人立刻無聲無息后撤,轉(zhuǎn)身退朝下殿。
蘇倩茜立刻淚崩問道:“大叔怎么樣了?”
安然道:“傷得很重,但好在有救,劍離開心臟尚有半寸,她這一劍實際上刺偏了。”
蘇倩茜道:“現(xiàn)在能動嗎?送他回清音閣,派小紅、小白全天不分晝夜守在那,方愛農(nóng)和姬妃以及你們輪流看護。”
安心道:“能動,但我們需要很小心很小心?!?p> 此時,小紅、小白已聞訊而來,看見這場面也嚇得不輕,好在安氏姐妹的神色并沒有絕望,四女聯(lián)手合作,將昏迷不醒的秦思農(nóng)搬回清音閣。
方愛農(nóng)和姬妃也很快得到消息準備好一切,姬妃讓出自己的床,心情亦是極度忐忑,可礙于蘇倩茜在,她和方愛農(nóng)只能在邊上看著默默祈求秦思農(nóng)平安。
安然、安心在清音閣幾進幾出,把宮里能用的、最好的藥材全用在秦思農(nóng)身上,兩人在宮里難得有大顯身手的機會,起死回生的醫(yī)術(shù)此時方才施展得淋漓盡致。
蘇倩茜的那顆心一直揪著,反而青絲、挽紫已完全放心,秦思農(nóng)除了多流點血,基本無大礙,可問題也接踵而至,他為什么會挨這一劍?他是秦傷懷的話為什么中劍?他是秦思農(nóng)的話又如何躲過這一劫?兩人當時均不在場,唯有得空去問安心、安然。
入夜之后,蘇倩茜沒離開清音閣,就在方愛農(nóng)那屋住下。方愛農(nóng)和姬妃只能找別的地方將就一晚,誰叫這是她蘇家的皇宮,想在哪過夜都可以,更何況誰都看得出她對秦思農(nóng)的特別關懷,留下陪夜并不意外。
安心、安然和小紅、小白負責照顧守夜和值守清音閣,因為周圍耳目眾多,安然只告訴她們司空皓月武功極高,卻在如此近的距離失手刺偏,很是耐人尋味。
秦思農(nóng)在安氏姐妹藥物的作用下整整昏迷三天,這樣更有利于傷口盡快痊愈和恢復。
蘇倩茜第二晚就回了自己的寢宮,帶走小紅和安心值守寢宮偏殿,留下小白、安然照顧秦思農(nóng),姬妃和方愛農(nóng)隨時聽候安排。
朝堂上,右謝左李得知秦思農(nóng)未死,都立刻表示很欣慰,對司空皓月的處置更是各抒己見、五花八門,唯一的共識就是不能殺。
第四天,秦思農(nóng)一早就醒來,蘇倩茜得到消息在上朝途中改道直奔清音閣,不過她還是不得不克制自己情緒,不冷不熱道:“大叔,醒了就好,鬼門關什么樣啊?你有沒有看見奈何橋和孟婆?還是你沒錢賄賂小鬼,人家把你發(fā)配回來了?”
秦思農(nóng)苦笑,睡了三天,嘴里苦澀。
蘇倩茜壓在心里巨石終于完全卸下,起身道:“你活著就好,我去上朝了,那些家伙估計今天又想出新法子處置司空皓月了。”
秦思農(nóng)這才艱難開口道:“陛下,求你一件事?!?p> 蘇倩茜蹙眉問道:“什么?”
秦思農(nóng)道:“別為難皓月公主,她不是真心想殺我,那一劍有苦衷。”
蘇倩茜不太樂意道:“你怎么知道?”
秦思農(nóng)道:“人家公主大好的前程,犯不著冒險在敵國朝堂上行刺,若你是公主也不會干這種事?!?p> 蘇倩茜哼了聲道:“所以說你這樣的老百姓不知道生在帝王家的痛苦,是和江湖一樣的生不由己,收起你的好心腸,安心養(yǎng)好傷給我回花園里干活去。”
秦思農(nóng)堅持道:“陛下,我知道你肯定生她的氣,不過她是公主,你至少要有點女帝的風度善待她吧?!?p> 蘇倩茜瞪眼道:“是誰告訴你我虐待她了?皇宮地牢里一天三頓誰虧待她了?”
秦思農(nóng)笑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好累…我再睡會?!?p> 蘇倩茜帶著安氏姐妹走后,姬妃支開方愛農(nóng),當著小紅、小白的面問道:“喂,你真的沒事嗎?這是演的哪一出,苦肉計也太逼真兇險了吧,你腦子沒壞吧,還記得寶藏在什么地方嗎?”
秦思農(nóng)道:“哪有什么苦肉計,你以為我想挨這一劍啊,根本沒想到她會殺我,更躲不開那一劍,我是真想謝她的不殺之恩。寶藏…就算我告訴你寶藏在靈峰你也上不去,沒有我誰也找不到開啟寶藏的機關。”
姬妃瞧了瞧小紅、小白,小白道:“你放心,沒人想私吞你哥秦傷懷的寶藏,你趕緊把傷養(yǎng)好,我們早日開啟并瓜分寶藏,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大家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p> 退朝之后,安心、安然本以為蘇倩茜會去清音閣,結(jié)果她卻走向皇宮地牢,司空皓月被關進地牢四天,蘇倩茜總算要去見她。
重重牢門開啟,蘇倩茜再次見到對方,司空皓月除了沒有換洗的衣物,其他并沒什么變化,看上去不卑不亢,公主兼?zhèn)b女的風度依舊,神情目光鎮(zhèn)定而平靜,一絲一毫的慌亂和緊張都瞧不出。
司空皓月從容道:“四天了,如果你宮里有好醫(yī)生,他應該不會死,可如果他死了你就該放我出去,因為我是寧宜、靈峰兩國的功臣,我殺了秦傷懷?!?p> 蘇倩茜道:“我真心希望你不是司空皓月,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把你殺了。”
司空皓月冷笑道:“可惜了,我寧宜國從來沒打算派一個假公主來行刺一個真犯人,我就是司空皓月。請問女帝,秦傷懷死了嗎?”
“死了?!碧K倩茜盯著司空皓月的臉,司空皓月看似故作鎮(zhèn)定,居然閃過一絲淡漠的傷感之情,蘇倩茜接著道,“死了快兩年了,據(jù)說就葬在寧宜國的一人峰下?!?p> 司空皓月目光一震道:“那秦思農(nóng)呢?”
蘇倩茜道:“活得好好的,應該還能再活四十年?!?p> 司空皓月干笑兩聲,搖頭自責道:“我終究還是失敗了,功虧一簣,功虧一簣!”
蘇倩茜問道:“那現(xiàn)在你說我該怎么處置你?”
司空皓月道:“我希望能得到一個公主應有的尊嚴,畢竟我也是個女人?!彼抗獬闹芤换危又溃碍h(huán)境我不在乎,但至少別讓我太難堪和尷尬,坐牢為什么不能是一件體面的事情。”
蘇倩茜哼笑一聲道:“既然你自得其樂,那就多住些日子,至于你要的尊嚴和體面我可以給你,誰讓我是女帝也是一個女人呢,當然…還有人竟替你求情,說你劍不由衷,但愿他是對的。”
司空皓月道:“跟我一起來的那些人和我刺殺秦傷懷沒有任何關系,陛下反正也不可能完全封鎖消息,就把她們都放回去吧。”
蘇倩茜道:“我已經(jīng)放了,但有兩個不愿走,堅稱要等你出宮。”
司空皓月道:“但愿別讓她們等太久。”
蘇倩茜這才離開地牢,走了幾步就赫然停住,抑制不住地抓狂道:“你們難道還沒瞧出來嗎?”
安心、安然齊齊吃驚,彼此瞧了瞧,安然問道:“瞧出什么?”
蘇倩茜壓低聲音驚呼道:“像啊!為什么司空皓月的神情、說話的強調(diào)都那么…那么像秦思農(nóng)大叔!”
安心、安然齊齊瞪大眼睛,只覺渾身寒意掠過、汗毛倒豎,她們對司空皓月的奇怪感覺竟然也是來自秦傷懷,蘇倩茜說得沒錯,這兩人的神態(tài)和眉宇間的一些東西的確很像,和方愛農(nóng)、慕容金鈴相比,秦思農(nóng)和司空皓月更像父女,但這不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