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鳳令
那日她是在暗衛(wèi)的保護(hù)下回到王府的,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都沒再見過他。她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他初嫁來的那會兒。一個人孤孤單單,冷冷清清,初始便也罷了。
如今有了與他的一番回憶,她的心境難以平復(fù)如最初。她不想再去找他,畢竟他心里沒她,畢竟他將她推開,畢竟這一切只是她一廂情愿罷了。
三月,宮里風(fēng)起云涌,似乎在醞釀什么,一些東西蓄勢已久,終歸一發(fā)不可收拾,一時間,人心惶惶。她正靜靜地坐在院子里,靜靜地望著陰沉的天,她想,那把龍椅怕是要換人了吧,然而,最終是誰,無人可知。
她笑,她嫁給白宸,究竟是對是錯,滿腔情誼不知何時已成冰,那寒冷冷終日纏繞著她,一日復(fù)一日。她想,她終究,還是愛那個男人的,所以她不愿看著他死。她修書與哥哥,請求他幫助七殿下白宸,然而久不得回信,她的心越來越焦急,越來越不安。
沒有人知道三月十四日是她的生辰,然而,“王妃,有人給你送來這個?!毖诀叩椭^,怯怯的說,寧拂錦伸出手緩緩接過,面無表情,內(nèi)心卻早已激動不已。
金桐嗎?沒想到此時還能看到這種花,她終是笑了,第一次如此單純的喜悅,“你退下吧?!彼f?!笆??!?p> 風(fēng)輕輕吹過,寧拂錦面色一正,她知道,時間不多了,“哥哥,此次助我,鳳令雙手奉上?!彼?,他定會應(yīng)允,畢竟沒有哪個皇帝愿意受制于人。
桐國皇室之間有著天大的秘密,一龍令,一鳳令,執(zhí)掌整個江山,所以桐國的公主也絕非泛泛之輩。
拂錦還記得,母后臨死前告訴她,“錦兒,護(hù)好這鳳令,不要把它交給任何人,包括你哥哥。桐國被選中的皇女身上皆有劇毒,有鳳令在身,可護(hù)你一世安穩(wěn)。當(dāng)然,鳳令也就是說,你有皇權(quán)的一半,若你哥哥為昏君,殺之,這事,是你的責(zé)任,錦兒,記住了?!?p> 那時的她兩眼含淚,不住點頭,“母后,我知道了,我定會好好保護(hù)自己?!备绺缰励P令在她手中,但她想他從來不知道鳳令于她而言究竟為何物,比生命更重,倘他知道了,又如何呢。最是無情帝王家!
三日后,她收到了回信,“皇妹,皇兄定助七殿下奪位?!彼p輕地笑了。
又一月,傳七王大勝,不日將登上大位,而此次似有高人相助。拂錦還在七王府,似被所有人遺忘了。鳳令已被哥哥取,她知道,她時日不多了,她穿上紅裝,化上妝,像她嫁來時仍然那般驕傲。然而那蒼白的臉色,竟是如何也掩飾不住。
拂錦駕馬朝皇宮奔去,她想著,她得去見他最后一面,他想見見他。沒人阻攔,路上也沒遇到什么危險,在如此亂世中,她想老天是厚待她的,她以為她會被攔在宮外,但竟無人阻攔她,甚至有人給她引路。
她有些不知所措,可到此時她已無暇顧及太多,推開那扇門,她的心似乎不聽話的狂跳了起來,“白宸。”她喚他。
“拂錦?!彼邅?,臉上竟是一片溫柔,她想,真是到了死的邊緣了,若真的是他,又怎么會對他如此笑。
“臉色怎的這般蒼白?!卑族酚行?dān)心地開口。然而她無法開口說出一句,眼淚止不住地流。
“傻瓜,苦盡甘來了。我們還有以后,我們的路還很長?!彼犚姲族愤@樣對她說。她愣愣地盯著他,不知作何反應(yīng)。他說:“有些事情,以后我慢慢講給你聽?!?p> 血氣上涌,寧拂錦猛地吐出一口血,白宸驚住了,他用手抱住她,“快,快叫御醫(yī)來?!彼粤Φ匚兆∷氖?,“沒用了,沒有以后了,今日你能這般待我,我很高興,我嫁來靖國這么多年,這是我最高興的一天了。”視線慢慢模糊,她說:“金桐不會再開了?!?p> 記憶中的那個少年朝她走來,拿著劍,不出幾招,她便敗在他手下,滿滿的是不甘心,她寧拂錦何曾這般丟臉。
“你服是不服?”少年冷漠的語氣。
“不服?!彼犚娮约哼@樣說。
接著,他把劍扔給她,滿是不屑,“那,再來?!?p> 寧拂錦難以置信,對敵人還有這樣的嗎?
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寧拂錦握住劍,殺了過去,毫不留情。
刀光劍影,他不小心挑落她束發(fā)的冠,滿頭青絲迎風(fēng)飄揚,“是個女子?!彼従忛_口。
“怎么,看不起女子,本姑娘可一點兒不比那些男子弱!”拂錦不服氣的開口。
他竟笑了,如春風(fēng)般,“罷了,既然是個姑娘,我也不與你計較了,快走吧。記住我白宸不打女人。”
“放了我你會后悔?!彼@般看不起她,身為天之嬌女的她又怎會服氣。
“會不會后悔我不知道,但是這么漂亮的姑娘,我怎么舍得傷害呢,走吧?!彼f。
寧拂錦的臉微微發(fā)紅,轉(zhuǎn)身,毫不猶豫的走了。其實那時她覺得他真是愚蠢,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誰便放,久經(jīng)沙場,她極不贊同他的做法,對她來說,寧可錯殺一千,不可錯放一個。然而回到營中,心卻亂了,那時她便想,她是瘋了不是?
“陛下,娘娘去了,您,節(jié)哀吧?!?p> 那些人在說些什么,他怎么聽不明白?!安唬粫?,她不會死的,她不是要看我死的嗎?”白宸緊緊握住拂錦的手,眼中有淚。
“出來。”他厲聲喝。
“主子?!币话敌l(wèi)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讓你們好好護(hù)著她的嗎?”無比駭人的語氣。
“主子,我等一路保護(hù)王妃,時刻在她身側(cè),她絕對不是受傷才出事的,主子明鑒。”
半響,“下去,徹查此事。若三日不出結(jié)果,提頭來見。”他說。
“是?!贝覂?nèi)又安靜下來時,他終是無力的跌坐在地,拂錦,為何不再多給我些時間呢,我,我還有好多話沒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