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姜世子的來意,未止既氣憤又心疼。
氣惱姜家的無恥,憐惜姜伊湄的遭遇。
未止淡漠道:“嫁給宛陵王殿下?側(cè)妃嗎?”
姜世子愣了一下,道:“既是代替姜伊湄,自然是正妃?!?p> 未止嗤笑一聲,“姜世子想得好簡單啊。宛陵王殿下是什么身份?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你憑什么覺得,你姜家的女兒能配得上他?”
在朝臣眼中,做宛陵王側(cè)妃,姜伊然可能都不夠資格。
姜伯雖是藩王,但是藩王也分三六九等,姜伯是最低的那一等。
姜世子反駁道:“姜伊湄她不就……”
未止冷笑,“你得清楚,姜伊湄能做宛陵王妃,是因為有我給她撐腰,她當(dāng)然配得上。姜伊然呢?她有什么?”
姜世子大言不慚,“伊然不輸姜伊湄什么,她是姜國嫡女,只要昭世子也像對姜伊湄一樣對伊然,就不會有人看低她。”
未止突然發(fā)覺,面前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能不能沉住氣的問題了。
這分明是朵奇葩,已經(jīng)有瘋癲的苗頭了。
怕不是頭腦有問題。
“姜世子今年是二十?”未止明知故問。
姜世子道:“正是?!?p> 未止嘲笑道:“我怎么覺得,姜世子只有兩歲?!?p> 姜世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郁寧,”未止懶散道,“送客?!?p> 姜世子站了起來,憤憤道:“姜伊湄的名聲已經(jīng)毀了,昭世子何必執(zhí)迷不悟!”
“再廢話就去刑部大牢,”未止不客氣道,“敢算計我,你想過后果沒有?”
姜世子一陣心虛,“你……昭世子胡說什么?”
未止冷冷道:“我是看重姜伊湄,可不代表我會看在她的份兒上,知道你做了什么后就能網(wǎng)開一面,反正你們姜家對姜伊湄不怎么樣。你好自為之,你們姜家,呵……”
未止話中滿滿的不屑,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姜世子最終灰溜溜地離開了承明宮。
未止為以防萬一,命人時刻緊盯姜伯府。
只是事還沒完。
兩個時辰前,未央宮來人請姜伊湄去一趟,說是寧德妃想和未來兒媳婦談?wù)勑摹?p> 未止那時在處理公文,姜伊湄去哪里她一般不會管,那是她的自由。
只是現(xiàn)在知道了宮中流言四起,姜伊湄卻遲遲未歸,未止不由得有些擔(dān)憂。
“郁寧,”未止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問道,“湄姐姐還沒回來?”
“是,”郁寧回道,“可要奴婢去未央宮催催?”
未止道:“去吧?!?p> 郁寧走一趟未央宮后,并未把人帶回來。
“人呢?”未止詢問道。
“主子,”郁寧稟報道,“德妃娘娘把湄小姐留在未央宮了,說和湄小姐相見恨晚,想留她過夜。湄小姐同意了。”
未止聽到郁寧見過姜伊湄,還是有些不放心,“湄姐姐神色如何?”
相見恨晚的說辭,未止是不信的。
郁寧答道:“奴婢看湄小姐似是心情不錯,德妃娘娘還賞了她幾件首飾,兩人相處應(yīng)當(dāng)不錯。”
未止稍稍放心,“這樣,你派人去未央宮,就說是伺候湄姐姐的貼身婢女。”
姜伊湄走時,沒帶任何婢女,未止此舉倒也說得過去。
寧德妃沒理由拒絕。
“是,”郁寧應(yīng)道,“奴婢這就去安排?!?p> 當(dāng)夜,未止收到蘇已臨的來信。
蘇已臨走了有半個多月了,終于想起來給她這個親妹妹寫封信抒抒情。
未止對這個時間長不太滿意,總覺得他哥還是對之前她搶了帝師繼承人位置這件事耿耿于懷。
呵,小心眼的男人。
未止抱著僅剩的一點點期待打開心。
然而,蘇已臨的信一如既往,簡短且無聊——
“勿念?!?p> 未止恨不得把蘇已臨逮回來揍一頓。
平時說話少就算了,從小看到大她忍了。
寫信多寫幾個字能死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蘇已臨是半文盲,寫不出幾個字!
還有,誰惦記他了!
未止氣呼呼地把信紙收好,放進(jìn)裝家書的盒子收藏好。
再氣人,也是親哥。
次日清晨,姜伊湄回到承明宮,先去瑾瑜殿拜會了未止。
未止見到姜伊湄平安歸來,笑道:“湄姐姐,德妃娘娘沒為難你吧?”
姜伊湄憂心忡忡道:“幸虧有你的人在,否則就不止是虛驚一場了?!?p> 未止肅聲道:“怎么回事?”
姜伊湄陳述道:“昨日德妃娘娘讓我去未央宮,本來聊得好好的,她說想我留宿,我想著她是我未來婆母,不好拒絕,便應(yīng)下了。誰知夜間有人要搜我的房間,說德妃娘娘遺失御賜珍寶,懷疑我偷竊?!?p> 未止冷笑,“她還真是賊心不死。”
捕風(fēng)捉影總歸是捕風(fēng)捉影,崇康帝親口下的令,她與未止傳出的流言做不數(shù),不得以此作為廢除婚約的依據(jù)。
但姜伊湄若是背負(fù)上盜竊的罪名,莫說宛陵王妃一位能不能保住,恐怕姜伊湄這輩子的名聲就毀了。
而且,涉及御賜之物,保不準(zhǔn)有人會趁機(jī)請求賜死姜伊湄。
崇康帝為姜伊湄和宛陵王賜婚后,看不慣姜伊湄的人不在少數(shù)。
姜伊湄苦笑道:“我竟沒想到她如此待我,若不是芙兒發(fā)現(xiàn)及時,我可能真的……”
“湄姐姐別怕,”未止抿唇,安撫道,“有我在,誰都動不了你。郁寧?!?p> “奴婢在,”郁寧應(yīng)道。
“你去未央宮,”未止道,“帶些禮物去,見到德妃當(dāng)面告訴她,若是不想公主姣順利嫁給良人,就別給我耍小心思,好好等著迎娶湄姐姐進(jìn)門。”
郁寧道:“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p> 姜伊湄猶豫道:“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德妃娘娘終歸是我未來婆母。用五公主威脅她,我怕她記恨我?!?p> 未止冷笑道:“她一開始就沒把湄姐姐當(dāng)未來兒媳,你又何必處處敬她?昨夜之事后,你就是再恭敬,德妃也會覺得你心懷恨意,怨恨與她,既然如此,干脆撕破臉,也免得她整日憂思你要怎么報復(fù)她。”
姜伊湄覺得未止所言有理,便不再說什么,只是道:“蘇妹妹,多虧有你?!?p> “湄姐姐何須客氣,”未止微笑。
“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姜伊湄思慮再三,道,“我知道你在查櫻兒和昭文世子的死,櫻兒死前一個月給我寫過信,只是不知能不能幫到你?!?p> 未止道:“湄姐姐直說即可?!?p> 姜伊湄道:“櫻兒那次來信,提到過華大學(xué)士幾次,原本我以為是她隨意寫的,最近見你壓制華家,才覺華家和櫻兒的死有關(guān)系?!?p> 未止道:“我知道了,湄姐姐先回去歇息吧?!?p> 昭文世子和姜伊湄的閨中私語未止不需要窺探,對她而言,只要知道昭文世子妃對華康政和昭世子結(jié)怨也了解幾分就足夠了。
姜伊湄點頭離開。
種種現(xiàn)象都印證了之前的猜測,容不得她逃避。
華夙死后,華康政病倒在床,華家現(xiàn)在全由華嵐做主。
這是好事,沒有華康政的老謀深算,華嵐成不了氣候。
未止沉思,最好想個法子,讓華康政永遠(yuǎn)起不來。
縹綾衛(wèi)先前有密報傳來,館陶公主前些日子已經(jīng)出發(fā)前往長安,不日便會到達(dá)。
館陶公主新嫁不過一年,急匆匆趕回來,除了華家通風(fēng)報信,未止想不出還能有什么別的理由。
崇康帝對館陶公主并不在意,起碼明面上是這樣。
顧清云之后,未止看誰都覺得不簡單。
無論崇康帝對館陶公主如何,這個女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卻比華皇后聰明不少。
最關(guān)鍵的是,館陶公主的駙馬,是新任燕王。
燕國強大,若是插手廢后一事,少不得麻煩。
在未止看來,燕國不插手很難。
華家在內(nèi)把控朝廷,在外交結(jié)藩王,其中燕王便是最親近華家的藩王。
館陶公主能下嫁燕王,也是因為華家的緣故。
館陶公主不同于她兄長,她對華皇后的敬愛之情絕對能支撐她反抗崇康帝。
郁寧去過未央宮回來后,帶來了寧德妃的消息。
“德妃娘娘發(fā)了好大火氣,不過她許諾不再動湄小姐,只求主子不要插手五公主的親事,”郁寧回稟道。
“知道了,”未止目的達(dá)到一半,“繼續(xù)派人盯著未央宮?!?p> 郁寧應(yīng)道:“是?!?p> 之后,未止乘車去了吏部,顧辰非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日在門口站在等她。
遠(yuǎn)遠(yuǎn)望著,倒像是傳說中的……望夫石。
想到這,未止不由笑出了聲。
“先生?”顧辰非見到未止突如其來的笑意,疑惑道,“發(fā)生什么了嗎?您看起來很開心?!?p> “沒什么,”未止斂起笑容,“洛陽王殿下安好,我們進(jìn)去吧?!?p> 顧辰非心中仿佛淌過一股暖流。
我們。
吏部耳房內(nèi),翻書頁的聲音此起彼伏。
未止認(rèn)真地翻閱手中的兵書,專心致志。
顧辰非批閱著公文,時不時抬頭看未止一眼。
只是飛速的一眼,就能讓他忘記疲倦和勞累,甘之如飴。
次數(shù)多了,未止無奈地放下兵書,道:“洛陽王殿下,有什么問題直接問就好?!?p> 怎么以前沒見他這樣靦腆不好意思問?
裝什么純呢?
顧辰非臉頰微紅,低頭道:“沒……先生繼續(xù)看書吧,有什么問題辰非會問的?!?p> 未止聞言,拿起書繼續(xù)看了起來。
顧辰非為了緩解尷尬,挑了幾個難把握的問題向未止請教,一切如往常一樣和諧。