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
李紅妁從學(xué)堂探親回來,便有些失魂落魄的。秦慕楓一步步跟隨著她,有些許冷漠地看著李紅妁的一舉一動。
“看來?xiàng)鞯苓@日子過得很是逍遙嘛,光是帶那個李姓的小丫頭去學(xué)堂探親就有好幾次了吧?聽說你最近還帶那個小丫頭的弟弟去見了不少朝廷重官。楓弟,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薛懿一早便在秦慕楓的府邸等候,一見他進(jìn)來,不由得風(fēng)言風(fēng)語起來,“楓弟,你該不會是對那個小丫頭……有意思吧?”
“薛懿兄說笑了,秦某并無意于兒女情長?!鼻啬綏鳛檠舱辶藵M滿一杯清茶,“近日東宮境況如何,太子可有一直關(guān)注安縣動向?”
“太子將于下月初九迎娶太子傅的千金洛錦宜,怕是暫時無暇分心?!毖矡o心飲茶,只擔(dān)憂地看著秦慕楓,“只是,楓弟若再這般胡鬧下去,任由那個叫李芃的毛頭小子在那些股肱之臣面前胡言亂語,只怕你再難回長安了。”
“太子要娶親?”秦慕楓驚了一驚,“可是要娶正妃?”
“側(cè)妃而已。太子向來謹(jǐn)慎多疑,在新的官隴士族崛起之前,怕是這太子妃的人選要空虛許久了。”薛懿皺起眉頭,看著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秦慕楓,“楓弟你還沒說清楚呢,你到底打算……”
“薛懿兄?!鼻啬綏骺粗巴馍形醋哌h(yuǎn)的李紅妁的背影,壓低了聲音,“我們要放長線,才能釣大魚呵?!?p> 待薛懿策馬回到長安時,天已抹了黑。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將馬牽回到望月客棧為客人坐騎準(zhǔn)備的馬廄里面,打算獨(dú)自一人在后院坐坐,順便琢磨琢磨秦慕楓的布局。
楓弟告訴自己,放長線釣大魚。那么,他放的誘餌不就是李紅妁的弟弟李芃嗎?
如果這樣說的話,所謂的大魚,就是利用李芃讓那些官隴士族放松防備,從而為自己所用吧?
果然依照楓弟的聰穎,這枚棋不落便罷,但只要棋子落盤,就是一步千秋大計(jì)。
“薛公子怎么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喝悶酒?。俊?p> 安雁歌俏皮稚嫩的聲音自耳畔響起,薛懿收起了思緒,將目光停留在眼前小姑娘的臉頰上。
“安姑娘怎么還不歇息?”
“哪有客人不睡主人就先睡的道理啊?!卑惭愀鑼⑹种械哪举|(zhì)托盤放到眼前的石桌上,“這是青梅糕,可以開胃的。這里還有兩道下酒的小菜,薛公子嘗一嘗吧?!?p> 安雁歌將小菜擺好,也不離開,而是一臉好奇地打量著薛懿。
許是被看得發(fā)毛了,薛懿只覺雙頰發(fā)燙,連忙別過了臉:“我臉上有什么臟東西嗎?”
“沒有沒有?!卑惭愀栊α诵Γ爸皇墙憬愀嬖V過我,如果遇到客人心情不好的話,一定要陪他聊天解悶。薛公子一個人在這里喝酒,大概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了吧。可以告訴雁歌嗎?”
微涼的月光之下,安雁歌大而明亮的眸子里似有微光閃動,讓薛懿直直地移不開眼睛。
“無事,大概是有些想念家鄉(xiāng)親人了吧。”
還是不要打攪了眼前這個小姑娘如同清水一般的純真為好罷。
畢竟,他對她姐姐安雁晚的敵意,本就與她無關(guān)。秦慕楓的事情,更不該牽扯到她。
“那,我給薛公子講個故事吧?”安雁歌的眸子亮晶晶的,如同一池春水,“是娘給我講過的,興許可以緩解薛公子的思鄉(xiāng)之苦?!?p> 也許是被白天繁雜瑣碎的事情困擾的心焦,薛懿竟貪戀著安雁歌帶給他的溫情軟語,原本想支開她的想法也在一瞬間煙消云散了。
既然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古人的話,一定不會騙他。
這樣想著,薛懿感到了久違的酣暢淋漓。他看著眼前如被仙人之手撫摸過的、粉雕玉砌般的小姑娘,笑意赫然。
“好,你若愿講,我便愿聽?!?p> “那我若是想講一晚上呢,薛公子會不會煩了雁歌?”
“那肯定不會啊。若你想要講一晚上的話……”
那,就安靜地聽她講一個晚上,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