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晚,蘇木冉都沒能等到安羨予的一句晚安,她以為他正經(jīng)歷著暴風雪,在其中孤立無援,頑強抵抗,而自己,在這么重要的時刻,竟沒陪在他身旁......
一連兩天,始終沒有等到安羨予的消息,那邊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情況比想象中嚴重得多?蘇木冉開始了各種可能的想象。
直到有一天,在店里,快打烊的時候小芹突然想起了什么,對她說道“欸老板,有件事忘了跟你說了,前天我不是請了假陪我朋友去做產(chǎn)檢嘛,然后在婦產(chǎn)科你猜我看到了誰?”
“看到了誰?”蘇木冉心不在焉,不以為意。
“就是那個很帥的檢察官,他陪著一個女人在產(chǎn)檢,看他們那樣,應該是一對吧!我說回來告訴你的,忙忘了?!?p> 蘇木冉手中的書散落一地,心跳瞬間慢了半拍,做產(chǎn)檢?所以沒有消息不是他在經(jīng)歷暴風雪,而是享受初為人父的喜悅,從而難以面對自己,是這樣嗎?
一直說不能懷孕的人,就在他們關系重新確立的時候突然就懷上了?是這樣嗎?
那些以為的失而復得,到頭來只不過一場以為,如此而已,是這樣嗎?
蘇木冉只覺得心里繳著疼,疼到蹲在地上,緊緊捂著胸口,嚇得一眾店員立馬圍了過來,將她扶到沙發(fā)上,給她倒了杯水,對她的身體狀況不停關心問候。
“老板你還好嗎?”
“需要叫救護車嗎?”
“還是說老板你有沒有什么藥,我給你拿過來?!?p> “還是去醫(yī)院吧,胸口痛不是什么小病?!?p> “對對對,老板,我們趕緊去醫(yī)院吧!”
眾人手忙腳亂,店里的衛(wèi)生也顧不上收拾,便開始張羅著要把蘇木冉送醫(yī)院去。
蘇木冉緩和了一會,揮了揮手“你們先下班吧!我沒事了,沒關系?!?p> “老板,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小芹并不放心。
“你也下班吧,我沒事?!?p> 蘇木冉固執(zhí)的讓所有人離開,空曠的店里如今只剩她一人,所有的悲傷都在此刻四溢開來,彌漫著整個咖啡館。那個未得到證實的答案尚且都能讓她難受至此,倘若得知這一切都是真的,她要怎么辦?她花了那么多的勇氣才能重新牽回安羨予的手,到頭來又是一場空!
我們之間的緣分總是那么短暫,從前如此,此刻也是!
我們之間的愛意總是那么濃烈,從前如此,此刻也是!
我們之間,是一場難得的日全食,偶有契合,永無停留......
馬路對面的安羨予,將車停在路邊,扭頭望著櫥窗里的蘇木冉,一連幾天他都是如此,只敢遠遠的看著她,他沒有勇氣也不知道怎么開口,這個殘忍的事實他到現(xiàn)在都不能說服自己,又如何去說給蘇木冉聽?
他看見她心疼的蹲在地上,看見她無力的趴在桌上,她或許已經(jīng)知道了嗎?那日在婦產(chǎn)科,安羨予同樣看見了小芹,打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有預感,他無法親口說出的事情也許會借出她人之口,蘇木冉總會知道的!
今天的她,那么傷心難過,必然是這件事情已經(jīng)傳達至她的口中了吧!她是那么難過,那么傷心,卻始終沒有打來電話質(zhì)問自己......
安羨予踩了油門,轉(zhuǎn)了個彎,最終停在了蘇木冉的店門口。
門推開時響起的風鈴聲使蘇木冉坐直身子,回過身,看到安羨予的那一刻,內(nèi)心波濤洶涌,那些她想問卻不敢問的話一直哽在喉嚨。
“對不起!”
這是安羨予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話一出口蘇木冉就瘋了似的開始狂哭,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
安羨予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她身邊,伸出一半的手想要安撫她,卻又怕她更難受“那天,我回到家,她已經(jīng)休息了,我正要出門,她被吵醒,我鼓足勇氣走到她面前,做了鋪墊,正要開口,她卻突然說自己做了胎夢,迫不及待的跑到藥店去買了驗孕試紙,爸媽醒來,我向他們坦白了與你之間的事,沒有人認為她會真的懷孕,可她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手上的試紙確實是兩條杠,我還抱著僥幸的心理,也許是試紙失效了,有問題了!直到第二天去了醫(yī)院,血液檢查B超檢查通通向我說明這一切都是真的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我們要怎么辦,我該怎么跟你說,接下來又當如何!冉冉,我們還有機會嗎?以為她懷不了是因我而起,現(xiàn)在我給她一個孩子了,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負責了?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要了......”
蘇木冉一直都在掩面抽泣,聽了這些話,猛的搖頭,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反正已經(jīng)打算做一個背信棄義的人了,我反正都走出第一步了,走不走最后一步又有何差,我說過,既然都會傷害到一個人,為什么我要選擇傷害你,既然相愛的是我們,為什么我們不可以?從一開始韓可夏就知道我沒有給她愛,我從來只欠她一個孩子,現(xiàn)在我不欠了,我為什么要因為一個孩子的出現(xiàn)要放棄你呢?我們走好不好,越遠越好,什么工作,什么家,我通通不要了?!?p> 蘇木冉哭到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知道搖頭,從頭到尾,一味的搖頭。
安羨予,你猶豫過了,十一年前你是如此,十一年后的今天你依然如此!你尚且愛我,但你放不下你的責任與擔當。十一年前,因為父親,你選擇遠離我,哪怕只是暫時。十一年后,因為韓可夏,因為孩子,你斷聯(lián)兩天。不論何時,你依然在我與責任擔當面前猶豫不決,不是你不堅定,是你無法兩全。不論全然走向我還是走向責任與擔當你都不會快樂。愛或許會消失,如若不會,也可以被隱藏,但責任時刻都在肩上,所以,你無法抉擇的決定,我來替你做。你去吧,背負你該背負的,承擔你該承擔的......我一個人,十載也過來了,后續(xù)數(shù)十載,又有何懼?
蘇木冉擦干眼淚,平復呼吸,帶著哭過之后紅腫的眼睛看著安羨予,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強裝云淡風輕的說了句“你走吧!我不要你了,我們十年前未好好道的別,今天可以補上了......我沒有遺憾了......安羨予,我們徹底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