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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鳳烜龍

第五十五章 狐貍斷獄(1)

煜鳳烜龍 ALESS 2260 2021-05-02 20:09:11

  張知林剛離開,賀永路轉(zhuǎn)頭就吩咐下人辦差。

  “去請驗官來”

  “是”

  隨后,他站在廳堂前中央,并宣告眾人。

  “請諸位到本地知府衙門等候,本官將在二堂重審此案”語落,侍從開始送堂內(nèi)百姓出府。

  那涰泣的老嫗拉著自家兒子在賀永路面前趕忙道謝。老嫗欲跪下叩頭,賀永路拉住,但再拉也抵不住老婦人決心已定的懇求與感激,她痛哭流涕:“老朽在這給恩人磕頭了,求恩人還劉家人一個公道”

  老嫗已不在乎是否會得罪方府,如今家破人亡了,沒什么可值得失去。她一心跪地磕頭,不曾看過方家二子眼色。

  是他們劉家人娘倆對不起云秋、芋兒,她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為她兒媳,兒孫討個公道,就當(dāng)還清了這對苦命的娘倆。只要他兒子還在,就還可以續(xù)弦,再續(xù)香火,她老嫗便不會倒下去。

  美婦郎君聽了自家老娘的話,也隨著磕頭??捱^了,淚干了,一無所有了。即使現(xiàn)在滿腔恨意,他也只是隨他母親說了一句:“謝謝恩人”

  賀永路拉起跪地的娘倆,緩緩道:“法不阿貴,繩不撓曲。若其中因紕漏或謬誤,造成冤假錯案,本官應(yīng)予辨理,無非只是還你們一個公道。要言謝,就謝皇后娘娘吧”

  賀永路伸手向二人指引。

  順著方向看去,阮艾愛正嵌著含蓄的微笑,與二人打了個照面。

  班姬續(xù)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tài)。

  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嫻雅,觀之可親。

  娘倆一愣,方才沉湎在悲傷中,并未注意人間尤物,后對阮艾愛千恩萬謝,這才安心離去。

  賀永路將身旁的兩名近侍引薦給阮艾愛:“這是皇上身邊的御前侍衛(wèi)”說著,賀永路轉(zhuǎn)頭嚴厲交代二人:“護好皇后娘娘周全,不得有任何閃失”

  二人異口同聲回答:“嗻”

  阮艾愛頷首收下兩名近侍:“辛苦賀學(xué)士了”

  賀永路心中越發(fā)欽佩皇后娘娘,放著巡狩不去,甘愿請命為那素昧謀面的老婦人打官司,逗留在東煦,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又愿意去做呢。

  方蕭與方嘯天如今已如坐針氈,早在皇后決意替老婦人申冤時,方蕭就已派人去通知方老爺子,將此事匯報于他。

  剛聽完皇帝訓(xùn)斥的方老爺子方巡撫,愁容滿面地走出皇城相府。平時圍著他的本地官員,也紛紛說家中有事,辭去與方巡撫同行。

  “真是晦氣,將那勞什子的吉福大師關(guān)進牢里,算的什么卦,江湖術(shù)師,不可信也?!狈窖矒醾?cè)頭吩咐侍從道。

  剛吩咐完,那廂在相府外等候方老爺?shù)募遗贝掖遗苌蟻?,紅著臉跟老爺子說話:“老爺不好了,大少爺說,二少爺捅的那些破簍子事被皇后發(fā)現(xiàn)了,皇后娘娘正要嚴查徹辦芋兒冤案”

  “什么”初聞方巡撫瞪大老眼,不可置信地盯著家奴。后怒火攻心,氣得頭暈眼花。

  方巡撫扶著腦袋,向前踉蹌了幾步,險些栽倒,好在身旁的家奴反應(yīng)機敏,迅速攙住了老爺子。

  “這逆子遲早給我闖出大禍來,打道回府”方巡撫恨鐵不成鋼地齜牙,后面四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嘴里牙縫蹦出來。

  人道是慈母多敗兒,他是嬌子如殺子,一嬌禍全家。

  禍不單行,氣煞他方老爺了。

  皇城相府

  仁公公攙著皇帝,方便皇帝踩上馬凳坐進轎中。

  待一切準備停當(dāng)后,仁公公站在龍輦龐,拔高嗓子,嘴巴一扯:“起駕~~~”

  周圍此起彼伏地開始躁動起來,隊伍與駿馬紛紛動身向木蘭圍場行進。

  望著啟程的部隊,穆遮婪拉著韁繩,踢了踢馬肚子,驅(qū)著馬兒來到仁公公旁,他低聲詢問:“為何不見皇后,人呢?”

  仁公公抬眸,脧了眼馬背上的五王爺,畢恭畢敬地回答:“奴才不知”語畢,垂首繼續(xù)邁著步子緊趕路,不再多說一句。

  見自個撬不開這宦官的嘴,穆遮婪知趣地扯著韁轡走開了,尋下個好糊弄的主兒。

  噠噠噠,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身后響起。

  龐彥側(cè)首尋聲而望,穆遮婪正騎著白駒漸行漸近地朝他而來。

  他向并肩的穆遮婪作揖:“五王爺”

  “嗯”穆遮婪微頷首,接著向皇帝的龍輦疑惑地看去,并開口探問:“本王有要事跟皇嫂說,怎么也尋不得人”假意深鎖眉頭,以示很是煩惱。

  龐彥把他的苦相看在眼里,并未深層思慮,好心為他釋疑解惑:“皇后去方府了,那有婦人告御狀鳴冤。”

  “哦?還有這等事”穆遮婪眉頭一挑,半是驚訝,半是玩味。對此事甚是饒有興趣。

  “是啊,皇上還派賀學(xué)士前去辦差,下令徹查此案。依下官看這八成和方巡撫脫不了干系。方才朝會,皇上詢問東煦民情與賦稅情況,各官員眾口一詞.....”未等龐彥言盡,穆遮婪仗策馭馬往回走。

  “哎....五王爺”龐彥伸著脖子,拽著韁繩,回首欲叫住穆遮婪,怎奈人已駕馬遠去。

  東煦知府三堂內(nèi)

  案桌上滿滿紙張堆砌,皆是與芋兒案件相關(guān)的卷宗與囚賬。

  阮艾愛與賀永路埋首看札,不放秋毫地審閱,斟酌一字一詞,好找出其間破綻,扭轉(zhuǎn)乾坤。

  阮艾愛拿起芋兒畫押認罪的印紙,上面寫著她與李秀才偷情細節(jié)以及其他招供罪證。

  信紙內(nèi)容如下:

  慶元十年農(nóng)歷二月初八癸酉卯時

  民女劉芋與李道于正月初時在小甜水巷相識,見之傾心。屢屢暗里鉆穴逾墻,不顧婚約傍身,與其茍合。不料一日被方嘯天撞破奸情,為自保其身,誣蔑方嘯天奸污之罪。方嘯天為人正氣,胸懷坦蕩,秉守綱常人論,不曾褻瀆。將民女與情郎李道一并告發(fā),民女對方嘯天所舉罪證供認不諱。

  以上所述皆出自民女真情實意,無摻假鑿空。

  經(jīng)審決,刑部核批,民女劉芋已知犯了和奸罪,特此簽字畫押招供,聽?wèi){發(fā)落。

  阮艾愛不自覺地抹出一道冷笑,馬屁都拍在招供書上了。如此明目張膽,這世風(fēng)之下,王法還在嗎?簡直令人發(fā)指,她不由地捏緊印紙。接著又翻著札子,發(fā)現(xiàn)并無過多疑點。

  想必他們手腳做得干凈些,該處理的都處理了。

  阮艾愛抬頭看賀永路的進展,見他眉頭越聚越高,越聚越緊,便知他是發(fā)現(xiàn)了些端倪,案情已有突破,局勢正悄然改變著。

  辰時,雞仍在嘹亮打鳴,朝陽從半山腰徐徐升起,日暉順著門窗,順著細縫,從外映照在東煦衙門大堂牌匾上,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正大光明。

  急促地腳步聲,啪啪啪穿過衙門一道道過廊,向三堂走去。

  房檐上,也有腳踩青瓦的清脆聲。

  驗官跨門坎,紅衣輕落地。

  穆遮婪不知從哪摸出了把玉骨扇,搖了兩下,跟在驗官后,一腳前一腳后地進了三堂。

  那惹眼的紅衣,奪去二人方在驗官進門時停留的目光。

  阮艾愛與賀永路微訝然,納悶五王爺何故出現(xiàn)在此,他不應(yīng)隨同皇帝巡狩嗎?

  賀永路上前作揖并問道:“五王爺,這是來.....”

  玉骨扇頓在胸前,穆遮婪凝神看著賀永路,眼睛不眨一下,自然不做作道:“本王是奉皇兄之命,特來護駕”

  皇上早已安排妥當(dāng),何故又多出來個護駕的?五王爺這是別有目的。

  賀永路了然地點點頭,揣著明白裝糊涂。“原來如此,那王爺快就坐吧”

  驗官揣著紙張向堂內(nèi)三人一一覲禮,恭敬答復(fù):“回大人,下官已查過三具尸首的身子”

  聞之,阮艾愛與賀永路,穆遮婪三人人視線投放在驗尸官身上,案件轉(zhuǎn)機也在這尸檢報告上。

  “說吧”賀永路道。

  “是,這三具尸體身子皆多處有傷,首先,那年輕的兩具尸體,劉芋與李道口鼻處存淤泥,腹部積水,顯然是溺水而亡。那名喚云秋的婦人則是頭部造重創(chuàng),當(dāng)場斃命。大概是鈍器所傷?!?p>  驗官頓了頓,看了眼阮艾愛,顧慮她的性別,不知是否要當(dāng)著皇后的面,講出接下來那些不堪入耳的話。

  “接著說”

  “劉芋身子多處有毆打留下的淤痕,金光處撕爛,多是強暴所為,且腹中有死胎。李道身子亦有毆打痕跡,后腿受到夾棍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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