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臨(一)
少年扔下黑羚羊后,就走到了馬車旁。
他望著暴怒的威嚴老者,笑道:“來杯酒?!?p> 英俊男人隨手扔給他一壺,道:“我叫寧賓白,法號虛空,你可以叫我寧兄,也可以叫我虛空真人?!?p> 少年無辜道:“其實他們的死和我沒關系,真的?!?p> 寧賓白道:“我相信你,兄弟。”
他繼續(xù)道:“我是隱宗的人,也就是聽風閣的人。
聽風閣能夠聽到一些風聲,提前派人過來守候。
閣下來的也不慢,應該也是來自某個大勢力吧,我都自報家門了,兄弟最起碼把自己的稱呼告訴我吧,哪怕給個假的稱呼也行?!?p> 少年“呼嚕?!焙攘艘豢诰疲Φ溃骸拔沂怯袀€稱呼,叫小賤人。我不知道他們?yōu)樯哆@么叫我,我明明這么好……”
寧賓白嘴角抽搐。
三個美貌侍女忍俊不禁。
“小賤人,這外號,竟然挺貼切的感覺……”
少年幾口喝完酒,隨手將酒壺收了起來,向崖邊走去。
寧賓白道:“你去干什么?”
少年頭也不回的說道:“我來參加龍王大會,能干啥,搞點魚蝦吃吃唄?!?p> 少年空蕩蕩的手里忽然多出一條羊腿,他拖著黑羚羊,一步步走到崖邊。
馬車位于山頂附近,距離威嚴老者并不遠。
眼眶泛紅的威嚴老者馬上便注意到了少年,和少年手里的黑羚羊。
少年穿著破破爛爛的獸皮衣服,像是小部落沒吃過飽飯的賤民。
老者注意到兒子腳邊的黑羚羊早已消失不見。
而少年手里拖著的黑羚羊,赫然和兒子之前的那頭十分相似。
那頭羊,分明就是兒子的!
老者眼睛瞇起,飛了過來。
“小子,剛才是你送給了我兒子一頭羊?”
少年點頭笑道:“是的呢,仙人老爺,您也想要羊?”
老者正要說話,忽然注意到了山腰的眾人都看向了他,眼神和之前看他兒子的眼神一模一樣。
譏誚、期待。
正是看將死之人的眼神。
老者明悟:“我兒子就是少年殺的,而且那些賤民認識少年,他們對他很有信心,相信只要是惹到他的人,都會死。
我偏偏不信!”
少年又道:“仙人老爺,您要羊嗎?”
老者冷笑,道:“要,白送的我干嘛不……”
他還沒說完,一只毛茸茸的羊腿就急切的塞到了他的手里。
老者一把甩開黑羚羊,繡袍一卷,就向少年迎頭砸去。
他的繡袍在這一刻顏色變得更深,看起來沉甸甸的,正是他研習上百年的宗門秘術。
“萬斤袖!”
少年站在原地未動,仍是一臉微笑的看著他,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
老者這一袖子能開金斷石,砸人更是不在話下。
他獰笑著,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少年身軀碎裂的躺在血泊之中的場景。
這時,一只水箭忽然從太陰河射出,射向老者甩出的袖子。
“嗤!”
水箭擊穿老者的袖子。
袖子失去勁力,輕飄飄的砸在少年臉上。
少年隨手揭開衣袖,依然一臉溫和的看著老人,看的老人想要發(fā)狂。
河里傳出一個厚重的男人聲音。
“龍王大會,不許動手!
要解決私怨,下山解決!
若再動手,生死勿論!”
老者怒聲道:“是這賊子先動的手,他殺了我兒,破壞了龍王大會的規(guī)矩,還好端端的站在這里。
大人,您怎么不處死他!”
河里再次傳來聲音:“你兒法術失控,將自己炸死,怎能怪別人。
你要想繼續(xù)動手,就請下山。
若是繼續(xù)在山上動手,別怪我不顧往日的情分了!”
老者噤聲。
“法術失控?
我兒一個筑基修士玩?zhèn)€小火球怎么可能法術失控!
一定是他干的,一定是!”
他死死的盯著少年,道:“你可敢跟我下山?”
少年搖了搖頭,道:“我來參加龍王大會,還沒搞到魚蝦吃,不下山。
你可以在山下等我,我搞完魚蝦,就下去搞……見你?!?p> 老者沒有下山,而是站到一邊,眼神幽幽的看著少年。
少年空蕩蕩的手上忽然多出一只兔子。
他把兔子扔了下去。
“啪!”
兔子拍起一個小水花。
一尾漂亮的鯉魚從兔子掉落的地方飛出,向山上飛來。
少年身側沒有魚簍。
鯉魚只能向少年砸來,
少年伸手接住鯉魚,鯉魚轉瞬消失在他的手上。
“你有儲物戒,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在一旁看的分明,連忙道。
少年身前出現(xiàn)一頭肥碩健壯的草原牛,他一腳把牛踢了下去,激起一大朵浪花,道:“仙人老爺,我忙著呢,你可以問問那邊的寧兄,他知道我是誰?!?p> 老人看向樹蔭下停著的馬車。
馬車華麗精致。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出車身的木板是由珍惜的鐵梨木打造,車簾、車布都蘊含靈力,都是由靈蠶吐得靈絲織就。
特別是馬車所用的馬匹,看起來雖和常馬無異,實際上是價值千枚靈石的神俊靈馬,能日行萬里。
馬車尚如此華貴,車上四人更是貴氣逼人。
四人身上的衣衫、首飾,一件件拿出來,都是價值不菲的物件。
這樣的車,這樣的人,自然不是當?shù)氐耐林?,而是能夠跨域行走的強大仙人?p> 老人道:“還未請教道友法號?”
寧賓白道:“還是不請教了,反正你也快死了。”
“你……”
老人憤怒的看著寧賓白,卻不敢動手,他不敢壞了龍王大會的規(guī)矩,同時他對這個同境界的年輕修士已懷了三分畏懼。
“這人可是能在靈域到處行走的域外修士,還是不惹他了。”
他注意到山腰眾人仍在看著自己,想到兒子的遭遇和域外修士說的話,老人忽然感覺不安。
他望向獸皮少年。
少年在不停的扔下野獸甚至妖獸,收起一尾尾的肥碩大魚。
那些大魚魚鱗亮閃閃的,魚鰭和魚尾都帶著一些朦朧水氣,正是太陰河的特產(chǎn)魚。
陰魚。
無盡草原大半的部落,都靠煉化陰魚血肉修煉。
就連無盡草原上存在的兩個仙宗,也把陰魚看作是蘊養(yǎng)肉身的頂級靈材。
“我們走!”
老人忽然回頭喊了一聲,就向山下飛去。
他看不出少年的底細,甚至心生恐懼,的確不適合留在這里了。
龐大車隊開動,從山頂向山下駛去。
眾人望著最前方飛著的老人,神色莫名?!罢腥橇朔舛窘^山的大妖魔,還想跑?”
老人被眾人看的心慌。
他翻手取出一件云舟,并跳到云舟上激活云舟的防御法陣和速度增幅法陣。
云舟如箭射出,全速往回趕去。
“快一點,再快一點,只要趕回宗門,有護宗大陣守護,就絕對安全了!”
云舟化為一抹紅點,就要消失在天邊。
“轟!”
它沒有化為紅點消失,反而爆炸成了一片赤紅色的火云,像是一朵煙花般,在空中出現(xiàn),又在空中消失。
“果然,招惹過封毒絕山大妖魔的人,都活不久的?!?p> 眾人扭過頭來。
龍王大會的氣氛再次熱烈起來。
寧賓白笑道:“兄弟,看來你在這里挺有名啊,他們好像都認識你?!?p> 他和少年不熟,自然是叫不出“小賤人”的稱呼的。
少年繼續(xù)著扔獸接魚的動作,道:“這幾年的龍王大會我都會來,他們認識我有什么奇怪的?!?p> 寧賓白道:“兄弟,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是怎么出手的,能不能教教我?
被你殺的人都是死于意外,前面的六撥要么被獸車撞到、要么被毒蛇咬到,后面兩個修士一個被自己的火球炸死,一個被自己的云舟炸死。
都是死于意外。
你若能叫我這種殺人的方法,條件任你提。”
少年干脆道:“你學不會?!?p> 寧賓白喝了口侍女遞到嘴邊的美酒,臉色平靜,似對少年的回答早有預料。
“我都沒有看出絲毫痕跡的殺人方法,自然是極其特殊的。
少年認為我學不會很正常。
少年太神秘了,身份、實力,殺人方式都是未知。
他這樣的人,怎么會干巴巴的杵在這里扔獸接魚。
那些魚,分明對他沒用啊!”
寧賓白望著少年,發(fā)現(xiàn)少年總是會看向天空。
少年望向天空的時候,眼神深邃,似乎在看著極遠的遠方。
一個想法忽然出現(xiàn)在寧賓白的心中。
“難道,少年在等人?
少年在這個特殊的時間出現(xiàn)在這個特殊的地方,難道在等韓府降臨?
對了,一定是這樣,也只有韓府降臨,才能引得這般人物等候吧。
想要探查韓府底細的勢力非常之多,但是能在第一時間知道韓府選擇太陰河流域作為封域的勢力,屈指可數(shù)。
畢竟從飛行著的始皇殿上傳遞出消息并不容易。
我隱宗以情報為業(yè),扶植的聽風閣干的就是販賣信息的買賣,自然能夠第一時間得知韓府選擇太陰河流域作為封域,并將傳送陣地點設在太陰河河畔。
少年又是哪個勢力的?
難道是七殺殿的殺手?
相傳七殺殿殿主和千機老人相識,是至交好友,千機老人知道的事情,七殺殿殿主只要相問,千機老人都會告訴。
不對啊,那些土著分明有不少認識少年,少年顯然來了很久,更可能是當?shù)氐娜恕?p> 七殺殿的人總不能提前過來。
一定是其他勢力,其他的某個超級勢力……”
寧賓白思慮間。
遠處天際忽然出現(xiàn)一個漆黑小點。
他一直在留意天上的動靜,發(fā)現(xiàn)小點后猛地坐直了起來。
“韓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